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潋跟着穆玄一直走到了小溪旁才停下。穆玄望着远处的山脉发呆，歆潋等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
“太子妃只是走不动了才被暹遏三皇子强行抱回来的。”
“你不用替她说话。”
“我没有替她说话，是你在给自己找不快。”穆玄不说话，她又道，“侧妃和太子妃都不是一般的女子，你想要跟太子妃琴瑟和谐，就不能由着侧妃胡来。你要是更喜欢侧妃，就放了太子妃。”
“她在我身边很委屈是吗？”穆玄听了更是生气。
“连情义都看不到，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穆玄撇过头，好像有些心虚。歆潋递给他肉饼，道：“太子妃应该很少见你笑吧？她也是被人捧在手里长大的，什么都没做就要看你的脸色，那是宫女的命。”
“你也觉得我不近人情？”
“刚回宫的你，应该才是太子妃在府里认识的你吧？”
穆玄脑中突然想起白彦祺在回门那天说的话，马车上，她说要是刚见到的是现在这副模样的他，她绝对不会看上他的。原来她喜欢的真的不像兰妧，不管他是什么样兰妧都会粘着。她喜欢的，真的只是君贤而已，可他偏偏就是愿意做她的君贤，不管曾经的他是什么样的。
“我不想这样对她的，可是每次兰妧出事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女子，对我很重要的女子，我不知道她是谁。”
“她不是侧妃。”
“你知道是谁？”
“除了太子妃，还有谁能让你魂牵梦萦？”歆潋没有丝毫犹豫说了这句话。
“是她？”
“你跟太子妃经历了那么多，怎么会有别人呢？”
穆玄脑中回想起从前和白彦祺一起遇险的经历，这些片段和之前一闪而过的片段被他强制混在了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两个女子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真的是我把跟彦祺的经历当成了很早之前的事吗？
“为什么你总能给我解惑？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我就是个宫女而已，稻茈姑姑不是也能给你解惑吗？偷学嘛。”
这样吗？
休息片刻，到达斛谷正值夕阳西下。登上谷顶，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伟岸的山壁，山壁留下了许多诗人大发诗兴的印记，没有人知道山的对岸是什么，也没有路容许人们去一探究竟。从山壁贯穿谷底的逆流泉很不讲究地将青青道路一分为二，泉水算不上多宽，但没有中间的小石桥人们也无法跨到对面的绿岸。从草地的痕迹看，人们甚少在较窄的对岸行走。四周被四时树围绕，山壁前的是尚未到时候的枫树，对岸仅有两棵树，一株未开的桂树，一株布满了合欢花。泉可为天镜，草可为地庐，柔风充作蚕丝被，柏庾一来就翻身椅靠在对岸的桂树下偷闲了。石桥边上有一株桃树开得正旺，来时最先看见的应是梅花枝桠。夕阳打在泉水面上，为泉水的倒流增添了几分仙气。
斛谷的桃树是郧行当年从虞龜带来的种子，郧度一直恨自己生晚了没能一睹虞龜的桃林美景，据说那是用笔墨描绘不出来的景色，郧行到现在都没办法将它记录下来。兰妧瞧见这与她宫里相差无几的桃树，欣喜想跟穆玄说一说，转身寻了一会儿才见穆玄一直远远跟在白彦祺身后目不转睛，让兰妧很快失了兴致。
歆潋也同样在桃树旁，人人都羡慕生在虞龜的人可以活在盛世桃林下，怎么到她这就成了模糊的景色呢？她有幸在桃林下生活了四年，却无缘欣赏到它的壮丽。这么多年，也只能清楚记得那句“灼蓁，虞龜的桃花是开得最艳的”，也许就是这般吧？的确与众不同。
韶沐瞧见真正倒流地泉水眼睛都合不上了，蹲在水边研究了它许久，捡起手边落下的桃花瓣轻轻放在水面上，可是花瓣为什么没有往山壁上流？
“你还真以为世上有逆流的河啊？障眼法而已嘛，傻果子。”
韶沐撇过头去，撅嘴道：“你骗人。”
“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不理你了。”
“哎！”郧度将韶沐拉回来，连哄带骗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来打趣你的，我是来求你的。”
“求我什么？”
“我想一睹白家小姐的舞姿嘛。”
“没有。”
“我用毕生收藏的三本话本跟你换。”
“全部。”
“你也太狠了吧！”韶沐满脸没得商量往一旁走开，郧度赶忙拉住她，妥协道：“好好好，都给你都给你。”韶沐这才心满意足往白彦祺的方向走去。
迟早你都是我的，暂时归你而已、、、、、、啊，心好痛！
韶沐委婉地向白彦祺请舞，白彦祺想着许久没有和姐姐共舞确实有点怀念，便没有拒绝，只是如今没有舞衣，没有乐器，还有这么多也许无心观舞的人在这里，白婳祎并不是很乐意。
“什么都没有，不是丢人现眼吗？”
“我这有笛子。”杨悬很积极地掏出了短笛。
“走吧姐姐。”
“你知道是哪首谱子吗？”
“非泉涧月莫属！”
白婳祎同白彦祺去找了一块可以舒展开的地方准备起舞，杨悬看了看桥上站着的郧度，喊道：“长流，你运气不好，此处设备不全，你赏不到月圆之舞了！”
“无妨！”
白家千金的舞姿的确惊为天人，连郧度都不禁连连称赞，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没人能抵过蘅娘的舞姿，即便是她亲手调教的。兰妧本着要好好看一看这个白彦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能比过她，并非她心高气傲，无论是家世、相貌、才华、还是性子，白彦祺的确都不如兰妧，虽然兰妧很活跃，但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而且她基本上也只对白彦祺无理取闹过，相比之下，白彦祺的确很不懂事。只是这一支舞，兰妧好像知道自己哪里不如她了，而且单凭这一点，她永远也无法取代白彦祺在穆玄心里的位置，不然穆玄也不会这样沉浸。
柏庾微微睁眼看了看她们，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往对面的合欢花打去，三五朵合欢花完整落下，随着微风轻悄悄往她们身旁飞舞，宛如仙子经不住人间的美景甘愿为之衬托。
这一点缀，倒是给了郧度灵感。他不禁想，当初娘的舞姿在爹眼里就是这副模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