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乔楚醒来,在破庙里捡到一张纸条,纸条上言明林尚芙已经回了天香楼。
乔楚忽然想了一计,也许可以让百晓生查查当年真相,或者能洗脱天颐苑陷害母后的嫌疑。但他才想出这个法子,又立马否决了。
还是不要知道所谓真相吧!如此,他才能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
于是,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独自回了天香楼。再见林尚芙时,她浑身淋透,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经历了何事,反正二人转角相遇,就那般盯着对方,却是不发一言,最终各回各房。
乔楚无话可说,却是因为经历了昨儿一夜,早没了任何心思。而林尚芙与乔楚狭路相逢的那一刻,忽然心虚了,生怕他盘问,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却见他判若两人,竟然不说一句,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倒让林尚芙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了,脑海里只是不断回想着昨晚青衣男子的警告。
“别被你的小怪骗了,他对你好,表面是在报恩,其实是在寸步不离地阻止你,监督你。此次行事,你切记要挑对时机,一定要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行事。否则,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住在对面的楚颐飞,透着窗户眼,一眼不差地瞧了个真切。
她感觉到了乔楚的失常,也捕捉到了林尚芙的心虚。她不清楚二人失踪一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从林尚芙撞上自己审视的眼神后落荒而逃的举动来看,楚颐飞便明白:昨夜一定不简单!
于是,她吩咐道:“给我查清楚,他们两人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暗卫道。
这时,门响了,却是黑夜叉在门口殷勤讨好。
“小鱼,我听说你昨晚没吃一点东西,早上也不曾下去吃饭。人是铁饭是钢,这怎么行呢?我现在端了一些饭菜,我陪着你吃一些吧。”
楚颐飞不堪其扰,刚要一口回绝,但一看到对面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亲自去开了门,温柔笑道:“好!”
将黑夜叉放进房间后,楚颐飞立马便后悔了。她见黑夜叉不停地为自己夹东夹西,处处讨好自己,对面却是一点反应都没,她更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于是,她更没了胃口,推脱着身体不舒服,强行打发走了黑夜叉。
一时,紧闭大门,足不出户。
自昨夜,楚颐飞便粒米未沾,她又失眠了一夜,担心了一夜,方才应付了黑夜叉许久,烦恼之下,沾了床便睡着了。
正酣睡着,朦朦胧间,忽然听到有人温柔唤着自己。她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白衣,不禁唇角泛笑,情不自禁地要去抚摸那人的笑脸,却在伸手触摸到那人的脸庞之际,那白衣人忽然化作了一阵风,飘飘然,散了。
她吓得一激灵,身子猛起,完全醒了过来。
原来,方才不过是一场梦!而此刻,耳畔竟然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黑夜叉正在急切拍门呼唤。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大门大破,显然是黑夜叉得不到回应,忙不迭破门而入。
“小鱼,小鱼——你没事吧?”
黑夜叉大步流星,急急奔进里室,辅见幔子里发呆的睡美人儿,看样子,似乎惊悸不定,心神散乱着。他着急不已,一屁股就坐定床边,大手一挥,幔帘掀开了一半,却见她的侧颜浅浅香汗,好不怜惜……
这时,一句嘲笑冷冷地飘了过来。
“就这么急不可耐么?”
闻言,黑夜叉怔住,那造次唐突的手也停在半空,不知所措。他只是太过担心小鱼,想着她胃口不佳,从昨夜到现今中午,堪堪三顿都没吃一点东西。又想着方才她非要赶了自己出去。是此,急得不行。这才,忙带了大夫要给她瞧病。
不想,敲了半天门,里面竟没有一丝回应。一时,小鱼接连遭袭,死里逃生的往事冲上脑门,他担忧之下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索性便破门而入。
进了里室,又见小鱼坐在床上,怔怔失措的模样,害得他又是身心犯急,这才做下这等唐突之事。
当然,此番行径在旁人看来是唐突,是造次,甚至是心怀不轨。然而,对于黑夜叉来说,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此举有何不妥。一来,他经历特殊,根本不懂男女大防。二来,他早就视小鱼为性命,但凡她有危险,他便没了主心骨。
在她面前,所谓杀手,都是笑话。首先,他连个囫囵人儿都不是了。
所以,忽听得小鱼冷言冷语,黑夜叉虽不解其意,但他也察觉到了,小鱼又生气了——生了他的气。于是,他忙起身,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急急说明了来意。
末了,他看见大夫还楞在门外,态度大变,朝外喝道:“还不快进来!”
那吓坏了的大夫,受了召唤,绕过碎了一地的狼藉,忙进来了。
看见满脸害怕,姗姗来迟的大夫站在自己面前,楚颐飞气不打一处而来。她本是装病,哪能让大夫诊脉呢?她又怪黑夜叉多事,她不过随口一句头疼,他便请了大夫,还真是无孔不入的殷勤呢。
她心下不屑,面上却是一派感激的口吻,言明没有大碍,静养静养便好了。
闻言,黑夜叉哪肯相信。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因为她的身子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只因为,第一次为她解蛇毒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异样。
不过是解寻常蛇毒,南晶海魄何以作用如此强烈?那股猛烈竟然前所未有,事后,他才知道小鱼在中蛇毒之前,身子已经中了另一种毒了,二毒并解,无怪乎南晶海魄反应如此之大,无怪乎连他自己抵挡不住了。若不是如此,他怎么可能柔弱到竟让她伤了自己,怎么可能柔弱到眼睁睁着着她离去,而无计可施呢?
可是,在天香楼里,他第二次替小鱼解毒之时,那股猛烈冲撞的痛感依然依旧,以至于他又经历了一次生死之劫。幸亏小鱼那会儿还昏迷着,否则真会吓坏了她。
当然,这一切,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因为关心,因为害怕,黑夜叉想借着瞧病的幌子,好好解开他心头疑虑,如此,他才能放心。
不曾想,小鱼却不肯就医。黑夜叉更是担忧了,他安抚道:“你上次说身子不舒服,这回又头疼,吃饭恹恹,无精打采的,哪会赶得那么巧呢。兴许是你两次中毒,留下了后遗症。既然大夫来都来了,不如瞧瞧,总是有益处的。”
上次身子不舒服,还有这次的头疼,都不过是楚颐飞赶走黑夜叉的借口而已。而所谓吃饭恹恹,无精打采的,也是因为黑夜叉总赖在她身边,她疲于周旋,毫无食欲所致。
总之,大夫瞧病,是万万不能的!
因为把脉之事,除了哑奴,断断不能假手他人。但哑奴早已被她气回了京城,鞭长莫及。
但是,如果再次拒绝诊脉,楚颐飞又怕黑夜叉疑心。如此没有什么,倒显得有什么了。
见黑夜叉心意已决,不好打发,楚颐飞只得道:“就算要看病,可以可以等我收拾一下,难道要我这个模样让大夫诊断么?”
见小鱼终于肯瞧病了,黑夜叉喜逐颜开,应承道:“自然,这个自然!”于是,他让大夫先在外面静候片刻,等待叫唤。他自个儿却和房中主人一般,坐在椅上,热目锁着幔帘里的美人儿,竟毫无离开的意思。
好个厚颜无耻的登徒子!
看着黑夜叉下流的行径,楚颐飞暗自啐骂,面上做戏道:“我忽然想吃东西了,你去叫掌柜的来一趟!”
“好好好!想吃东西,那是好事!你也该吃点东西了!”黑夜叉不疑有他,忙出了门忙活去了。
黑夜叉前脚离去,暗卫便现身了,他恭敬垂首道:“大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楚颐飞道,“眼下,只能你去通知那掌柜的,让他陪我演场戏,先糊弄过去吧。”
“是!”暗卫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