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说明的是，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走了，却留下了几个生病、顽劣的学生让我看管。”
“包括丁磊？”方子翔问。
“包括丁磊。”杨律勇点头道，“我当时还悠闲地呷着茶，并在对丁磊那几个不良学生做思想教育。过了一会儿——是在我想出去溜达溜达时——我听到运动场那夹杂着哭叫声、跑步声和撕打声。你知道，办公室离运动场有一里半远，我竟然能听到从那传来的声音，可想我是多么震惊了。
“我当时就想到事情不太对劲，便跑到窗户前，发现运动场已一片狼藉。大家都仓皇逃命，身后还有一群怪物——就是你们所说的丧尸，在穷追不舍。”
“看清那些丧尸的长相了吗？”
“长相？”杨律勇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有多大区别吗？好像有几个像是由老师变异的……”
“继续吧。”
杨律勇感觉自己可能疯了，竟然会被一个小毛孩指唤。但潜意识告诉他，这个方子翔，掌握的线索也许超出他想象。至少目前来看，他并没有把他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挺有心机的，跟张泽明一样……现在就揭穿他？还是慢慢来吧，毕竟我也没有把真相告诉众人……
黑暗啊……此时此刻，杨律勇脑子里突然蹦出他中学时读过的一本书——《三体》。
现在的每个人，都像那本书里说的一样，隐匿在黑暗森林中。互相猜疑、互相隐瞒……
“对了，你们是不是与于筱余刺杀未遂事件有瓜葛？”两天以来，这似乎是杨律勇第一句与丧尸无关的“闲话”。
“你，你怎么知道？”宋雨怡有种“脑子是透明的”的感觉。照理说，这事应该还封锁着在呀！
“先别管这个。秘密嘛，总是会不胫而走的。更何况我还是个老师呢。”杨律勇冷冽的眼光刺向宋雨怡，“这么说，真的是你们干的咯？”
“不是不是！我根本不在现场，是方子翔发现的！要是也是他干的！”
好宋雨怡，先给自己开脱。方子翔在背后狠狠踢了她一脚，在心里暗骂：你是孙猴子吗，一激就跳起来，现在把余筱余这事抖出来，不说杀人灭口，也起码被抓住了把柄！
方子翔只好硬着头皮说：“于筱余这是我们只不过是目击者而已……”
没想到杨律勇挥了挥手，直接跳了过去：“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我继续讲后面的事：
“逃跑的人们一旦被逮住了，就会被疯狗般的丧尸抓咬，然后身体会痛苦地扭曲呈黄绿色，最后被同化成丧尸……
“我发现事态不对头，赶紧抓着那几个学生夺门而逃！
“我们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转，根本没想到下一步的对策，苟且偷生罢了。直到我们偶然撞见了从操场里逃出来的汪老师……”
“诶，等等……”宋雨怡抓住了疑点所在，可方子翔比她反应更快：“他不是在运动场吗？怎么逃出来的？”
“嗯……他好像说把丧尸的体液抹在了身上什么之类的，然后它们就没管他了……”杨律勇飞快地答道，“他可是个聪明人。”
宋雨怡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把辣条吐出来。方子翔想得更远，像是发现了新天地一般：如果杨律勇说的是真的话，以后就可以混在丧尸群了……而且汪斌当时在场，也许他知道运动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不信？”杨律勇望着迟迟不说话的二人，哭笑不得地说，“那待会你们自己问一下他吧。”
汪斌一直竖起耳朵悄悄聆听着这番对话，此时摇了摇手说：“现在不行，别打扰我做实验！”
宋雨怡还想说什么，方子翔却小声阻止了她：“别老纠缠不休了，虽说不能完全信任他们，但我们也得搞好关系，才能深入了解呀！”
杨律勇似乎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嘀嘀咕咕，又开始了他的叙述：“我们汇合后，就开始找安全些的地方栖身。这时丁磊要提出了个建议：我没应去综合楼处的控电站一趟，那里能操控学校主要的一些能自动关闭，从而隔绝从运动场到四处乱窜。
“谁知道，丧尸不仅在运动场，早就遍布整个学校了。综合楼的玻璃门还能撞碎，差点害死了你们。而且为了去控电站，还有两个同学被感染成了丧尸……
“这真他妈是个荒谬的决策啊！”杨律勇蹲在地上，两手胡乱地抓着脑袋，懊恼又不失内疚地说。
“那你还不是听了丁磊的？”方子翔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一个老师干嘛去了？”一边嘲讽，一边心里又暗想：这丁磊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他好像才是这个小团体的实质领导人？难道这个建议就是为了困死我们？
听到方子翔这敌意十足的话，杨律勇干笑着搓着手：“这实在是对不起啊，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啊……”
“这不对啊，林涛那时就在综合楼，怎么没发现你们？”宋雨怡嘴欠地补了一句。
“混蛋！”方子翔又踹了地一脚，踹得宋雨怡不断咝着白气，又惊又怒：“你又发什么神经？！”
方子翔懒得理她：本来为了防止言多必失，林涛去了控电站的事就没告诉杨律勇他们。现在宋雨怡又双叒叕没憋住嘴，让杨律勇知道他又瞒了事，天知道杨律勇会怎么想！
“你的小伙伴也在综合楼？”杨律勇竟没有追究下去，而是装作恍然大悟地避开了雷区，“也就是说，那是我们老听到有人在门外死锤猛打、拳脚相向，或许就是他？”
“真相没跑了。”方子翔点头道，“又一次对上了。”
方子翔正奇怪杨律勇为什么没有对他没有将经历如实相告而发怒，忽然想明白了：也许杨律勇也不想让两方弄得更僵。
方子翔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弧度：杨律勇，你没有说的应该比我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