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得很快,快到木恪觉得自己昨天还是个初中生,今天却就摇身一变,成了高中生了。还真有点儿,恍如隔世的意思。
站在三高校门前,木恪有无限的感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老木最终还是把自己送入三高了,自己不是没想过扭头去二高,但一想到老木那句:“你想去二高就去,反正三高不会退你老子一分钱。”木恪也就没了底气了。而且木恪一个暑假的观察也看出来了,卖树的钱不足以支撑老木把他的一双儿女同时以交择校费的方式送入高中。怎么看出来的?能让一个二十多年烟龄的老烟民一两个月一根烟也不抽的原因只有一个:没钱!
想到这里木恪心里有些酸楚,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他不想感慨“父爱如山”之类的废话,也羞于表达更多,那就先这样吧。老木,你儿子我,木恪,以后让你抽“中华”抽到吐!大概这个二愣子,知道的最好的烟也不过“中华”了吧?
想着想着,木恪突然跑偏了,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因为自己写不好一个“学”字,老木用树根抽自己的场景,下手真狠呐!奇怪,刚才的感动怎么一下全没了,甚至还有点儿眼看某人没烟抽的窃喜。木恪冷不丁觉得,父爱不一定时时地、全天候地都如山,有时候,还如山——体滑坡。
不自觉的,木恪笑出了声,然后……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笑啥笑?你妈是不是多塞给你五十块钱?去!给我买包“红旗渠”,十块的!”木恪有些幽怨地回头看了一眼,嗯,确定了,山体再次滑坡了。
学校大门还没开,木恪把行李交给老木,就准备去街对面的小超市给他买烟了,刚走出没几步,老木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啥,两…两包五块的吧!”
木恪没回头,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不过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了。木恪觉得老木今天是不是故意的,在如山的父爱和如山体滑坡的父爱之间自由切换模式,搞得自己感情严重不够用。
最终木恪给老木买了两包十块的,不出意料的,得到的不是赞扬,而是一句“败家子儿!”边骂,老木边把一盒装进自己的裤兜里,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开另一盒的包装,取烟、点火的动作一气呵成,两个月的无烟生活丝毫没影响人家动作的娴熟度。
狠狠嘬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来:“那啥,我刚看那边挂了个牌子,你们这是“无烟学校”,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报道吧。”
木恪:“……”
没挥衣袖,更没有带走一片云彩,老木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走,了……木恪觉得自己老爹这性格,甭管抽不抽烟,以后一定长寿,妥妥的!正发着楞,声音又传了过来:“钱够不够?”
“够!”
“走了!”
……
木恪踏入三高的第一步就知道,自己,掉坑里了。真的是个坑,大坑!三高,就建在这个大坑里。一瞬间,木恪想明白两件事情:一、当初给学校选址的人,是个不信更不看风水的;二、三高这么多年没传出来过淹死人的事,学校的排水系统绝对杠杠滴。如果可以,木恪建议给当初的设计、建造者们,送去迟来的鸡腿。
报名报道之类的事情繁琐的紧,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哪怕木恪一来就忍不住吐槽这个学校,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它对木恪来说依旧是新奇的,一切都那么的新奇,处处都在吸引着木恪,引着他恨不得一下把学校看个遍。不过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生活三年呐,木恪也就把冲动压了下去。不着急,咱慢慢来。
由于不是考进三高的,木恪并没有录取通知书,他有的,只是一张缴费单。凭缴费单,报道进班。木恪突然觉得自己至少比朱自清幸运“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至少木恪可以说:“虽然通知书是他们的,但我还有一张缴费单。”
班主任是个年轻小伙子,目测是刚毕业的那种,木恪本身不太爱跟太年轻的成年人打交道,总觉得跟这些毛头小子没什么好说的,思想境界达不到,聊天就没有深度。好吧,毛头小子兼资深装X犯木恪,又犯病了。
班主任姓安名全,教数学的。木恪知道班主任名字的那刻起就以最深的恶意揣测过班主任他爹当年喜得贵子时的想法,最后也没个定论。只当他老爹活的太没安全感,在儿子名字上找回来了。
其实后来木恪也反思了,怎么就不喜欢班主任呐?他又没惹过自己。最终木恪想明白了,除了因为他是教数学的,让木恪厌屋及乌外,也许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叫“眼缘”的东西,恐怕起着决定性作用。木恪突然觉得自己的高一不会太好过,没什么道理可讲,男人的第六感很难跟你解释,与你的智商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