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枫一袭青衫赫赫,停坐在斜阳云端之上。
天若一身白袂飘然,她与林少枫并列坐着,时不时地缠一缠他的胳膊:
“枫儿坐稳了,切莫乱动,若不甚掉落云层,可会粉骨碎身!”
他们所坐的云层之下便是柳安城外的斜阳十里坡。
林少枫向天若身边挪了一挪身体,然后侧脸问道:
“天若姐姐,昨日傍晚时那现象好生怪异?怎的太阳停留在西山之尖许久才沉落山底,这是为何?”
天若盈盈笑道:
“枫儿有所不知,那时段时光之流被凝固,停在原处未曾动弹。莫说人间,就连天上世外的一切都停止了交替轮回。”
林少枫似懂非懂,他眨了眨眼睛,接着问:
“那柳安城的谋杀事件到底是不是照明所为?”
天若指了指云下十里坡处:
“你且看便知!”
云下十里坡,日照黄昏,山映斜阳。
“一定要这样吗?平川哥哥?”
照明无辜地看着司马平川。
“你怕了?”
司马平川一副轻蔑地表情。
“怕,我怕和你打斗。”
“当你滥杀无辜害人性命之时你可曾害怕过?”
“我没有滥杀无辜,更不会害人性命!我只是想他们陪我玩玩,我只是寂寞而已!”
“玩玩?你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欲就视他人性命如草芥?”
“平川哥哥是要替天行道吗?”
“剑者,侠也义也,匡扶正义,除强扶落!”
照明痴痴地看着司马平川,满脸尊敬之色:
“平川哥哥一身正气,嫉恶如仇,侠肝义胆,不失‘追一剑客’的威名。”
司马平川连连摆手:
“得得得,你也无需用美言奉承于我,人在江湖,也是身不由己,为了生存,规矩不能破!”
“为了生存?平川哥哥非要除我不可难道就是为了生存吗?”
照明此时满脸疑惑。
“自然。”
司马平川回答的简洁明了。
此时照明脸上对司马平川的尊敬之色突然少了一半,原来她一直敬重的追一剑客要杀她并不全是为了行侠仗义,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生存。
“平川哥哥,你说的规矩是何意?”
“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照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一直尊敬仰慕的剑客,许久,她苦笑着,脸上暗然无色,取而代之的是失望的神情:
“原来平川哥哥是因为拿了他人钱财而取我性命,我真是天真,竟然还一心想找你玩,还傻傻地想着与你喝交杯茶呢,哎!好失望!”
司马平川不屑地冷哼一声,似乎在为自己辩解: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我所杀皆是该杀之辈,我的剑下从来未有无辜之魂。”
照明一声“呵呵”,不再说话。
“唰——”一声,追一剑出鞘——
照明摇了摇头并转身离开,她的表情显得很无奈:
“平川哥哥,你回去吧,不要让我失去你在我心中唯一残存的美好印象。”
追一剑迎风刺来,向着照明的后背:
“这一剑,为七步拳贺大侠讨回公道!”
剑身毫不停留地从照明的后背穿刺而过……
然而,奇怪的是那追一剑就如同刺在了空气之中一样。
剑已穿过照明之身,但照明却仍然一步一步地前方走去,似乎这追一剑的攻击跟她毫无关系一般。
司马平川此时已在照明前方,持剑而立。
他回头看了看照明,见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前行。
司马平川不禁大惊失色:
“你,这是什么功夫?我明明刺中了你!”
照明还是一步一步继续朝前走着:
“平川哥哥,你回去吧!贺大哥不是我杀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想再解释了!”
“歪门邪道,我追一剑何曾怕过?”
司马平川又一挥宝剑向着照明正前方刺去……
追一剑再次刺向空气之中!
“你?你到底是人是妖?会隐身术?”
司马平川这回不得不承认他的追一剑恐怕无法伤到照明半毫,更别说取她性命!
“我……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哎,隐身与否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三界之中,没人和物能管我,只有我能管世间万物!行云流水,日明星辰,在我眼里都早已淡然无色,何况人间事物和江湖纷争。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很寂寞,想他们陪我玩玩!平川哥哥,输给我,不会丢了你在江湖上的名声,安心回去吧,不要固执!”
照明苍白无力的身型一步一步移向斜阳之外……
司马平川提着剑目送着照明的背影,他张着嘴巴无言以对。
斜阳云端之上的那对青衫白衣对此一切历历在目!
“天若姐姐,贺大侠到底是不是照明杀的?”
“不是!”
“那司马平川为什么总觉得是她杀呢?”
“世上有很多人对待事物的态度往往喜欢只看表面就轻易地定下结论,贺风在与照明比武之后就消失在江湖,人们就都以为是照明所杀!”
“那贺大侠到底是谁杀的?”
“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去哪?”
“雨香阁。”
…………
戌时,雨香阁。
“倩儿,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不是说好的吗,我们一起经营茶楼,怎么又出尔反尔?”
“千寻,我过得好辛苦!”
“倩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你我走到今天不容易,怎可轻言放弃?”
“千寻,这些年我攒了些银子,你拿着,找个好姑娘一起过日子吧,最好将倩儿忘了……”
宛倩拿出一大叠厚厚的银票,放到桌子上,然后挎着刚整理好的包袱,缓缓地向大门走去……
“倩儿,倩儿,……”
不管杨千寻怎么喊叫,宛倩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他停止了叫喊,看着桌上那叠厚厚的银票,猛然一把抓起来将其丢到漆黑的窗外: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宛倩对我是虚情假意,如我猜得没错,你肯定是心里另有其人,所以才会拿银票来打发我。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杨千寻要银票又有何意?茫茫世间,一片缈然!”
宛倩终于停下脚步嚎啕大哭起来:
“千寻,你知道吗?我爱你爱得好辛苦!”
杨千寻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居然不敌一纸银票,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啊……”
突然,一个说话的声音让杨千寻和宛倩的行为动作都停了下来。
“让我来告诉你到底是为什么!”
宛倩和杨千寻都寻声望去,不禁瞳孔睁得老大,并同时脱口而出:
“是你?”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七步拳”贺风竟然从大门口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他进了大门之后走到一张四方桌子前,从茶壶里倒了一杯“雨香茶”吖了一口,接着悠悠哉哉地坐下来,分别朝杨千寻和宛倩看了看,然后开始了他的讲述——
“事情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