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逼~
李淮本想借慕容子鸢羞辱和激怒萧闵,以便“名正言顺”的就地擒拿、顺势索取他的“西京”。
但是坏事就坏在那俩老娘们身上,一个“整瓶不满”、一个“装痴卖傻”,让萧闵眼看要爆发的火焰一下子又泼灭了!
李淮终归是当世的豪杰,此计不成也就没心再玩了。他不想从自己这里撕破脸,以免惊到苏天隆、令天下士族寒心。倒不如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步逼他就范更为妥当!
三人于是重新落座。
李淮亲手给萧闵斟满酒说:“昨日拙荆去观音院进香,遇到一位奇异的女子,无人知其来历。因见她举止娴雅、楚楚可怜,就带进了营里,万没想到竟会是嫂夫人,这就是李淮的不是了!——愿奉上此杯,以表愧意,请!”说着,把酒递了过去。
萧闵天生的酒色财气四字俱全,尤其对“色”与“气”,就像他的双刃矛一样须臾不可离身!
但是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脑子够快;刚才冲动被子鸢化解,已醒悟现在根本不是快意恩仇的时候,于是接过酒一饮而尽!
“够爽快!”
苏天隆赞了一句,随手端起自己的酒、也一饮而尽。
这就算云开雾散了。
李淮于是殷勤的劝酒,大家也肆意的痛饮,即便心里都在暗暗的拨弄着自己的小算盘。
酒过三巡,李淮突然话锋一转:“列位仁兄,如今群胡已然式微,但若要中原恢复我秦汉雄风,势必先要统一政令。故此,在下特借今日之会,想与二兄共议此大事!”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却俨然一副要主盟的架势啊!
萧闵没有说话。他面似平淡,微微上翘班的嘴角却翕然一动,现出一丝冷笑!
苏天隆忙接过话茬,呵呵一笑说:“不错!但自古天无二日,看来这中原之王、要在二兄之间择其一了。小弟本是个农夫,最多还回洛城种田去!”
李淮一摸短髭,笑着说:“苏兄这样家趁万贯的农夫,不争不抢就是个土王;但不知萧兄,意下如何呢?”
萧闵手里转动着金爵,淡淡的说道:“苏兄有句话说得很好:天无二日。既是将我们比做天日、天日当从天择啊,不是吗?”
李淮一皱眉,但随即呵呵大笑:“妙!但不知怎么个择法呢?”
萧愝也笑道:“大家都是兄弟,自然不可火拼、以使胡人得渔人之利。其它的尚容三思!”
李淮自是精明过人,对这个年纪轻轻就外号老鹰的“兄弟”更知之甚深,知道他虚与委蛇的同时、也在警告自己:你可别乱来啊,想螳螂捕蝉、别忘后边儿可有黄雀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有些投鼠忌器,只好暂时恐怖平衡,一心一意的喝起酒来。
不一会儿,苏天隆先醉了,然后萧闵也牵挂着妻子子鸢,打算告辞。
李淮的计划全部落空,心有不甘,扭头吩咐亲军校微:“去后帐告诉夫人,收拾礼物、恭送萧夫人与萧将军一同回城!”说完暗暗使了个颜色!
校尉不知道什么意思,但知道夫人会明白的,急忙领令而去;只消片刻的功夫,就返回来禀报:“萧夫人与夫人恋恋不舍,恩请萧将军留夫人在此盘桓几日,再亲自送回府上!”
萧闵瞬间脸色铁青!
李淮故作为难的把手一摊:“女人的事可真麻烦!——萧兄稍等,待我亲自去说!”说着起身就走!
萧闵唯恐他耍炸,暗暗一咬牙,起身说道:“且慢!——既蒙阿嫂错爱,是拙荆的福气,让她留下便是。在下先告辞了!”说完也不招呼苏天隆,挎剑向外就走!
李淮暗笑,忙命人扶起天隆、亲送二人来到外面,直到他们消失在茫茫的雪地里才返回大营。
【第2节】~静思~
慕容子鸢返回后边,独孤美云居然连面也没见,那些人将她孤零零的撂在一个帐篷里就不管了。她现在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还有萧将军那几个“亲军”,周围则是无数的侍卫军帐。
——她明显是被软禁了!
除了对这个人的薄情感到丝丝不快之外,其它子鸢毫不在意,反而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事情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夫君就是萧将军,并且隐约察觉到了他与李将军之间微妙的关系。
“若不是我冒然的上前相认,夫君会不会就要跟李将军闹翻了了呢?”子鸢幽幽的想道,“他明显是被李将军故意激怒的,而且那么多的李家武士,每个人的眼中真的满是杀气啊!”
想到这里,她后怕的叹了口气。
叹息声被帐外的林婉儿听到了,悄悄的转入帐中,吩咐丫鬟说:“帐中寒冷,你再去跟夫人要些炭火!”
“是!”
丫鬟瞅了瞅她。尽管知道不是自己人,但她的威严和“帅气”、依旧使自己不得不顺从。
直到望着她走出老远,婉儿才悄悄走到子鸢身旁单腿跪地,插手行礼说:“夫人,那夜胡人凶狠、婉儿保护夫人不利,请您降罪!”
“婉儿?”子鸢努力搜寻着有关“他”的印象,但是一无所获。
望着她迷茫警惕的眼神,林婉儿蓦然发觉察有异:“夫人,你难道认不出属下了?”说着,撕下了嘴边的小胡子!
慕容子鸢忽的站了起来,伸手拉起眼前这个美丽而精干的“属下”。
“既然口称属下,一定是我以前的贴身之人了,但我怎么就丝毫没有印象呢?”子鸢定定的望着林婉儿,默默的想道,“她说的那夜,是哪一夜?胡人是指的哪些人?……昨日我又怎么出现在尼姑庵里的?”
一想到这些,她突然一阵眩晕!
林婉儿忙紧紧扶住她:“夫人!你怎么啦?”
“我……头好痛啊!……婉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子鸢瞬间悲从中来,眼圈儿蓦地一红!
林婉儿吃了一惊!——她这才知道,自己的主母居然失忆了,所以才有了中军帐前的那些古怪!——可是这些事将军怎么知道啊,也许还在恼恨着夫人呢!
她不无忧虑的望望帐外的手下,低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请夫人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