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就这样死在医床上也好,是一场解脱。
牙医开始了,舂萦全程闭眼,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但她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影响到他,不要影响到他。
牙医用工具将她的牙齿使劲往外扯,舂萦只能说他的麻药很好,感觉不到痛,只感觉到他往外在扯的力,然后用锤子使劲地敲“铿铿铿”声不停响起,传出室外。
舂萦耳边就是锤子的敲击声,然后又用工具将她牙齿往外拔,还有一个护士给她按住头。
牙医让她吐了,舂萦起身在一旁小池里吐了下,才听到他说牙齿已经拔下来了。
居然已经拔下来了!这么快?
秋佩珍走进来看到那颗拔下来的尽头牙,一大颗血淋淋的,还有点吓人。
用一个小袋子装起来了。
牙医又给她缝了针。
缝完针,开了一瓶药水,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走出牙科,舂萦和母亲去菜市场买菜,买的都是她昨天说想吃的那些菜。
中午,秋佩珍做了烂肉粉条,还有买的夫妻肺片、凉菜等,母亲问她味道怎么样?
舂萦说有点辣。
不过好吃。
她可能有慢性咽炎,从小学时吧就会有突然喉咙发痒,然后想要咳嗽,平常就喜欢吃辣的。
她就是怕辣喜辣,无辣不欢。
、
第二天、第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秋佩珍给她准备好了一些小零食、八宝粥、奶茶,还有两个橘子,装进了书包里。
舂萦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她不想浪费时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写小说,看遍万千小说,看动漫,至于父母不是她的心愿,是她活下去的原因。
今晚,虽然从A城到B城的直达车已经没有了很久,但是她还是上班的前一晚都要查一次。
第二天,舂萦吃了早饭,十一点又吃了午饭,两趟饭的时间接近,她其实不太饿,但是想到要工作,还是吃了一些。
然后经过父亲催促,她下楼去打车。本来之前可以坐公交的,但是这里到高铁站要一个小时,那趟车是十二点过,本来中午公交司机就要吃饭,公交车很少。
所以现在去上班都只能打车。
舂萦到了高铁站,幸运的是打签办了一张票,乘坐了一站,出站这里没有换乘通道,又进站准备上下一趟车。
时间很紧急,不晚点的情况下出站到进站这两趟车的时间是十六分钟,所以这个方案她手机上都是没有的,是她自己查出来的。
A城到B城另外一趟晚一些的换乘,中间就是要在候车厅等一个多小时,然后就会赶不上交班。
所以她只能赶这个手机上查不出来的方案。
如果这两趟车也没有了,她会怎么办呢?她也不知道。
人很多,她一路小跑,下楼梯,绕过人群直走,上电梯,又直走。
过安检时工作女员工将她的书包拦下了,说:“有水瓶没有?”
舂萦满脑的问号。她没有啊?
心中焦急万分,赶不上车怎么办,但是人工作人员并不焦急啊。
舂萦打开书包拉链,在里面翻找,还有她带的一两件内衣,她脑子里思索有什么水瓶啊,然后抽出一个八宝粥问她道:“这个吗?这是八宝粥啊。”
那个女工作人员模棱两可的,要她看有什么东西,舂萦脑子一片乱,就回想,就翻找,说没有。
然后那个女工作人员又转向之前那个在电脑上看安检行李的女工作人员,问了个什么。
那个电脑看安检行李的女工作人员回了她个什么。
舂萦面前的女工作人员,朝她嘴巴动了动,说了个什么。
舂萦知道,那意思是她可以走了。
真、是、的!
她快要赶不上了呀……
她的双腿加速,又上电梯,想要绕过人群,电梯上层层叠叠的人,找的空缺的她就钻过去……
又候车厅飞奔努力直跑18AB,途中还与另一个男生擦肩而过,他们一起跑向十几号检票口,到了检票口,舂萦想要下去,可检票的那个工作人员不在。
舂萦转头四处张望,在后面一堆座椅旁看到一个疑似检票人员的。
她上去跟他说,她是这趟车次的,想要过去。
可是她说了,他没反应,另一个路人也还在问他什么问题。
舂萦说了一下,又说了一下。
足足耽误了几十秒,最后那个男工作人员终于走去慢悠悠给她开了个缝隙,舂萦手往前推终于过了检票口,她快速上电梯。
下来上了动车,她走进一节人少的餐车站着,书包背靠着墙壁,气喘吁吁。
动车缓缓启动起来。
舂萦戴上耳机,听音乐,望着窗外。
她刚刚一上车,窗外的天就变色了,阴沉下来,下起了瓢泼小雨,坠在窗面上。
她的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六月的雨》,今天六月三十号,呵呵。
旁边也有三两个男生站着,不时说着话,又不时望过来,是在看这边餐车上有什么吃的吧。
舂萦没有往那边望一眼,而是直视前方窗外划过的风景。
一定是她太过沉浸音乐,把自己当成故事中人,再也不会对上谁的眼,如果瞥上不是故意,是眼角太开。
车厢偶尔微微地震动一下,她的腿渐渐发酸,想要保持一个良好的站姿。
她的时间要开始凝固了。
命运却好像刑场把她押赴。
到了下站时间,动车依然在继续。
车子晚点了。
当她转过身,望向身后的窗,不经意间瞥到一旁的三两个男生,听到只言片语。
不由觉得,是这样庸俗的人,她为自己的留意感到惭愧。
、
舂萦又坐到运行室里开始上上半夜,回忆这四天在家里发生了些什么。
这种日复一日的日子。
没有希望,看不到希望。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向她袭来。
她真的不想活了,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人类这么多缺劣会出现在她一个人身上……
不笑,不死,也要逼着说话的人。
想去一个全世界都安静的地方,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她就想去了,可以不带任何东西。
舂萦尽情地享受着漫漫长夜,其实这种作业车不多的情况,她还挺喜欢的,安静、无事,就是最好的,作业多的时候伤脑筋。
将上半夜捱过,舂萦回到休息室,先前她就想好了蛋糕卡既然本地没有,就需要庆祝时,找一个B城开得大的店面,走进去将券一次性买完。
打开微信,发现母亲告诉她的消息,说蛋糕卡给表姐了,刚好她那个读书的地方有这个牌子蛋糕的店面。
午夜,舂萦吃过泡面,歇下了。
舂萦咬着牙齿,悲伤从她的眼眶里划出来,小小声的“呜咽”。
余生只剩悲伤,脑海里想着鬼,鬼话、鬼篇、鬼祟、鬼墙、敲鬼、热尸、穿心、她是老巫婆、她是盲女……
“拜托,别让我当炮灰!!!……”舂萦呼吸过躁,手擦着两颊的泪水,知鬼莫若魂。
前面的鬼,走一走,别挡住她排队。
因为她好不容易可以哭一下,休息室里没有室友,回到家不方便哭,上班的时候更不可能哭,不想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暴雨梨花也是一天,无法启齿的伶仃美。天边否,深渊否?
四天过后,上午九点五十开完退班会,可以大休了。
昨晚舂萦手机查询,回家的线路还是上次换乘的三列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