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的气温有零下,苍桑却像是刚刚跑完了个五公里,一双手,一个在弓上,一个在箭上,根本腾挪不出手来擦拭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射箭其实和打枪一样,讲究拘枪瞄准击发,其中拘枪靠手,瞄准靠眼,击发靠脑,苍桑已经煎熬了一个时辰,现在手是抖的,眼是花的,脑是迷糊的。
“不练了!”苍桑在大学之后的堕落,劣根还在,焦虑、暴躁、没有耐心,还没到中午,他就对拉弓射箭失去了兴趣。
看到苍桑不争气的样子,风铃儿依旧露出温柔的笑容,与她哥哥风牧远的态度大相径庭:“刚开始练习弓道是会很辛苦的呢,苍桑,不如你先去休息休息吧,等我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就去找你。”
看到风铃儿一副对什么都生不起气来的样子,总会让苍桑的内心得到治愈,可被汗液濡湿的衣服粘在身上的确难受,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冬日,汗液蒸发的时候都会在背后冒着白色的热气。
“那,我先去旁边了。”苍桑指了指后面的一个棚子。
风铃儿并没有朝着苍桑手指的方向看去,而是继续一丝不苟地瞄着靶子,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塑,紧握着弓柄的手纹丝不动,苍桑仔细一看,她手中的并不是轻便的轻影弓,而是本来背在她身后那把看起来就很重的青黑色神臂弓。
“嗯。”
弓道少女轻轻回应。
苍桑走到后面提供可乐和咖啡的草棚,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百无聊赖。这时,一名粉色头发的少女从他身边匆匆路过,身上披着粉红色的长斗篷,背影很靓丽,浑身散发出一股青春活力,应该是刚刚在靶场中大展身手,急着回家冲个热水澡吧,苍桑心想。注视着少女两簇粉色的卷毛发髻,直到尤物消失在西门外的木栅栏背后,苍桑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一个小白兔发卡掉在了少女途径的地面上。
“哎,真麻烦。”苍桑走过去,捡起发卡,也跟着跑出了靶场,朝那道粉红色消失的方向穷目,可却不见了她的影子,苍桑只好将发卡收进虚拟背包中,“如果以后有缘,再还给她吧。”苍桑自言自语,接着就要走回靶场。
这时,守门的林翁拦住了他。
“追女生没追上?你怎么不和小铃儿在一起了?”沧桑觉得林翁的嗓音很难听,尤其是在挡住自己去路的时候。
“关你什么事?”苍桑对林翁的胡乱猜测不屑一顾。
“倒是不关我事。”
“对吧,我得回去了。”
“不行。”
“为什么?”
“你刚才已经离开了本靶场,要是还想回去,就得再交两个金币。”林翁倒不是想敲诈苍桑,这确实是靶场的规矩,就是为了约束那些练道不专的人,随意进出,虽然风家在靶场有一半的资产,但风父从不允许风铃儿在这里肆意妄为,所以就算是带着自己的朋友来,也要交入场费。
算了,苍桑心想,他也不想和林翁争执,那样实在是太显眼了,他始终不会忘记自己“玩家”的身份,身为一名玩家,和游戏里的NPC置气,岂不是太幼稚了?这么一想,苍桑就转身离去,不再和林翁浪费口舌。
林翁看固执的青年扭头就走,也有些担心,毕竟是三小姐带来的伙伴,出了事情不好交待,就说:“小伙子,要不你就和我在门口等吧,小铃儿应该很快就午休了!”
苍桑头也不回:“不用!帮我转告,我先回去了。”拉弓时的沮丧与不服气同时爆发,让他急着证明自己,正印证了一句话: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路痴苍桑,当之无愧。
独自漫步在树林中,很快他就找不到自己来时候的路了,好在他可以随时查看宏观大地图,大致方向不会错。
苍桑现在有些后悔了,自己就这样倔强地走了,铃儿会不会担心呢?少女一直对自己格外照顾,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更多地照顾她的感受一些呢?苍桑有些迷茫,清纯可爱的风铃儿,会不会其实是一名“玩家”呢?苍桑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如果她是,我在昨天晚上说不定就已经死了,苍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可是......
失策!午饭没吃,也没带,在这荒郊野岭的,苍桑竟然闻到了烤肉的味道,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像在沙漠中,人会在极度缺水时看到绿洲的海市蜃楼,现在他很饿,所以看到了烤肉架,和上面的烤牛腿。
“不是吧。”
苍桑揉揉眼睛,被三三两两枝桠挡住的兽皮帐篷前,生着篝火,上面架着看起来就柔嫩多汁的肉。
如果是幻觉,这也太真实了,不管那三七二十一,苍桑肾上腺素一分泌,硬着头皮,朝那看起来就很像一个陷阱的兽皮帐篷靠近。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贪婪心则会害死人,苍桑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烧烤架上的肉,就听到了野兽低声嘶吼的声音,以自己为中心,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苍桑被包围了。
他意识到危险,立刻屈着身体,观察起周围的动静来,看到许多只他从来没见过的怪物从厚厚的积雪中站起来,将他团团包围,他终于肯放下那不值钱更不值命的廉价倔强,慌了。
这些怪物体型并不是很大,每一只大概身长4-5尺左右,都是双脚直立行走,样貌形同狐狸与野猫的集合体,锋利的獠牙露在嘴外,手上还拿着木棒和弓箭等武器,目露凶光,完全将手无寸铁的苍桑当成了盘中餐。
靠,这架子上的烤肉,不会就是像我这样的傻帽制成的吧?苍桑心里打着颤,胡乱猜测着。
人,只有被逼迫,才会激发潜力,苍桑的人生已经被遗弃了一次,现在,明明有了逆反的机会,决不能轻易失去!
苍桑抄起烤肉架旁边的烧火棍,绕着自己的身体抡了半圈,怒吼:“来啊,过来啊!吃我之前,看我先崩掉你们的牙!”
林中的冬鸟受了惊,拍着翅膀,挪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