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炙烤大地,从屋子里望去,空气热气腾腾,蒸的让人难受,这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了,讲台上,数学老师讲解中历年真题,最后一个大题的解法。
瘦高个子,一副金丝眼镜框,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佝偻的身子使得整个人没有一丝的英气,背后的衬衫湿了一大片,头发也湿的有几绺贴在了额头上,他只是擦了擦还在神情激昂讲着。数学老师姓苏,因为有两颗特别突出的龅牙,同学私下都喊“老龅”。
韩青青手撑着下巴,呆呆的望着黑板,思绪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她太热了,热到极致,只能暗念,心静自然凉,企图自我安慰让整个人安静下来。
她视线慢慢移动,看着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的高考倒计时,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那几个数字提醒她要好好学习,但是不知道怎么,总是提不起精神。
“蒋代,站起来说下这道题。”声音慢悠悠,没有一丝生气的感觉。
这一声却让韩青青整个人都清醒了,她收手,坐好,在下边戳了戳同桌。
“叫你呢,醒醒!”她小声喊道。
蒋代似乎睡的很沉,她戳了他好几下,蒋代才慢慢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四周的同学也都看向他俩这边。
“黑板上的题!负二那个,求圆那个!”韩青青怕他听不见似的,提醒了好几句。
看着他额头上的红印,整个人睡懵的样子,班里一阵哄笑。
“负二。”他快速看了一眼题目,几秒钟的时间,虽然没有算,但也知道韩青青说的百分八九十是正确的。
“上课好好听!站五分钟,醒醒神!”老鲍没有责备,谁都有高三的经历,如果说把整个高中生涯比作一片大海征程,那么高三就是最难熬的风暴时刻,还剩百天,每个人都黑。
“大家打起精神,你们还剩一百天,去除周六周日也就还剩八九十天,坚持就是胜利,打了大学,每天的清闲日子有的是,享受不急这一刻。”老鲍简单的说了两句继续讲课,蒋代也睡不着了,便很有精神的听着课。
蒋代爱睡觉这个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上语文课睡,上数学课睡,上政治课睡,上历史课睡,上地理课睡,按照韩青青对他的了解,一天时间,只有上英语课才能认真听。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英语多么的执迷感兴趣,韩青青每每想到这,都觉得好笑。
她和蒋代从初中就是同班同学,那时候的同桌是南风,自从初二开始,可以自由选座位,蒋代每一次都坐在她的身边,五年了,每一年都如此。
可怜的南风小姐姐,只能成为她的前桌或者是后桌,每一次考试完,南风都愤愤的对韩青青说,下次一定要考的比他高,但是,奈何对方是个数学天才,英语大佬啊!
每一次蒋代和南风说话,她都觉得碍事,甚至觉得蒋代呼吸都是污染空气,即使说上几句话,两个人都是鼻孔朝天,出冷气,总之谁也不服谁。
“厉害啊!你竟然能听得下去!”蒋代感慨道。
韩青青呆呆的看着数学老师的衬衫,已经湿了大半了,听了蒋代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韩青青脸颊被烫的发红。
见韩青青没什么反应,蒋代又说:“同桌,你周六周日有空吗?”
蒋代自认为是非常了解她的,韩青青为人谦逊有礼,举止落落大方,当然了,这是不熟的人那么认为的。
“咋啦?”
韩青青懒懒的回了一句,话语慢慢都是不想说话。
蒋代扯了扯她的手,软软的说:“有事!保密,你有空吗?”
韩青青并不着急回答,想了想,周六要陪温元去市区检查,便拒绝道:“我周六要陪我弟弟去检查,没空。”
按照往日的规律,蒋代喜欢找她写作业,但是这个周六真的没空。
“那周日那?”
“不知道啊,得看情况,我真的没空。”
听到韩青青的拒绝,蒋代失望的叹了口气,满脸颓废。
南风看到蒋代偷偷地勾韩青青的小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颇有些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被韩青青驳了面子,蒋代一个上午都兴致不高。
最后一节体育课,好友白礁看了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和身边人打了招呼,就下了球场坐在他身边。
“少爷,怎么了?”
“去你的,别开我玩笑,烦着!”
蒋代最是烦别人叫他少爷,跟小狗名字似的。
“咋啦?被拒绝了?”白礁哈哈一笑,把身边的汽水递给他。
“……”蒋代没有说话,这绝对是件丢人的事情。
“没事啊,兄弟,你是不是照着我说的说的?”
“……”
白礁看他气嘟嘟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这学霸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啊。
白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啊,你交给我,我绝对给你办的妥妥的。”
白礁拍胸脯保证,看了看不远处和南风说笑的韩青青,顿时有了主意。
“你……确定?”蒋代本来想说,你行吗,白礁为人仗义他是最信的过的,但是,这追姑娘……
死马当活马医吧!
“周六组局还是周天组局?”白礁问。
“看她的时间吧”蒋代说。
“放心吧,我绝对给你约出来。”白礁见蒋代跟不信任似的,还是满脸沮丧。
对于生日聚会,他满满期待,也有很多莫名的担心,他太怂了,蒋代暗骂到。
“算日子,她得带她弟弟去复查。”
“谁?就是她那个便宜弟弟?”
“别瞎说,让韩青青听见,又得炸毛了。”蒋代提醒道。
“切,本来就是呗,还不让人说了咋地。”白礁有些不屑的说。
和韩青青玩的好的,都知道温元的存在,或者说,温元这孩子太会刷存在感,韩青青所有的熟悉的,喜欢的,讨厌的,他都知道。
本来温元也是校草一枚,但是不知到怎么,被查出来大叶性肺炎,听说整个人都快要咳死了,都咯血了,高三的韩青青硬是请了月余的假期,全程照顾,这才让很多看不起温元的人闭嘴。
周围的人也明白,韩家也是真正接纳了这个儿子。
“以后别这样说,这会让韩青青难受的。”蒋代大了些声音,他真的是有点烦了。
身后的某人听到,顿住了脚步,而后又默默离开了。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说了就是。”白礁说,“你到时候就准备好就行,我就不信了,你两个当了这么多年的同桌,她对你没一点意思。”
白礁的话,让蒋代浮躁悬空的心平复了不少。
这次,他势在必得。
韩青青看着远处离开的人影,走路怎么那么像温元呢。
好奇心迫使她追上去看看。
“温元?”韩青青试喊道。
那人越走越远,几十米的距离,想跑过去也是不易。
“温元!”她再次大喊。
那人好似没听见似的,消失在了转角。
“你弟弟?”南风问道。
“不知道,跟温元好像。”韩青青道。心里还是在考虑那人是不是温元,明明走路姿势那么像,衣服也差不多。
“可能没听见吧,今天有风,逆风传声会很难。”南风宽慰道。
韩青青点了点头,和南风又回到了树荫下,操场上一群男生打着篮球,丝毫不嫌弃热。
不远处体育老师正带着体育生训练,不知道是高三届还是高二届的。
这块不大的树荫挤满了女孩子,偶尔几个男生,吹来的热风,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凉爽。
南风感觉,韩青青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普通人注意不到,但是两人相识时间五载,这话越来越少了。
“你周几去带温元复查?”南风问道。
“周六吧,咱们高三了,万一再有个什么事情。”
“你有事让阿姨带他去就好了。”南风说。
“不一样,我得去,要不我不放心。”韩青青解释道。
“我发现啊,你对你弟弟格外的好。”南风感谓。
“哈哈哈,你这说的,我待你不好啦?”韩青青笑道,南风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话,“要不你来我家给我当姐姐,我定当长姐一般待你。”
“还是别了,我害怕你家弟弟因为我分了你的宠爱,恨死我。”南风开玩笑道。
两人哄笑。
韩青青担心温元,也是情理之中,要不是温元去接她,天色渐暗,上学的地方不远,空中压低的乌云,轰隆的雷声,韩青青绝对是不敢走一步,值得呆呆的站在屋檐下,等天气好些。
天不遂愿,晚上六点了,虽然没下雨,乌云压天。
随着时间流逝,天气未见好转,她不禁担心起来,妈在家,爸估计在公司,温元算一下时间,应该早就到家了。
再等一下,如果天色再不好,就挺着回去,韩青青心想,她不过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罢了。
她还是走不出那道坎,那些梦境让她恶寒,不觉麻了头皮,她努力转变心神,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
不知道温元和妈妈能不能发现她还没有回家,她又想起了刘荣,不知道他看到她这幅样子,会不会失望。
她不禁痛苦呢喃道:“哥哥,青青还是那么无能。”
人总是这样,那些缺爱的人,救命稻草的温暖,能温暖多年。
韩青青叹了口气,那又怎么样呢?
她打算不在等了,韩青青背上了书包,看了看浓郁的天色,低头看着鞋尖,跑入这夜色。
她不敢停留,脚步走的越来越快,到了拐角,内心实在是受不了压力,快步跑了起来。
沉重的书包,在身后甩来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