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释卷·一》记载：“神如果想让一个人彻底效忠，会让他亲吻自己的脚趾，以示决心。”
……
狭小破烂的禁闭室里，散发着死尸的腐臭味道，13个12岁到16岁不等的孩子拥挤在一起，发疯般啃咬着手里干瘪的面包。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其中一个微胖的男孩吃完自己手中的面包并不满足，他凶恶的目光掠过所有人，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瘦弱得宛如枯骨的男孩身上，伸出了自己贪婪的爪子。
“我……我还没吃。”眼见自己手里的面包被抢，枯瘦男孩有些颤抖却又倔强地仰头看着面前的强盗，他的面目丑陋，声音也沙哑难听。
“呸，我看你这样子也活不成了，不如奉献出来给我，等我成为了神的奴仆，一定会保护你的。”话落，这个强盗转身走到了一边，其他人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出声。
“我叫无名，我不会死。”枯瘦的男孩垂下眉头，低语着。
就这样，狭小黑暗的禁闭室陷入寂静，唯有沙沙沙牙齿打磨面包屑的声音，然后是疲惫的倦意袭来，所有小孩都缩在墙角，小憩。
无名饥肠辘辘，颤抖着蜷缩起来，直到半块面包带起凉风从耳边划过，伸到他的嘴前，同时传来低语：
“我也想要活着。”
无名颤抖着转过头，看清了耳边人的面貌，他的眼睛黝黑而明亮，脸色虽然灰败，但却依然挡不住那精致的面容。
“我会活着。”无名蠕动嘴唇，忽然咬住了嘴前的面包，用力撕扯，吞咽，他的眼睛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良久，无名哽咽着吃完了这半块面包，感觉腹中多了些热量，这才挪动身子挨到了给他面包的男孩身边，小心看着他的侧脸，喃喃：
“你好漂亮，神一定会喜欢的。”
男孩没有回话，无名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于这黑暗中静谧，身子贴住的地方仿佛传递着对方的热量。
他们，都想活着！
……
“醒了吗？”庄园后园，修禾伸手掐下一朵正绽放着的红色玫瑰，轻嗅了一下，这才斜过眼睛看着站在旁边恭敬小心的朱语。
“嗯，主人，尤乐他已经醒了呢。”朱语应着，语气有些高兴。
“那等会叫他去我房间，你离开吧。”修禾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花圃。
“好，好的！”朱语弯腰，连忙转身出了后院，直奔尤乐的房间。
“哥哥！”伸手推开门，朱语轻声唤着，弯眼走了进去。
白色床铺上，尤乐一只脚耷拉在床沿，一只脚屈起，沉默着盯向窗外那仿佛永远没有云彩的天空，心里苦笑：
“这片沙漠的上空，一直这样单调空泛，不会多出点什么……”
朱语眨了眨眼，走到床边看着尤乐的侧脸，伸出手指点了点：
“你脸上的伤已经结疤了，主人收回了覆盖在上面的伤之痕的力量。”
“嗯！”尤乐无神的应着，仿佛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朱语，露出笑意，“你这下明白羽奴仆的职责了吗？”
闻言，朱语目光一紧，连忙站直身子，紧着嘴唇：“我知道了，包裹着主人的意志飞行。”
尤乐愣住，从朱语的脸上，他看到了一种身在其位谋其政的坚定意志，看到了想要贯彻这份意志的决心，却没有一丝害怕和彷徨。
“即便目睹了那样不是生就是死的场面，她还是这样吗……”脑中嗡鸣，尤乐蠕动着嘴唇，声音低沉：
“你，不觉得害怕吗？”
“嗯？”朱语歪头，有些不理解，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唇，疑惑，“我被主人买了，可以生活得更好，然后付出点什么。如果不能成为神仆，我可能早已经死了吧！所以害怕什么呢？”
“尊严，意志！”尤乐攥紧拳头，直视着朱语的眼睛，“你难道不想为了什么而活吗？”
朱语愣了愣，皱起眉头，难以理解地看着尤乐，好一会才吐出几个字：
“可是，我就想活着啊！安个家什么的，当奴仆或者嫁人都可以，我都会很认真的。”
尤乐眼眸颤抖，脑子忽然乱成了一团，冗杂繁复的东西全都缠绕在一起，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了。
“是啊，我能活着是因为主人，所以即便作为奴仆也没什么。现在我活下来了，却想要拥有自己的意志，我开始畅想作为人类的尊严，不必卑躬屈膝。我这是贪婪吗？尊严已经换取掉活着的机会了啊……这是忘恩负义吗？还是在贯彻人类的信念呢？”
“哥哥？”耳边传来呼唤，尤乐回了神，看向一脸担忧的朱语，他微顿后忽然笑了：
“我觉得你好与众不同，好像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却又有些与众不同的坚持。”
“与众——不同？”朱语纠结，有些不明白。
“我睡了几天了？”尤乐没有解释，转移了话题。
“两天了。”
“这样啊……”尤乐沉吟，忽然抬头看向朱语的眼睛，做出决断，“你不是要包裹主人的意志飞行吗？以后就跟着我一起锻炼吧！”
“好……好的！”朱语身子一绷，站直，眼中透着兴奋和坚定。
“哦，对了，主人叫你去她房间。”忽然想起什么，朱语连忙说道。
“我知道了。”尤乐应着，下了床，深吸口气甩了甩头，将脑海里杂七杂八的思绪都甩了出去后，才抬腿走去主人修禾的卧室。
……
“来了？”因为拉上了红色窗帘，整个卧室都处在暗红之中。修禾坐在床沿，将手里的玫瑰插在花瓶里，酒红色的眸子一转，视线落在尤乐身上。
“嗯，主人。”尤乐面无表情，垂下眼眸。
“我答应过给你神骨，既然赢了，左手神骨便是你的。还有一件赢来的右手神骨也可以给你，但是……”说着，修禾脱下鞋子，轻轻抬起了脚掌，“我要你彻底效忠，丢掉你所有的自我，侍奉着我的意志！你的选择呢？”
尤乐抬眸，静静看着修禾那张美丽的面孔，视线滑落，落在了她裸露出的脚趾上，瞳孔微微收缩。
我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