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回到寝室告诉大家自己的男朋友安平要来了。虽然都知道夏树是有对象的人,但是具体的事夏树也没多说。寝室的人立刻围上来问东问西,曲奇好奇心极强,一直问安平长什么样,个子多高,什么发型,你们交往多久,夏树都笑着一一回答。郁曼香没有问问题,却站在旁边一边梳头发一边微笑着听。龚蕾坐在床边反复试穿着教官新给她买的耐克运动鞋,把已经开胶的白球鞋扔到垃圾桶里,虽然没有凑到夏树跟前,却听清了每一个字。
第二天夏树不在寝室的时候,龚蕾和肖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夏树有时候很自私,你觉不觉得?”龚蕾试探性的问肖美。
“有么,怎么了。”
“你看咱们买水果都互相分着吃,夏树就不怎么拿出来给咱们吃,还有她自己的东西看的可紧了,有时候自己饭盒没洗,想用她的饭盒吃个泡面她都不让,还有她的衣服都挺贵的挺好的,也不拿出来互相借来穿,咱们不都互相串着自己不用的衣服穿么,高明艳家里那么困难,她不用的衣服都不说拿两件给她穿穿。”
“嗯,还好吧,可能独生子女都这样。”肖美觉得确实存在这些事,不过龚蕾有些夸大事实。
“我看她和咱们不是一路的,她是这种人,她对象安平也好不到哪去,要不他们怎么能走到一块去呢?”
“不知道啊,应该不会吧。”
“肯定的,他们独生子女都那样,根本不懂得分享,自私自利,从小就什么都占着,这世界好像就她一人似的,拿咱们也不当朋友,能和她走到一起去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谁知道呢,这次安平过来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肖美的语气也变得似是而非。
夏树早早的从学校出发去火车站接安平,站在出站口的她心急如焚,出站口的电子屏却显示本次列车晚点两个小时,夏树看着那一排字简直要疯了,分分钟等待都好像长的像一年。天渐渐黑了,当列车还有5分钟进站的时候,夏树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站在出站口的最前面,发信息告诉安平自己站在第三个门前,穿浅蓝色上衣,紧张的手都有些发抖。铁路工作人员打开玻璃门的时候,夏树死死地盯着出口,过滤着每一张面孔,踮起脚尖向里面张望。突然她看见了一件熟悉的黑色帽衫,一张同样焦虑的向外张望的脸。
“安平!安平!我在这呢!”
“夏树!”
下一秒,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夏树哭着扑在安平的怀里,任由喜悦的泪水肆意流淌。安平也激动的流下眼泪,捧着夏树的脸庞不停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第二天早晨,夏树早早的起床给安平买了她认为学校里最好吃的早餐,安平坐在床上打开包装袋开心的说:“你知道么?我的梦想之一就是和你在床上吃早餐,真幸福。”
夏树带着安平逛自己的大学校园,买了食品学院做的特色面包和酸奶,借了图书证带安平到自己最爱的阳光位子看杂志,然后两个人一起在湖边散步喂天鹅,还看了一场学校放映厅播放的老电影《东成西就》。
真是完美的相聚。
快到下午饭点的时候,夏树给寝室的姐妹打电话,说出来一起吃饭,安平要请客。大家立刻来了精神,纷纷梳洗打扮打算给第一个见面的室友男朋友以良好印象,只有龚蕾坐在床上不动地方。
“哎呦,我肚子好疼啊,肯定是中午吃的东西不对了,要坏肚子。”龚蕾捂着肚子缩在被子里。
“怎么会呢,咱们中午吃的一样的菜啊,西红柿炒鸡蛋,我没事啊!”曲奇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肚子特疼,突然像抽筋一样,我一会得去厕所。”
“不会吧,现在咱们要出门了,这可怎么办啊,我给你找找药吃吧。”肖美立刻去翻药盒子。
“不用找了,我可能上几遍厕所就好了,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不好吧,夏树对象第一回来咱们这,咱们都得去啊,少一个不好看啊!”肖美着急的说。
“那我也没办法啊,肚子真疼,你们肚子不疼么?别一会到了那再疼,就不好回来了。”
“你要是难受那就在寝室休息吧,等会儿我们和夏树说你不舒服就行了,记得晚上吃饭啊。”高明艳十分认真的嘱咐着。
“我们肚子不疼,你休息吧。”郁曼香悠悠的说了一句,打开寝室门先走了出去。
在校门口碰面的时候,肖美解释了龚蕾没有一起过来的原因,夏树笑了一下说没关系。
“夏树,你变漂亮了。”郁曼香歪着头打量夏树。
“有么?”
“真的诶,我说怎么看着你不一样了,脸色特好,粉粉嫩嫩的。”肖美对郁曼香的观察结果深切赞同。
“真的啊,安平过来我比较高兴吧。”夏树用手背碰了碰脸庞。
吃饭的时候安平把菜单递到肖美手上,让她们点菜,挑她们平时爱吃的点,夏树也说点吧点吧不要客气。安平敬了每人一杯酒,都是女生随意他干杯。他诚恳又幽默的言语令席间的氛围很是融洽,夏树也很开心,笑着给安平擦去手上的油渍。吃完的时候夏树拿来餐盒,把一些还没动过的菜打包,让肖美她们带回去给龚蕾吃。
肖美、郁曼香、曲奇、高明艳四个女孩子欢欢笑笑的回到宿舍,看见龚蕾正盘腿坐在床上给她的兵哥哥打电话,挂了电话之后曲奇叫她快点过来吃东西。她打开餐盒挑了一个自己爱吃的菜倚靠着肖美的床头吃起来。一边听着她们讨论着安平的种种,一边用大脚趾和二脚趾夹着拖鞋抖来抖去,眼中闪着嘲讽和嫉妒的光。
安平在这边待了三天就得回去了,夏树依依不舍的为安平收拾行囊,装好回去火车上吃的用的,在倒计时的相聚中,分分秒秒都倍感珍惜。站台上,夏树和安平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洒着眼泪,异地的情侣真真是应了那句诗——相见时难别亦难。刚接安平下火车那天,夏树幸福的感觉无法比拟,送他走的时候两人竟是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夏树在站台上望着远去的列车仿佛丢了魂魄。当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就算你不在我身边,我的心还是朝着你的方向眺望。
安平一回到寝室,顾斯杰就搂着安平的肩膀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搞定?”
安平故作愚钝说“什么搞定不搞定的,你们怎么思想这么不纯洁呢?”
“我去,你没成功啊!我和五六下赌注100块你能行呢,这回完了,你太让我失望了哥们,行不行啊你?”
“你们净琢磨那些没用的,输的活该,上一边去,我坐火车累死了,得赶紧洗澡,怎么感觉自己臭了呢!”安平抻起自己的领子闻了闻。
“我和你说说你走这几天发生的事,能乐死你。周星星不是在外面餐馆打工么,那天他在那拖地,一个服务员妹子就在他前面蹲着擦消毒柜。一蹲下时候裤子腰低露出半个屁股,周星星说他当时看的眼睛都直了,一直盯一直盯,站在原地一个劲儿的蹭那块地板。看了老半天终于过瘾了,他拍了拍那妹子,说同学你裤子露腰了,他那个一脸伪善的诚恳样你能想象出来不?关键是那妹子了回头来了一句:谢谢噢!”
“太他妈猥琐了!”
“是啊,完了这小子还说不用谢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微笑着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一下午脑海中都在回味那个沟······”
“他简直太像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些小人物了。”
“太正确了。哎呀不和你唠了,白依给我发信息了,叫我和她去趟家乐福,一会你出去洗澡带钥匙哦,我下楼了。”
说着抓起车钥匙一阵风跑了出去,看这趋势,两人发展的还不错。
自从上次白依和安平在食堂不愉快的对话之后,白依对顾斯杰的态度发生了较大变化,她喜欢和他信息联系,但在平时大家上下课遇到的时候她却只是用眼神打招呼,好像不认识顾斯杰一般。等各到各班开始上课了,顾斯杰就会收到白依的信息:
刚才你看起来挺不错啊,很多女生一直盯着你呢。
有么,你干什么呢?
无聊啊,听课呗,真没意思。
晚上有时间么?校门口新开了一个时尚火锅,要不要去试试?
不去了,晚上我要出去买点东西,日用品都用的差不多了,生活费到月底了太紧张。
你不早说呢,我晚上拉你去大超市都买齐了不得了。
这样不好吧,你车多费油啊。
为了你,费多少油,我不在乎啊,去吧。
杰,你对我真好,五点宿舍楼下见。
不见不散。
顾斯杰每次看到白依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候,都会非常开心,因为他觉得自己被需要了,像个男人一样满足了女人的愿望,无论是高档化妆品、品牌包包、最新款鞋子,还是一盒进口软糖、一条真丝丝巾,只要他的冷美人轻轻一笑,能用金钱换来的东西就不必吝惜。白依在真实世界里对他的冷漠,和虚拟世界里对他的温柔,让他对她的迷恋欲罢不能。用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堆砌起来的白依变得越发的美丽成熟,顾斯杰沉醉在白依美好清高的仪态中,渐渐迷了眼睛。
舍友看见顾斯杰每天颠三倒四的幸福状态,都调侃他看来是把白大美人拿下了。他也不客气,笑的合不拢嘴说:“必须地必须地。”只有柳成荫躺在上铺翘着腿发信息不插话。
安平有些纳闷白依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那次对话白依明显在置气,而且谁都知道顾斯杰家里有钱,白依这样接受他的东西难免让人心中起疑。而且顾斯杰也问过安平,以他的对白依的了解,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当然顾斯杰也明白白依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很热情很主动,即使知道有可能是另有所图,但是如果连这点热情他都得不到,更别提能产生爱情了。
安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白依在他心里绝对不是这种人,所以他也绝对不承认。
他决定亲自问问白依。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这次是安平约的白依。姗姗来迟的白依把包放在桌子上,眼中带着安平捉摸不透的笑意,高中时候那种亲切的感觉消失了。
“最近怎么样?”
“好啊,一切都好,你去夏树那边玩的不错吧?”
“还好,先不说我。有些事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我还是想问,你和顾斯杰现在是什么状况?”
“嗯,这个嘛,你觉得呢?”白依挑起眉毛笑着。
“我不清楚,所以才问你嘛。”
“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样不行啊白依,你现在吃着他的拿着他的,还不表态,太不厚道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他拿他了,你怎么知道我没付出,我说我喜欢你,可我在你那一文不名,现在有一个对我好的了,你又反过来不让,你什么意思?我的喜欢你不要,就请不要再过问我会怎么处置自己的感情。也许我会喜欢顾斯杰,也许不会,但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已经与你无关。”
“白依,你变了,我都快不认识了,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我没有变,如果你认为我变了,那只能说明你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安平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安平,高中的时候我愿意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当回事,可是现在我有我自己的选择和考虑了,不是你说错了就错了的,得我自己说才行。”
白依拿起包毫不迟疑的走开了。
又是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以谈崩为结局。安平纳闷现在和白依怎么找不到相处的方式了?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愤愤收场。到底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让曾经要好的朋友互相伤到不认识对方。和海涛高鹏通电话的时候听到大家过得都很开心,弄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和他们说起自己这边乱七八糟的情形。如果没有这些事,大学生活的确应该是欢欣鼓舞的,不是么?
夏树这边的日子也不比安平好到哪去,龚蕾在宿舍里对她是客客气气,关心有加,但夏树明显感觉宿舍的人都和她保持距离不那么亲近。老乡会里有几个女生和她特别谈得来,便时常到她宿舍来找她出去吃饭逛街唱K,因为在宿舍也不开心,夏树也就乐得出去和其他朋友玩。而就算是这样,还是惹来了龚蕾带头的非议。
“夏树一天天的不着影儿,宿舍的事也不管,有时候回来的晚了水房都关门了,她都几天没打水了,净用曼香的水壶了。”龚蕾打水的时候和肖美说。
“可不么,她好像不怎么愿意和咱们在一起啊,老有其他学院的女的来咱们宿舍找她出去,开学几个月了,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感觉。”肖美拎着水壶边走边说,语气中也有埋怨。
“曼香你爱洗头发,自己的水都不够用,害得你都得一人打两壶。”龚蕾越过肖美和曼香说。
“夏树回来晚了,我看她用凉水洗脸洗头发心里挺不好受的,现在天冷水又凉,我就把自己的水壶拿给她了,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干,多打两壶水也不麻烦。”
龚蕾感觉没达到收服曼香进自己阵营的效果,继续道:“可是你想想,咱们宿舍的水壶都是一起用的,她多用了第二天早上咱们不就没有热水喝了么?我最讨厌早上每个暖壶拎起来都是空着的感觉了。晚上回来晚了打不到水,她怎么不能早上六点半以前起床去水房啊,水房大爷六点四十才关门呢。”
“对啊,她也不能老是这样啊。”肖美看来已经对龚蕾的拉拢完全缴械了,开始越来越多的维护龚蕾。
“那你们可以和夏树直接说。”郁曼香低头道。
肖美皱着眉说:“夏树自尊心那么强,咱们说她她不会生气吧?”
“也有可能,咱们说她她会在意,不过曲奇没心没肺的,说话像个小孩子一样,让她来提醒夏树我看行。”
龚蕾出了个好招,就是自己装枪,让曲奇去放炮。
“是哦,曲奇那么幼稚,还很可爱,让她说出来比较容易接受的。”肖美恍然大悟。
“嗯,一会回去和曲奇说说,这种维护正义的事曲奇最爱干了。”龚蕾满意的拎着水壶往宿舍走。
回到宿舍之后,龚蕾布置了一番此次计划的分工,曲奇为主说人,高明艳打边鼓,肖美充当老好人,而郁曼香却说自己不想参加她们的活动,晚上要出去自习。
龚蕾虽然还是没能收服郁曼香,但是也确实没有什么活儿能分配给她了,不参加也无所谓。她自己因为兵哥哥今晚能到学校来看她,就“非常遗憾”的表示不能参加此次“讨伐夏树”的任务了,几番叮嘱曲奇应该怎么说话才放心的打包出门。
夏树从外面回来,走到楼门口的时候看见教官站在宿舍楼前来回溜达,正好教官也看见了她,因为在军训中夏树是军歌的领唱所以印象比较深刻,加之和龚蕾是一个宿舍的,就走近聊了起来。
“教官,你来等龚蕾吧。”
“啊,夏树最近忙什么呢?拿这么多书,看来学的挺用功啊哈哈。”
“图书馆借的,没什么有用的,都是小说。”
“我一看书就困,我可弄不了这东西,龚蕾也是,就愿意看这些小说啥的了,还老让我也看,我可看不进去。”教官笑的一脸憨厚。
“是么,对了教官你快退伍了吧,是不是今年年底时候啊?”
“是啊,退伍就回老家了,以后见龚蕾就难咯。”
“还行,离的也不是很远。”
教官和夏树正说着的时候,龚蕾从楼里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两人貌似聊的挺开心,就笑着走过去和夏树打招呼,挽起教官的胳膊。
夏树看见她背的大书包就猜的到里面肯定是床单被套枕巾之类的东西,龚蕾说过外面的旅店不干净,自己有洁癖。
互道再见之后,龚蕾马上掏出手机给肖美发了一条信息,就俩字:“加油!”
屋里的几个人没想到今天夏树回来的这么早,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忽然慌了神,互递眼神暗示什么时候开始说。
“啊那个夏树啊,最近你都回来好晚哦,干什么去了呀?”曲奇边想台词边说。
“前几天和几个朋友出去玩,今天去图书馆了。”夏树拧开饮料瓶喝了一口汽水。
曲奇绞尽脑汁的想这句应该怎么接下去,居然卡壳了。
高明艳这时“当”的来了一句:“你几天没打水了?”
夏树听完看着高明艳愣了两秒,咬了一下嘴唇。因为高明艳的语调非常直接并且毫无感情,扔出来这一句就好像扔出去一个称砣,宿舍里一时气氛凝固了。
“是有三四天没打水了,我知道,今天我早点回来就是想多打几壶,老用你们的我也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夏树说完回身从桌子里拿出水卡,拎起两个暖壶就往外走,感觉自己脸像着了火,快要烧化了。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说这话的正是郁曼香,她从上铺快速的跳了下来,也拎着两个壶跟了出去。
留下宿舍三个面面相觑。
“艳艳,你刚才说的也太直接了吧!”曲奇惊讶的说。
“还不是你,吞吞吐吐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出来一句,我不是替你着急么。”高明艳理直气壮。
肖美也立刻说:“我们这还没开始呢,你就结束了。你看刚才夏树那表情,肯定生气了,完了吧,砸了。”
“那有什么的,反正她就是没打水嘛,还不行人说了啊。我替你们当了坏蛋,你们还不知足啊。龚蕾刚才怎么布置的我看你们都忘了,我给龚蕾发个信息告诉她一声。”
高明艳自从知道龚蕾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心中爆帅的教官拿下之后,就对她极为崇拜,不知不觉的成了她的脑残追随者。
“夏树,刚才艳艳的话你别生气。”急急跟上来的郁曼香说。
“我没生气,她说的是事实。”夏树鼻子酸酸的,心中也是。
“她就是性子太直了,你别怪她,以后咱们俩一起打水,你要是回来晚了你那壶我帮你打。”
“不用了,曼香,我知道你对我好,我难过的是为什么宿舍的人都不喜欢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们可以告诉我的,我感觉自己很多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夏树有些哽咽。
“你很好,可能是大家对你了解的还不够吧。也有可能是你太好了,所以······你明白的。”
夏树听完无话可说,一种无力感袭遍身心。
大一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老乡聚会找到你头上。夏树老乡会有一个大二的男会长,叫做邱泽,在组织的几次老乡聚会中他发现了在人群里不爱吱声的夏树,就算她不说话,但是却是那种让人一眼记住的角色。
吃饭的时候他把夏树安排在他那一桌,出去KTV的时候他总问夏树要唱什么,外出活动策划也让夏树务必参加会议。夏树明显感觉到这个邱泽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常常超过5秒不移开,所以她有意的在某些场合说自己有男朋友,但是这个邱泽却不以为意,还是一样的对自己暗送秋波。即使他很有幽默感并且不讨厌,夏树的接触准则仍就是——保持距离,扼杀任何可能的苗头。
邱泽制作了老乡通讯录,这样夏树就必须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夏树不答应和他外出吃饭,他就灵巧的制造食堂偶遇。天气冷了进入11月,他托其他女老乡给夏树送卡通热水袋,早上约她一起去操场跑步晨练。
夏树非常困扰,几次婉拒都不成功,她认为邱泽是大二的学长,又是老乡会会长,是个在群体中比较有领导力的人,自己当面锣对面鼓的撅他的面子确实是件难事。
这么一来二去的,寝室人都看明白怎么回事了,夏树在寝室的时候,她们都爱问邱泽最近又干嘛干嘛了,邱泽最近又说啥说啥了,数龚蕾和高明艳问的最细,和夏树好像关系也近了似的。
这两个女人捕捉八卦和散播八卦的资优天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这边把夏树的情况问清楚了,回头就将故事的来龙去脉和肖美、曲奇、郁曼香三人讲的活色生香。但是和夏树所讲的情况不同的是,龚蕾将此事的缘起归结为夏树的“不知检点到处留情给人机会”。似乎是她暧昧不清的态度带来的自找苦吃。
俗话说三人成虎,意思就是谣言一再反复,就会使人信以为真。龚蕾对于夏树的嫉妒和报复真正是做到了步步为营,一件普通的小事经过她的“艺术加工”就成了关乎道德人品的大事,一流的口才和渲染能力,再加上看穿了夏树遇事不爱解释的态度,不知不觉中,夏树和舍友的关系就被她离间的摇摇欲坠。
只有郁曼香这个人,始终游离在她控制之外。
安平的大一时光里因为有了顾斯杰这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总体来说也顺风顺水。顾斯杰在追白依之余,非常乐意和安平在单独吃饭的时候扯东扯西。
“安平,你们都不知道,其实我家以前相当穷了,穷的那是叮当响,耗子进我家都是哭着走的,就那么困难。小时候家里没钱我也不怎么洗澡,小朋友说我臭,不乐意和我玩,老师说我脖子黑的像车轴,不让我上课,让我回家洗干净再来。我滚回家我妈抱着我哭,去房东那拎了两桶水给我烧水洗的澡。有一回我家穷的就剩100块钱了,我爸都绝望了,老婆孩子跟着自己过的没有个人样,还不如死了算了。他就去小卖部买了两袋耗子药,还买了点新鲜菜。我一上桌子都馋坏了,好久没吃这么丰盛的饭了。我刚想吃,我爸就说让我等一会,这一顿是咱们家最后一顿饭了,菜里面有耗子药,一会儿咱们一起吃,吃完就一起死,咱们家已经活不起了,今天死也死在一块,爸爸对不起你们娘倆。我爸说完就哭的不行了。”
“我的天哪,不是吧,你们家集体自杀啊!”安平目瞪口呆。
“对,就是集体要自杀,活不下去了。不过当时我太饿了,都忘了要怕死了。我一边看着我爸妈哭,还一边夹了一块茄子吃,刚要送到嘴,突然我爸‘啪嚓’一下子把我筷子打翻在地上了,当时我眼睛盯着那油滋滋的茄子超级想吃。我爸拍着桌子站起来说操他妈的活人能让尿憋死,我就不信了,秀儿你把这菜都给我倒了,咱们不死了,咱好好活,就用这100块钱,爸以后也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真事啊,你家就这100块钱起家的?”
“可以这么说,我爸找了一份开大货车的工作,干了几年后来就开了自己的小物流公司,再后来机缘巧合就做起电缆生意,他大专文化,以前性格蔫蔫的,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我爸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影子。不过我还是最敬佩我老爸,当年他敢带领我们一家自杀,后来又敢带领我们家致富。无论哪一点,我都特服,真的。”
“你们家太传奇了,这要说出来一般人都不能信。”安平一直摇头。
“所以,我现在一般情况下也不乱花钱,我知道挣钱不易,我要是随便挥霍,就太对不起我爸了。”
“突然发现你特像我一高中朋友,特像。”安平脑子里浮现出李海涛那独特的形象。
“有我帅么?”
“那倒没有,只是你们一样非常幽默,还特有故事。”
“我就说不可能有比我还帅的么哈哈,有时间介绍认识认识。”
“他外地念书呢,是我高中相当铁的哥们,天天混一起。”
“看来你高中过的挺乐呵的嘛,另外还有夏树陪你一起。”
“高中是很美好,虽然有时候也闹别扭,但是快乐还是主旋律。”
“你们现在也够好的了,每天都信息不断,不知道一个月赠的那500条信息够不够你用的。既然那么好,为什么她不和你一个城市上大学啊?”
“肯定不够用啊,我总充话费。她没和我一起的原因其实我也说不清,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挺好的,距离产生美嘛。”安平呵呵的傻笑。
“玩游戏时候只要夏树来电话你肯定跑出去接,光凭这点你对夏树就不一般。打电话那语气都特温柔,对别的女生你可从不这样。”
“她也不是别的女生,是我要喜欢一辈子的人。”
“我也想找一个喜欢一辈子的,我看白依行。她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另外安平你得替我说好话啊,你是她好朋友,她肯定能听你的。”
安平不知道怎么细说白依的变化以及和自己的关系,就打哈哈说:“行行,有机会我试试吧。”
安平非常喜欢自己的舍友们。周星星总是带给他们各种打工趣闻,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小悲剧发生在他身上。比如着急上班的时候自行车肯定掉链子。送外卖送的乱七八糟,最后自己还得掏钱垫上送丢的炒面。去洗澡洗到一半水卡没钱了,顶着一脑袋泡沫蜷缩着身体站在门边上,等待熟人来帮刷下卡。盲目的乐观是他活下去的不竭动力,每天能偷窥到小妹子是他生活中最欢乐的事。
五六在学生会外联部混的如鱼得水,总是提前偷偷报告学生会要来查寝之类紧急消息。他凭借自己坏坏忧郁大男孩的气质,已经将视野放阔到外校的妹子身上,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本校妹子“都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最靠谱最老实的人就数孙海玉这个小个子男生了,他可是真正来上大学学习的人,安平曾经纳闷的问大家:你们见过孙海玉拉屎么?大家想了好多秒,恍然意识到孙海玉每天六点就出门,晚上回来就睡觉,确实没见他扯上一截卫生纸跑去厕所的样子,顾斯杰就笑话孙海玉是个从不拉屎的人。但是这个男寝因为有了孙海玉才像个人类能够居住的地方,也只有他会拿起扫帚拖布收拾一地瓜子皮和泡面盒子,指责安平等人就像一群祸害屋子的猪。顾斯杰每次在寝室放A片,都笑嘻嘻的叫孙海玉你来看啊你来看啊,他马上扭过脑袋抱起书就出门,回头推着眼镜骂一句:禽兽!
柳成荫这个脸色苍白行踪不定的幽浮是顾斯杰的心头恨,他坚持吃饭AA制,别人欠他的每一块钱都必须还,别人先不和他说话他肯定不和别人说话,卧谈会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冒出一句就冷得要死。顾斯杰在他下铺,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他蜷缩身体的晃动,恨不得一脚踹翻他床板。
也许这个柳成荫就是他的克星,命运把他们安排成上下铺是别有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