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叹口气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地里吧,最怕汪水,这水要是没及时排走,没一会儿就
把麦子的根给泡烂了,麦子就会倒在地上,收割不及时,这麦穗就是毁了,哪怕能捡起来些,也
是不能用的。“
林叹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于村正说的这些,她还真不知道。
上一世,她知道的大多是空而泛的内容,真到了实操上,她和小白也差不了多少。
正惆怅着,老田和老田媳妇木着脸,行色匆匆过去了。
村正看着二人的背影,说道:“这老田,老头子那时候好说歹说,就是不挖,费点儿气力的
事情,现在可倒好,唉!”
村正脸色灰暗,看不下去,背着手离开了。
林叹叹看了一眼,那庄稼地里,若实是惨淡的厉害。
水排不出去,瞬间变成了稻田一般,人脚下去,一踩一个坑,拔出来就像是拔萝卜一样,艰
难的厉害。
这样子干活,实在是慢。
现在没有任何机器,全靠一把气力,可是终究是有限。
回到家,林叹叹心里闷闷的,觉得自己还是太容易放弃了。
当时要是再劝说劝说,就好了。
张大山看到林叹叹,赶忙问:“林姑娘,收割的如何了?”
林叹叹抬头看了张大山一眼,不忍他太操心,简单交代了一下。
看张大山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林叹叹依然没办法释怀。
大雨足足又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林叹叹也煎熬了一天一夜。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
她也恨那几家人的无知,可是无知的代价,貌似有些太大了。
第二日终于雨停了,林叹叹还躲在房间里发呆,谁知道绿荷进来叫她。
“姑娘,你快出去吧!”
林叹叹下意识以为谁来闹事,在凤凰村待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总有人来找茬。
到了门口,林叹叹没想到聚了很多人,但是都面带笑容!
这种感觉,蓦然让林叹叹感觉见了鬼。
村正带名大家伙站在前面,看到林叹叹,先笑了几声,才说道:“林姑娘,大家伙这是来感
激你的,多亏了你当初让大家挖沟渠,这收成才没被毁了啊!”
庄稼对庄稼汉的意义,说是赖以生存的空气也不为过。
平日里斗斗嘴皮子什么的,都是无伤大雅的,真到了性命攸关的事情上,每个人都是慎之又
慎。
“这是大家各自的功劳,不要感激我,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林叹叹一点都不敢居功,天知
道她现在心里还难受着呢。
她特意看了几眼,人群里,还真没那几家人,心里更是一痛。
虽说这里面有老田家,还有颜寡妇家,他们都或多或少得罪过她,可是到了这种时候,林叹
叹也唯有同情和无奈。
村正感谢完,大家伙又各自说了不少感激的话,有的还留下了鸡蛋和新打出来的麦仁,林叹
叹说什么都不要,让大家伙拿回去,有几个平素里不怎么爱说话的,看林叹叹这般作为,眼眶还
红了。
好不容易送走大家,林叹叹也不想在家里呆着了。
那一个个看着她都满怀崇拜的眼神,林叹叹觉得自己受不起。
她跑到了村子后面的山脚,坐在树底下发呆。
刚刚下过雨,地上还没干,林叹叹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上,在这即将步入盛夏的五月,冰凉冰
凉的。
不过她没动,好像只有这冰凉能冷却她郁闷的心。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竟然是教书先生!
林叹叹四处看了一眼,这地方少有人烟,大家伙谁也不会没事来这里,佚先生此番来这里为
何?
不过想起来之前佚先生把书房都锁了,不让她进去,林叹叹瞬间就黑了脸色,把头迈向一边
佚先生也不若恼,另外寻了一块石头,也学着林叹叹的模样,坐了下来。
林叹叹忍不住低吼:“你来这里做什么?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这地方是我先坐下的,你
相上了也等我不在的时候再来坐吧?还是你觉得,我们不用避嫌了!”
佚先生愣了一下,很仔细地观察了林叹叹的神色,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张牙舞爪的。
林叹叹吼完就有些后悔了,她干嘛要和佚先生说这些?他又不会说话,不就是她单方面的发
泄吗?
埋下头,林叹叹索性不理他了。
佚先生又戳了戳林叹叹的肩膀。
在她发怒之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子,递到林叹叹面前。
林叹叹一惊,吃的?这是什么路数。
佚先生看她不接,索性塞到她手里。
林叹叹确实是肚子有些饿了,犹豫了下,就把饼子塞进嘴里,恨恨地咬了起来。
佚先生在一旁陪着,不说话,也不离开,气氛有些诡异。
林叹叹不知道他要干嘛,可是吃了人家递过来的东西,多少有些心虚,不能再随便人了。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佚先生跑这儿来做什么?”
佚先生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柔和又深情,林叹叹差点儿以为她看错了!
她为什么会在佚先生的眼睛里看到那样的神采?他们不是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关系吗?
佚先生捡起一根树枝,伸出脚在地上弄平顺,写道:“我来谢谢你。”
林叹叹撇嘴,大致能想到这个时候的谢意,是从何而来。
“不用你来谢,村民们已经谢过了,再说跟你何干?”
林叹叹觉得她不能对佚先生发火,可是不知道怎么,就是忍不住。
她心里憋得那团气,现在就像是失控了一般,尽数朝着佚先生去了。
佚先生面色不变,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意思,他在地上继续写,“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林叹叹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