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快的哒哒马蹄声响起,萨拉甘驾驶马车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抱歉,刚才整理马车的时候发生了些有趣的小插曲,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萨拉甘为自己的迟到表示歉意:“好在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萨拉甘,如果在出发前您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尽管开口。我会立即派人尽可能满足你的需求。”
阿尔甘上前说道。
“不用了,可汗大人。只需要您让人把准备好的物资放上我的马车就行。”
萨拉甘低头致谢道。
在阿尔甘示意下,几名守卫将白天准备好的物资搬上马车,大袋的干粮和水足够支撑萨拉甘和克劳德两个月的路程时间。除此之外,还有两把长剑和匕首,用来给两人作为防身武器。
“克劳德。”
阿尔甘将克劳德召唤至自己身前。
“多尔勒希部落的子民在远行前都会被赠予‘福佑之物’,祝福他平安归来。你从小生长在部落,今天同样理应拥有一件。”
他亲手将用整张狼皮缝制的青灰色披风递给克劳德。
从可汗手中接过披风,绒厚的狼毛略带些硬实的触感,入手后的温暖化作一股暖流趟进克劳德的心里。
“以性命起誓,克劳德·蒙斯特永远不会忘记多尔勒希的恩情。”
他发誓道。
一切准备妥当,拥抱过老皮特和索尔,克劳德乘上巫师的马车。萨拉甘挥动缰绳,马车徐徐驶出部落。
“克劳德!”
希尔熟悉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克劳德回头看见希尔满是焦急地从部落中跑出来。
“接着!”
一件晶莹闪烁的东西从希尔手中抛出,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克劳德手中。
这是一条银制的手链,做工不是特别的精细,看起来甚至有些粗糙,一块手工打磨的彩纹玉石吊坠其上,上面刻着一连串细小的字符——“克劳德·蒙斯特”,克劳德名字的缩写。
从记忆里,克劳德回想起它的来历:
“克劳德、莉亚,你们看!”
希尔拿出一块五彩斑斓还未经过打磨的玉石在两人面前炫耀。
“这是我在河边冒险找到的,漂不漂亮!”
克劳德和莉亚凑过去端详起希尔手中的玉石,就像是从彩虹中落下的雨滴一样璀璨。
“好漂亮!”
莉亚忍不住赞叹,伸手想要拿到自己眼前看得更仔细一些。
“不给你!”
希尔很是宝贝的把玉石收了起来,得意朝莉亚做了个鬼脸。
“小气鬼!”
莉亚吐了吐舌头,气鼓鼓的说。
“我要亲手把它做成手链,以后它就是我的本命宝贝,谁也不给!莉亚也不行!”
克劳德看着莉亚和希尔追逐打闹地跑远,记忆的影像消失,他的思绪转回。
那时候希尔、莉亚和自己才七岁,没想到他真的把玉石做成了手链,还送给了自己。世界上再没有哪件饰品比得过它了!克劳德紧握手中友人送给自己的礼物,眼泪在此时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他奋力挥手和大家道别:
再见,多尔勒希;
再见,老皮特、索尔、希尔、莉亚;
再见......
“年轻人,不要因为我是个老头子你就摆着一副臭脸。”
多尔勒希部落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克劳德仍然露出一脸的落寞,情绪相当低落,萨拉甘忍不住说道:
“跟着巫师可有趣的很,指不定哪天你跟着我,就成了大家口口相传的故事里的主角!”
“我才不感兴趣。”
克劳德撇过头去,马车上的油灯只能照亮周边不到半米的景象,在油灯的光亮外只剩下浓厚的黑暗,今晚连星辰和月亮都隐去身影,从各方面来看,都不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好夜晚。
“对你这种小年轻来说,漂亮的小女友才有趣得多,对吧?”萨拉甘说:“只可惜她现在好像不在这里。”
克劳德转过头看着萨拉甘说:“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的意思。”萨拉甘拿出烟斗叼在嘴里:“原本约定好同行的小女友,在临行时候却没出现,你心里肯定很失落也很难过。”
“你怎么知道?......”
“巫师可是有无所不知的本事。”萨拉甘吐出长长一口的烟雾,烟雾神奇的在空中汇聚,最后竟成了两个拥抱的小人模样。
克劳德看着浮在空中的两个小人,气不到一出来,挥手就把它们给打散了。
“瞧瞧你这暴脾气,这脾气不改改可不行。”萨拉甘眯着眼睛笑道:“只要你答应做我徒弟,我就表演一个巫师的魔术,给你一个相当不错的惊喜。”
“我对糊弄人的戏法不敢兴趣,现在也没有心情当谁的徒弟。”
克劳德没好气说道。
“真可惜。”萨拉甘失望道:“本来准备大变活人的。”
就在萨拉甘说完话后,马车的拖车里响起砰砰砰的敲打声。
“砰砰砰!......克劳德!?砰砰砰!......克劳德!?”
刚开始克劳德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在仔细辨认了声音的来源以后,他确定声音就是从身后的拖车中传出来。
“莉亚!”克劳德站起身:“莉亚,你在后面吗?停车!赶紧停车!”
萨拉甘勒住缰绳,克劳德急切的跳下车去,掀开了拖车上挡雨的遮幕。
一个大的木制酒桶不停在晃动,莉亚的声音就从里面穿了出来。克劳德爬上拖车,揭开桶盖,莉亚从桶中一跃而出,紧紧地抱住了他。
“克劳德!”莉亚大笑着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怎么在酒桶里?”克劳德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蹙眉道:“萨拉甘,你不给我个解释吗?”
“出发前老头子总要检查一下自己的马车安不安全,你也知道漫长的旅途必须谨慎做好准备。”
萨拉甘清理掉烟斗中的烟灰,往里面又加了些新的烟草,继续道:
“结果就在我来到马车边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想要爬上马车。当时我还以为多尔勒希部落出了小偷,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一向把荣耀挂在嘴边的草原部落可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我偷偷走到人影身边,不费力气的就把‘小偷’抓住了,没想到是一个漂亮小姑娘!我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会做‘小偷’,所以我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说:‘巫师大人,我只是想要搭乘你的马车离开部落,你可不可以好心帮帮我。’
然后她就出现在了这里。”
听完萨拉甘的解释,克劳德也基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捂住额头,头疼地说道:
“莉亚,你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
“是,也不是。”
莉亚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克劳德的眼睛。
“什么叫是也不是?”
“我和他们说了想和你一起离开部落的想法,可他们不同意嘛,我只有另外想办法咯。”
莉亚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满是委屈的说道。
“你就不怕你父亲母亲担心你吗?”
“没关系,我给他们留了书信。”
“这有什么用!?”
“反正我就是在这里了,你也不能把我赶回去!”莉亚双手叉腰道:“再说萨拉甘大人都没有拒绝我的请求。”
克劳德看向萨拉甘,这位巫师裹紧自己的灰袍转到一边,一副不关我的事情的态度。
“好吧。”克劳德叹了口气:“既然你都已经来了,只好让你跟着了。”
“你很开心对不对,克劳德,告诉我。”
莉亚高兴的围着他打转。
“赶紧赶路了!”克劳德一把按住了莉亚的头说:“萨拉甘,你不是还要去见老朋友吗?再不抓紧时间,天就快亮了!”
就这样,马车的前排座位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巫师萨拉甘驾车坐在中间,克劳德和莉亚分坐两边。时间来到半夜,月亮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诡异的满月蒙上了淡淡的猩红色。
草原的气温这时候也降了下去,莉亚披上克劳德递过的狼皮披风,看着头顶的猩红月色,心底有些微微说不出的害怕。
“萨拉甘大人,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见你的老朋友,为什么只能在晚上见到他?”
莉亚问道。
“草原上不同的生命会遵奉不同的王,就和你们以前拥有草原之王一样。”
萨拉甘说的话听起来答非所问:
“我的这个老朋友,它也是王。只不过你们可不会喜欢它,至少是在这之前。”
“哦?他是谁呢?”
莉亚想了下,没想出来答案。
“它可时不时会和你们打交道,它的子民散布在草原的每处角落,草原的人类和它比起来,它更像是草原的主宰。”
萨拉甘还是没有直接说出老朋友的名字,反而卖起关子。
“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莉亚被勾起浓浓的好奇心,就连一边的克劳德也竖起耳朵。
“它就是月色加冕的王者,群狼领袖,草原奔狼的信仰,狼王穆图!”
四野里响起连绵不绝的狼嚎声,马车周围渐起了薄纱似的雾气,慢慢的雾气越来越厚,像是张嘴的野兽把马车吞进了肚中,马车上的灯光也没了作用。
从此刻起,马车就像是失去航向的帆船,只能由老舵手凭感觉在迷雾中找到唯一正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