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咋来了？”
余明与一男子勾肩搭背的样子，贺不闻倒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男子身上淡淡的气息。
幽冥的味道。
“余公子，好大的口气，在这清风城，我需要你来请客？”
二楼别座，一人拍碎了酒桌。
三楼的曲奏停顿，一楼大厅的美人舞姿也与贺不闻无缘。
余明身边那人挣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站了起来。
也就只是站了起来。
一股幽冷，腐朽混杂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小楼。
有人认出了这股气息，不认识的，也知道这种气势代表着什么。
神合境！
拍碎桌子的人，战战兢兢的拱手道：“不知冥主当面，不敬之处请冥主赐罚。”
没得到回应，此人也是果断，并指如刀，自断一臂。
“今日星月楼，不接客。”
轻飘飘的一句话，包括断臂男子都是如蒙大释。
小楼清静了，余明对贺不闻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楼。
贺不闻跃地而起，落在余明一侧。
“小贺，我这……”
“你身上带着幽冥的气息。”
直接无视余明，与男子四目相对。
长相不似易容，比贺不闻参照余明改头换面的模样差些，但也被冷冽的气质弥补。
“我叫袁平，你就是紫霞山上那颗树？”
“对对对，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好哥们，一起光着长大的……”
某人极度表现自己，想插上两句。
“我们……见过？”
“哪能啊，他在天武国跟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也认识颗树。”
余明已经是一脸黑线，面无表情的跟了句：“然后？”
袁平这次没有无视余明，很认真的回答道：“被我砍了。”
贺不闻可以肯定，这是他与袁平的第一次见面，但那股深入骨髓的熟悉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见袁平已经坐下，独自端着个酒杯饮着，贺不闻才有空搭理余明。
“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余明是真委屈，刚才就是要和你解释好不好，不对，自己干嘛要和一颗树解释。
“我这不是来探探情况嘛，袁平在天武国混的不错，知道不少武道消息。倒是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跑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万一被人拐去了，我咋和你家老头子交代。”
“你昨天也来了，你身体的那点变化，该不是……”
看贺不闻的眼睛眯着，表情越来越古怪，余明连忙打断。
“胡说，乱扯，我那是修为突破了，我天赋异禀，喝水走路打喷嚏都能有感悟不行啊。”
“早上你还买了药。”
“屁……你……我一夜七……听七首曲，看八段舞，困了买提神药，不行啊。坐着坐着，真是，好好的地下碰头，被你搞得满城风雨。”
和余明一番斗嘴，胡搅蛮缠中，也得知这袁平可以信任，至少目前为止，对他没有威胁。
余明只有在真正的朋友面前，才会浪荡不羁，外人眼中，是真正的仙家风范。
“你俩在这里拌嘴，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你们仙家前辈伐天之举已经有了结果……败了。”
贺不闻眼神不由一暗，果然，多日没有消息，该是猜想到这般结局。
“嗯，关我们啥事儿？”
袁平奇道：“你不知道你们仙家干了什么？”
余明摇了摇脑袋，贺不闻也竖起耳朵听解释。
四海浪啸天，万兽奔荒林，百岳崩巅柱，人皇血染原。
简短的来龙去脉，贺不闻和余明已经说不出话。
哦，意思就是，他俩刚出山，就惹了一片大佬，还是跑都没地儿跑的那种。
“这关我俩啥事儿啊，我还没打算动他们呢。”
余明跳了起来，凭啥啊，老头子们爽完了，欠了一大笔外债，他一分没捞着，还要拿命去还。
“仙家的手段以前不显露也便罢了，只不过和武道平分秋色，且还人丁稀少。那些武道势力在意的是灵气损失吗？他们在意的，是脱离掌控，且倾覆他们的绝对实力。”
“你们两个虽然不显于世，但都是仙道嫡传，肯定是必杀名单。武道不会允许再有人掌握斩天之力，尤其是仙道没了顶级强者的现在。”
贺不闻拿着余明喝过的酒杯，一杯一杯灌进嘴里。
不是害怕，当然，也不是兴奋，他还没那么变态。
他在想，抓紧时间去劫个道什么的，把树洞世界填满，自己再进去躲个千八百年的，熬死这届武修。
反正是睡觉，在哪儿不是睡。
“去海外？不行，太远，人生地不熟的。北寒域？算了算了，小娘们的地盘。西荒啃沙子，阴州被人啃。南荒妖地，就去妖地！”
余明自言自语，想来想去，对着旁边二人做出被逼无奈的表情。
“不管你们去哪儿，三天时间，如今武道强者都被仙家遗宝吸引了注意力，你们有三天时间找地方躲着，再之后，就看你们手段了。”
……
从星月楼出来，余明恋恋不舍的挥手告别，神色复杂。
一声叹息，道尽多少男人沧桑。
“这人不简单，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再次踏在街道上，两侧门口的小厮不再笑脸相对，而是漠视不见。
这自然是二人隐匿了身形的缘故。
余明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嗯”
“你看上去很失落。”
“哎，你还小，不懂。这袁平是我两年前认识的，老头子带我去皇宫取了些东西，走的时候，那家伙找老头子要了一些。”
“红叶前辈给了？”
“给了，老头子说，以后离他远些，这人有问题。”
“那你还和他关系这么好？”
“你师尊还说你一个幽冥树精学阳间树木晒太阳是长树瘤了呢。”
互损之以娱二友，翻倍快乐。
“就三天时间，不再跑跑？”
“明天再说吧，今天懒得动了，不是还有三天嘛。”
如同凡人一般走在大街上，脚踏着大地，身披着月华。
两股被施法隐没的天地之势在飞快拔高，隐隐较劲。
到了小院，两股气势又如潮水般散去。
没惊起一丝灵气波动。
……
才躺下的余明，感觉到贺不闻靠近，先一步打开房门。
就见贺不闻站在门口，举着右手，食指指尖悬浮着余明心心念念的一缕幽光。
“我不会医疾，只能助你在梦里找回自信，外面我会看着，没人打扰。”
余明一脸黑线，艰难的憋出一个字。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