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白江起床换了衣衫,她回了大院儿一趟,赶去菜市场买了几本骨头棒子和猪肝,熬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搭车去医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他。
白江拎着保温瓶,里面是熬的汤,希望顾至夏早些好起来,不管怎么说,昨晚上都是他救了她一把,她不能真的当做看不到。谁的心都不是石头做的,就算有一些隔阂,但那些也都是过去式了啊。
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白江深呼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这才走进去,医院里永远都是透着一股浓浓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墙壁永远是白得,蓝色的窗帘伪装不了蓝天碧海。
走到病房外,白江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白江浑身一颤,那是夏栀子。她的手已经伸到了半空,漾在那里好久好久,她想过走开,想过无数种可能xing,最终还是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淡淡扫了一眼坐在那里削苹果的夏栀子,白江对没有任何表情,倒是眼神扫到顾至夏的时候,一丝不易觉察的关切从眼眸之中闪过。
顾至夏看到白江来,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他轻唤,“白江。”
白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走过去将汤放在他床头柜上,“这是猪骨汤,昨天谢谢你,就这样,再见。”
她转身就要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站住。”
白江脚步未停,她不是她的上司不是她的谁,她没有必要因为她的话儿停步。
“你不用走,因为我现在就走。”夏栀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步子迈的很大,飞快的从白江身侧走开。白江脚步没有停,事实上夏栀子在这里或者离开,都不能成为她继续留在这间病房里的理由。
“白江。”顾至夏终于开口喊她。
脚步还是停住了,白江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么?”
“我的手无法拿得动那汤。”顾至夏说的真诚切无辜,“所以……想麻烦你……”
白江默不作声的回过头来,无声的打开瓶盖子,然后从里面抽出一根吸管来,“这样,就可以了。”
那一秒无法形容顾至夏的神色到底有多精彩,他大约本来是想让白江喂他喝一次汤也好的。握着那吸管,顾至夏眼神却变得很温和,像是哪里隐藏了一些能够叫他的心忽然变得柔软的往昔。
“你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帮我一次。”顾至夏像是有所感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让你将我从两根柱子之间拉出来,你却踢了我一脚。”
“呵呵。”白江显然也想到了那一段酸酸甜甜的时光,那时候的心思像是六月潮湿的阴雨,放晴和下雨同样简单。
就是从那时候啊,那场雨的停止到放晴,那些年岁里面,无论什么时候都显得无比快乐,就算伤心,也因为年轻,轻易的就治愈,却也因为年轻,那些难过埋的越深,以后想起来的时候,才越越发觉得难受至极。
“纳,白江。”顾至夏定定看着她,忽然伸出没有受伤的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温热绵软的唇贴上她的唇,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辗转吻过,“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爱你吧。”
白江逃也似的挣脱他的怀抱,站在窗口,急忙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她欺负的厉害的心口,“我该走了。”
转身就冲出了病房,白江站在走廊里好久好久,平复了紊乱的心跳,白江决定去看一看在同一家医院的舒念。
舒念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不曾离开不曾归来过。
在凳子上坐下,抬起手轻轻从他脸颊划过,“舒念,你快醒来吧。不然,你女朋友就会被人抢走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等多久,但是舒念,只要你一天不醒过来,我就一天守着你。”
病床上的人自然是没有回答的,白江的手从他心口划过,那里心跳稳稳,只有借由这一点告诉白江,舒念还活着。
手搭下去,却触碰到一个凸起的东西,白江掀开来望了望,却是一只红色的小盒子,白江心中一颤,已然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颤抖着打开来,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上面,钻石的光刺眼醒目,白江取出那枚小小的戒指,眼角骤然滚落一个晶莹剔透的泪珠子。
她就想起来,那一日,本来舒念是要向她求婚的,然后如果没有意外他是回答应的。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一切,也许她和舒念早就在一起了吧。
她已经无法幸福了,但至少……可以让舒念幸福。她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和舒念在一起的。从小到大,反正都是这么过来的。因为舒念为了她而放弃了那么多,所有她为了舒念的开心快乐,也放弃了许多。
那时候以为只要舒念开心,那么她就开心。
如果……没有遇见顾至夏,该多好呢。不要让她知道,其实快乐不是那样的,不要让她知道,其实舒念并非天神一般的存在于她的世界之中,她所有的光明和黑暗,都是因为舒念的一句喜欢。
以爱为名,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以为是可以被原谅的,都是没有关系的。
是的,如果没有顾至夏,该有多好呢。她就可以不要懂那些不该懂得的,一切也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样子。无法前进,无法抉择,无法后退,只能深陷下去,最终被水流掩埋。
她紧紧握着那枚戒指,最终,缓缓的套进了自己的无名指,“舒念,我等你醒来,等你醒来,亲手摘下这么戒指。”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却看到方惠如朝这边来了。白江想躲想跑已经没有可能了,因为这间病房已经在最里面,尽头有没有楼梯可以下去,要是想走,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走。
而且……方惠如显然是发现她了,脸上本来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不见,一双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她加快步子冲到白江面前,大声喝道,“我不是说不用你来这里的吗!你来做什么,你这个扫把星,我舒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么阴魂不散!你放过舒念吧,他都为你躺在这里了你还想怎么样?”
白江觉得委屈,却没有反驳,方惠如说的都是对的,舒念如今会躺在这里,都是她害得。如果她没有理会顾至夏,如果她早一些出门没有在广场遇见顾至夏,那么舒念就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可惜……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假装。
“对不起。”她也只说得出这样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