步月一路,踏过屋檐,掠过树梢,翻过墙头。
终于,再次来到了城主府。
与离开时不同,此时的城主府外,围满了带着武器的士兵,他们神色戒备地看着孤身一人的步月。城墙上还站着一排排手持弓箭的侍卫。想要越墙闯入已经不太可能了。
步月红着一双眸子,面上却带着盈盈笑意。
美却危险。
她并未多语,招招避开了士兵的要害,一瞬间,晕的晕,伤的伤,一行人都堆在城门外。
城墙之上,落下箭雨。
有一支箭刺入了步月的小腿,她却含笑拔出,肆意甩向一旁。
城中的平民百姓闻风而来,离着步月远远地围观着。人们交头接耳,对于这一突发的事件惊恐不已。
垣城,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
旁边还有些胆小怕事的,看了一眼,直接就晕了过去。
没有人敢靠近她。
可她,其实只是个姑娘家罢了。
步月上前,轻松地踹开了府门,没锁?迎面着的,却是乌压压的一片侍卫。
步月又轻笑出声。
接着便是一道残影在众人眼前掠过,空中洒下不知名的粉末,吸入之后,众人五感皆短暂失灵。
闯入府中更深处时,还埋伏着一批人。
数次搏斗之后,步月的身上也已被划出了数道伤口。有一刀,极深极长,在大腿上。
步月险些站不稳,随后右手从腰间拿出长剑,抵着地面。左手上是一柄短刃,刀刃上血迹斑斑。
步月知道步静沁就在郁云涛那里。
步静沁似乎做好了闹得天下皆知的打算,她到底存了什么念头?
步月一个分神,却被身后一个还未彻底晕倒的侍卫戳中了背部。
步月吐出了一口鲜血,却在趴下的同时,随即转身,短刃一闪,瞬间毙命。
她微微喘着气,终于越过数百人的阻拦,来到了郁云涛的院子。
这个她曾经来过无数次,充满了甜美回忆的地方,终于染上了妖艳的血色。
院子中,步静沁一人坐着,似乎已经等候已久了。
她手边放着一杯茶水,笑盈盈地望向步月:“三妹妹,好久不见。”
步月也轻笑出声:“看来,你等我多时了。”
“没想到,三妹妹的身手如此了得,如今,还能站着和我说话。云涛哥哥派来保护我的侍卫们不会都被你杀了吧?一个女儿家,怎么这副模样?”
“爹爹是你杀的。”步月陡然出声。
步静沁面上一副震惊之色,说道:“三妹妹,你在说什么呢?你神志不清了吗?”她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我昨个归宁,爹爹还好好的。他叫我好好照顾云涛哥哥呢。”
步月收起短刃,拔出了长剑,一身血痕映着她惨白的凌乱的容颜。她道:“既然如此,不妨让我送你一程。让你亲自到爹爹面前,解释个清楚吧。”
步月身形诡异,杀气逼人。
半途,却被一人拦住,是郁云涛。
步月冰冷的眸看向他,不带一丝情感,手上招招致命,说道:“怎么,你愿陪她共赴黄泉?”
“步月,你冷静一点,你大姐都和我说了,此事绝不是她做的。”郁云涛面上带着隐忍,却不小心被步月刺中了肩膀。
步月突然大笑,面上的血泪早已凝固,如同她内心充斥着凝固的绝望一般。郁云涛看着眼前狼狈的女子,此时却像是一只牙口锋利的狼王,冷酷嗜血。
“你又信她了?说我夜宿花楼,你信了。说她没有杀父,你也信了。我真的看不懂你,十几年了,我看不懂。”
郁云涛似乎褪去了往日的残忍暴虐,对着步月却是满脸不忍。
步月那一瞬间,感到身体与灵魂分离了一般。身心是剧烈的疼痛,灵魂却是抽离世俗一般。
郁云涛见状,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抚着步月。
却见步月身形一晃,向着他身后的步静沁直袭而去。步静沁一阵惊呼,步月的长剑即将没入她的身躯之时。
郁云涛却在那一瞬间挡在了步静沁的身前,他吐出一口鲜血。
同时,郁云涛手中的利刃也没入了步月的腹中。
步静沁惊呼一声,死死地抱着郁云涛。步月后退了几步,已经有些力竭。
步静沁眼底闪过一丝凶狠,夺过掉落在地上的利刃,直直戳向步月的脸。
突然,一阵强风残影掠过,踢飞了她手中的利刃。
“够了。”一声落下,院子寂寥无声。
那人稳住了步月摇摇欲坠的身躯,面上满是忧愁。
步月眨了眨眼,面目血红地看向穆清,心下却是莫名的安稳。
穆清对着步静沁冷冷道:“步静沁,杀人偿命。”
她趴在郁云涛身侧,怒吼道:“我没杀人,与我无关。”
“是吗?”穆清一身肃杀之气,令步静沁微微颤抖。这个面容高贵的优雅男子,却用着令人骨寒的眼神望着她,就好像她是一个死人一般。此时,十二暗卫纷纷现身,站在穆清的身后。
“公子,府外传来消息,将军府四小姐在街上到处喊叫,她说:‘我大姐亲手挖出了爹爹的心脏’。城中已经混乱不堪了。”暗卫说罢,步静沁脸上一白。躺在她怀中的郁云涛更是一脸震惊之色。
步月轻笑出声,忍着疼说:“你可真是丧心病狂。”面上又是一片血泪纵横。
“她胡说八道,定是患了失心疯。”
穆清只道:“那么这些东西,你又如何解释?”
暗卫呈上来两样物件,一是沾染了泥土的布包裹的心,一是那个兵符。
步静沁顿时失去了力气,喃喃道:“你怎么会发现……”
郁云涛强撑着站起来,推开了步静沁,怒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步静沁却一脸委屈,说道:“你不是说不想再受城主控制了吗?我就替你把兵符拿来了,你不高兴吗?”
她疯魔一般说道:“我去求爹爹把兵符给你,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竟然要把兵符和将军府传给步月,他还叫我不要对步月不利,还说这是我欠她的。”
她站了起来,指着步月说道:“明明就是你欠我的,你害死了娘亲,还夺走了爹爹的宠爱,连云涛哥哥都天天思念着你。你凭什么?”
她嘲讽地笑了,却落下了泪,说道:“所以啊,我昨个把爹爹灌醉了,顺便把他的心拿出来看看,看看他心里面是不是只有步月这一个女儿。”
步月突然从穆清怀中挣脱出来,拿着那柄长剑插入了步静沁的胸口,她神情漠然,只道:“你不配做他的女儿。”
说罢,步月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倒下之时,穆清接住了她。
穆清带着步月离开了城主府,也顺便带走了步静沁的尸体,徒留郁云涛一人。
偌大的城主府身处一片血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