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犀没回话，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石静州倏地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他意识到拥有匿名卡这种特殊身份的人，既是机密又是隐私。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激动和期盼。
身为渔阳医科大的博士，他和艾力姒都没有单独获得匿名卡，只有向科室登记申请公用匿名卡账号后，才能登陆匿名论坛查阅资料。
而且能浏览的内容很有限。
他一直眼热大数据库里的一项医疗数据信息，那是佩戴了生化传感器从人体捕捉回来的生命信息，对他们的研究有很大助益。
没有权限，就了解不到业内顶尖研究的内容和关键数据，，那种让他徘徊在文明殿堂之外的感觉，百爪挠心。
当他发现林犀可能是匿名卡成员后，他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但更多的是希望通过他，能从论坛上获得一些帮助。
艾力姒拽着石静州的衣袖，让他坐了下来，显然他的内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只是稍显得冷静一些。
“研究方向，你的问题是这个吧？”石静州很快调整了思绪，又将话题回到了林犀的问题上。
“其实我们也想确定自己的研究方向，但可参考的资料信息太有限，所以目前制定的目标是完善虚拟感受样本数量，提高覆盖百分比。长远的目标……”
他说到这有些犹豫，转而有些义愤填膺，说：
“大家都在往硅基生命这个方向努力，却没有人重视人类情感的研究！仅仅是拥有人类思考能力的硅基生命，与冰冷的机器人有何区别？”
“硅基生命拥有超长的寿命，能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强大的计算核心能制造并控制各种智能机器，像神！可没有人类情感，它就不是人！是怪物，是可怕的魔鬼！”
石静州言语激动，表情愤怒。
这忽来的情景让气氛有些凝重，马大叔林犀等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马子柏等人直接一脸懵逼，心说理工男果然怪咖，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愤怒了！
至于说的什么，完全没听懂。
不明白不要紧，林犀小眼转动，手中问道识心频出，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时而暗暗惊讶，时而恍然。
艾力姒与石静州同见同志，袁旭成默默支持，这个三人小团队，并不是为了所谓的伟大理想走到一块，仅仅是因为彼此理解，才走上了同一条看似冷僻的路。
石静州此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研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而委屈抱怨，更是对人们为了现实利益而漠视危害而痛惜。
艾力姒主动对马大叔解释道：“人类属于碳基生命，器官寿命，身体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都很有限。”
“所以那些掌握资源的人和财团，更愿意资助延长生命、开发身体机能的研究。碳基生命向硅基生命发展，可预见的好处不言而喻，获得的关注与投入居高不下。”
“不是没有人提出这样的担忧，当人类的大脑被移植到硅基生命的核心中，那还是否算是一个人类？”
“硅基生命对外界接受到的是数字信息，而不是人体神经突触带来的生化感受。长此以往一百年两百年后，那个替代了硅基生命核心的人类大脑，还能保留人类的情感、人性吗？还能认同自己人类的身份吗？”
“这可能造成的后果，不敢想象！而那些掌握资源的人，他们怎么说？他们关心的只是现实利益，如何在可能到来的污染环境中生存，如何保持不断地利益获取……”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自己，不死、强大、控制欲、有利的地位处境！”
艾力姒此刻仿佛放飞了心灵，一打开话匣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论述：
“可笑的是，他们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智慧和理性，不需要敬畏一切神明，也无需畏惧心。那些害怕、痛苦、悲伤、忧思什么的，都是些不好的感受，弃之不及何来留恋？”
“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只向人类贩卖快乐……”
这是艾力姒今晚说过最多的一次话，冰冷的语言充满了对那些人的不屑，以及心中的不甘。
不过这番话也让马大叔等人大致明白了他们做的事情。
“所以，保存人性、分享人类奇妙感受就是你们的研究方向？！”林犀突然说道。
“分享人类奇妙感受，我喜欢这个说法，你们不愧是做广告的。”石静州闻言一笑，又说道：“我们没有自认为多了不起，只是在秉持自由的思想做一件喜欢的事。”
他继续说道：“我们的论文成功的被匿名论坛收录，但是我们的积分还不够获得匿名卡，所以匿名论坛上重要的信息和技术，就没有权限去获取了解，对长远的目标规划也只是一种空谈。”
或许是马大叔的关系，石静州二人都讲出了真话，也是说给林犀等人听。
敢于在初次见面的朋友面前流露真性情，让人看到了他们的单纯，林犀对这三个怪人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呵呵，我觉得替代毒品帮助戒毒，这个研究成果应该很有市场价值，还可以考虑戒烟、替烟类产品。”
马大叔很实际，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点子。
“戒烟戒毒，老马你就不用想了，早就有人盯上了。”袁旭成的神情很幽怨，就像追求了多年的女神最后被别人摘了桃子。
“这事肥袁没说清楚。这个成果属于渔阳医院，已经有投资方和医药公司来找过，基本上是和医院官方合作，与我们的关系不大。”
石静州又补充说：“医疗类的神感现实，使用途径上有限制，只能用于医疗系统。还有一些会给人带来不适感的感受样本，也是民用产品开发的禁区。”
可见石静州在这方面的尝试遇到了阻力，也对马大叔他们开诚布公地说了出来。
“我觉得还是有市场机会的。”林犀为了进一步了解，问：“但我想确定一点，感受样本采集难度高吗？”
他能理解石静州二人对相关专业科技的求知感受，对匿名卡的热望，如果要是能与他们合作，他到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些在匿名论坛上的帮助。
“因人而异。”
这方面的技术内容是艾力姒的研究，他话不多，用词向来简短，。
他说完这四个字，便没有了下文。
袁旭成见状只好解释道：“每个人的感受样本数据不一样，有的人反应敏感一些，有的人木讷一些。比如他俩，就属于比较木讷型！”
艾力姒一本正经地补充道：“肥袁这么说不客观，不过我们三人的感受样本数据确实不具有代表性。”
石静州继续补充：“采样的数据越多，容错率越低，同时感受种类的覆盖率也就越高。”
林犀微微一笑，他基本弄清了自己想要了解的问题，同时对结果也很满意，说道：“我现在就有一个案例的想法，大家听听看。”
众人的目光都他吸引了过来。
于是，林犀就将昨晚的想法描述了一遍：
曾母暗沙远离大陆，除了上岛看客户是无法直观体验到项目的。他的想法是就用神感现实虚拟出整个身临其境的感受。
除了听觉视觉，还有海风拂过的触觉，甚至能体验到脚踩沙滩时感受出沙粒的细腻；
畅游在清澈见底的海水中，仿佛投入大地圣母的怀抱；
看天高海阔，心胸无比舒怡的畅快；
身处华夏南海，我国最南端的领土，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高档住宅空间里的尊贵感；
等等感受……
将这些场景内的所有情绪和感受，都虚拟出来，这将会是一件售房利器！因为它带来的感受，远远超出了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受，比真实感还带感！
马大叔等人对林犀的想法大为称赞，都看向石静州。
好创意缺少不了他们的技术支持，落地实现。
石静州思虑片刻，说道：“理论上都能实现，只要被采样人能准确地流露出适当的感受，并被有效的采集为数据，再给其他人使用时，就能出现相同的感受。神感现实甚至能左右人一时的决定和喜好。”
艾力姒则说：“不过最好采集的人数多一些，这样容错率会高一些，不至于让人在某些节点上，没有出现相同的感受样本。”
袁旭成扭动着身体，在折叠床上的坐姿让他很不自在，他晃着脑袋说道：
“要完成你们要呈现的内容，那这套设备可不便宜，最少也得是小型体验馆的配置，这得单独定制一套样品，成本价得二十万。”
“肥袁，老同学了，没想到你还学会做买卖了啊？！”马大叔半调侃半认真道。
“哎呦，老马呀，天地良心，我就收了你个材料钱，你不知道这波粒金有多贵！？”
袁旭成每次提到波粒金就眼中放光，想来没少动过打主它意的心思，“这玩意特别难买到，据说是限购物品，只有这俩奇葩能通过内部渠道买来。”
林犀向大叔看了一眼，微笑颔首，小眼圆张。
“你们一直想拉我过来帮忙，我也很重视，这不，都带着团队来了。”马大叔不动声色，继续说道：
“产品的市场可行性，符合市场销售的产品服务，这些都是你们目前不具备的。这些我们都能做，但你们不能让我空手去做吧？至少我得有个样品，去了解研究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