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好呐☆
B市正式进入了冬季。
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火红的小灯笼，衬托B市的喜气洋洋。
马上就要到春节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沉浸在喜悦里。
张父张母也一样。
他们一大早就叫大家起了床，张洵亦也从A大放假回来了。
张以柠为了不让父母和哥哥担心，今早也特意起早了出来。
她这几日胃疼地越发严重了，以前总是隔几天才发作，这几天倒是隔一会儿就疼。
张母正站在门外徘徊，不知道要不要叫张以柠起来。
她正生着病，也不好叫她。
正打算离开，就见面色苍白的张以柠出来了。
“妈。”
张以柠微微一笑。
张母一看到她就热泪盈眶，她笑着道：“起来就好，马上就过年了，我们去买年货。”
她本来胃疼的厉害，但是看张母期待的眼神，自己又那么久都没好好陪他们了，她心一疼，点头说好。
张洵亦越发疼爱张以柠了，他看着张以柠一天天消瘦下去，愈发不爱说话，性格孤僻了，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但他一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改变那么大，她就闭口不言。
张洵亦其实心里有了答案就是不确定。
但看着张以柠一遍又一遍地维护，张洵亦就愈发确定了。
他打算好好去跟木泽宇聊聊了。
他看见张以柠从房里出来，赶紧给她拉椅子：“小柠，快来吃早饭。”
张以柠莞尔。
她没有说话，张洵亦也没开口，只是盯着她吃饭。
“多吃点，不然胃会难受。”
看张以柠吃这么少，他越发心疼。
这是他妹妹。
张以柠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他，道：“吃不下。吃多了会想吐的。”
张以柠看到从不爱哭的哥哥眼眶红了。
张以柠小时候被人欺负了都是张洵亦解决的。
她记得小时候惹了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张洵亦那时候长的也不高。
矮矮的，小小一个。
可他看到张以柠被欺负就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挡在她面前。
她当时就觉得哥哥好伟大。
张洵亦那么小一个，还没到那个高年级的肩膀。
就这么挡在她面前，一下又一下地挡着高年级对妹妹的攻击。
她记得哥哥当时哭了。
却不是因为被打的鼻青脸肿。
他说。
“如果我再强大一点，小柠就不会被欺负了，都怪我。”
然后在她的记忆里，哥哥就开始锻炼身体，疯狂喝牛奶，个子蹭蹭蹭往上长。
张以柠也红了眼，眼泪直打转。
张洵亦温柔地揉她的发顶，哽咽的开口道：“别怕，小柠，有哥哥呢。”
眼泪实在绷不住了。
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坚强的人，就算要哭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哭。
可让她绷不住掉眼泪的，此生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哥哥。
另一个就是木泽宇。
就连父亲也给不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和依赖感。
张母看见两个孩子都红了眼眶，她也不禁掉下眼泪。
她冲上前，紧紧抱住张以柠和张洵亦。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领悟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切皆在心中。
外面还在下雪。
白茫茫的，失了方向。
————
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黑暗的星空中绽放。
张以柠看着。
入了神。
她带着红围巾，站在阳台上。
晚饭吹拂过脸庞，留下的尽是温柔。
她闭上茶色的双眸，脸上的小梨涡又重新回到嘴角。
张洵亦默默拍下这个画面。
然后就推到一边，默不作声。
张以柠的双眼睁开了，她刚刚在想木泽宇。
她发现自己还真是傻。
明明被拒绝了这么多次，她还是忘不了他。
她又勾起嘴角，满是自嘲的味道。
当她再次闭上眼时，张洵亦的眼里尽是慌张。
他看到前一秒还在微笑的小姑娘下一秒就倒下了。
眼里是一抹红，一刹那就消失。
☆“红”指的是张以柠的围巾，不是血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
张以柠被送到手术室，张洵亦正满眼通红地在外守着。
张母泪流满面，嘴里不停的念叨：“小柠啊……你不能丢下妈妈啊……”
张父没有去安慰他，他只是在一旁无声地流泪。
张洵亦在这一刻感到无比地害怕，他也很气氛。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冲到楼梯口，离开。
他的眼里充满了怒火，他没有停留，迎着漫天飞雪，跑到小区里直冲门口。
那人一开门，他就给了他一拳。
“你有病吧！”
木泽宇捂着左脸低声吼道。
不一会儿木教授就出来了，看着两人，她愣在原地。
“我tm警告你！你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
张洵亦就像只疯了的野兽，他此刻什么也不管，只是紧紧地拽着木泽宇的领口。
“凭什么？”
木泽宇也很愤怒。
他是喜欢张以柠的。
同时也很懵逼。
张洵亦火气蹭蹭蹭地涨。
“你没资格。”
“我最后说一遍，请你远离张以柠，不然。”
“她会被你害惨的。”
最后，张洵亦只同一种“请求”地眼神盯着木泽宇。
“好。”
片刻后，他作了回答。
木泽宇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不明白张洵亦为什么要他远离张以柠。
但他知道，张洵亦说的没错。
他只会让她伤心，他这个人渣，不配的。
他之前怎么能妄想她会喜欢上他呢？
太离谱了。
这一场雪，注定要带给众多人不幸。
————
等张洵亦回到医院，医生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幸亏送来地早，不然，就没命了。”
医生只是摇摇头，就离开了。
张洵亦觉得步伐沉重。
他走到张以柠病床旁，坐下。
看着紧皱眉头的少女。
“你真傻啊。”
他缓缓说道。
少女听不见的。
她面色苍白，做着梦呢。
梦里，木泽宇的身影从清晰到模糊，最终化成一缕烟，消失不见。
她追寻着。
可惜森林太大，她迷失了方向。
“小亦啊，小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
父亲的声音？
“好像是，我会给她做心理咨询的。”
哥哥？
她猛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安静地可怕的病房。
“小柠？”
张洵亦低头看着她。
她颔首。
不想说话。
然后，张父张母只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病房。
张以柠看着满脸愁容的哥哥，她皱眉问：“哥，怎么了？”
张洵亦坐下，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你有心理疾病吗？”
张以柠心一沉。
她，从来没想到这个问题。
她只是觉得这些日子对什么也提不上兴趣，她觉得很累，不想说话。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张洵亦叹了口气，看着她：“你需要做一次心里治疗了。”
张以柠也看着他。
半晌才开口。
“好。不过，能过几个月吗？”
她还有事情要做。
张洵亦是想现在就开始，但是拗不过张以柠，只好答应她。
她让张洵亦出去，她想休息。
待张洵亦离开病房，她就闭上了眼。
冰凉的泪珠划过。
心理……问题吗？
————
这个冬天，过得太漫长了。
张以柠整日都在病房里，呆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她的内心已经波澜不惊，如同一滩死水。
她就坐在病床上，不说话，也不笑。
张父张母越发担忧。
但又问不出什么来。
“让她自己呆着吧。”
张洵亦总是这样劝他们。
其实张以柠什么也没想，就是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了。
然后她就发呆。
一呆就呆到晚上。
直到护士劝她睡觉，她才会乖乖地上床。
就算躺下她也睡不着。
她已经失眠好久了。
晚上又总是控不住流泪。
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总算，熬到了第二年开春。
她可以去上学了。
被困了这么久，她重回三中，还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她一跨入学校，就有许多人看着她，窃窃私语。
无非是些流言蜚语罢了。
她不在乎。
眼睛一眨就隔绝了。
等她来到七班，本来还热热闹闹的，突然就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都看着她。
她只是觉得有点不适应，然后莞尔一笑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冯忌他们也有好久没见到张以柠了。
他们一来就围着张以柠叙旧。
“柠姐。”
向淼淼和李艳泽都已经落下了泪，看着张以柠瘦削的脸。
张以柠笑着为她们拭泪。
“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吗。”
祁洛和冯忌也忍不住了，他们的眼眶从进门看到她起，就开始红了。
张以柠抿唇。
她揉了揉他们的脑袋，无力一笑：“没事儿。”
向淼淼嘴巴一撇就哭出了声儿：“柠姐！我们都好害怕……”
李艳泽也憋不住了，放声大哭，不过她没有说话。
祁洛和冯忌也低着脑袋。
张以柠可以肯定他们也哭了，只是不愿意被她看到。
眼前突然就模糊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抱着脑袋，轻声说：“我也很害怕……”
“病房里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每天都待在里面，无所事事，我不能出去。”
谁都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哭泣。
张以柠也很想他们啊，可是没办法，她出不去。
那段时间她真的很害怕，安全感全无。
只能发呆。
她会死的。
一想到将要远离这个世界，她的泪水就止不住。
一切她所喜爱，所珍惜的，都会成为她生命里的过客。
他们有可能会忘了她。
忘了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叫张以柠。
这太可怕了。
她曾经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狼狈。
她望了一眼操场上的空地，想找到那朵小雏菊。
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它的身影。
哦，她忘了。
现在才刚如春，小雏菊还没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