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曾说你生来就有羽翼。”
“师兄果然有一双洞察万物的慧眼!”
“还说你却偏要学那走兽爬行。”
“师兄说他没说过。”
“说过的。”
“我不听我不听!”
“...”
他得意的笑了,左手掌尖在自己脸颊两边一摸,掌心朝下向前一甩,对发傻的卓清越说道:“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咧,比如你就不知道今天会有麻烦找上来。”
卓清越望着山脚处的老宅方向,笑得眼睛弯如琼勾。
“正好快到饭点了,那我们快回吧...帮我捶人去。”
宋不言赶紧起身,把手胳膊一抬,冲卓清越示意,“来,快带我一程。”
“才不。”
“嘿,你身为师姐,有点职业素质好不啦...不给你饭吃啊!”
“帮你捶...打人,我就是师姐,不帮就是李...你先说说什么是师姐的职业素质?”
“身为师姐,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要帮我捶他;我欺负别人的时候,你也帮我捶他。”宋不言振振有辞,一脸陶醉。
“你是个男人欸,也不知道苏青青喜欢你什么,你没感觉好丢脸啊!”卓清越很无语,如此不要脸的事,在他口里为何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一般。
“首先,我不是男人,顶多算个男孩;其次,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我了,还是她跟你说了?”宋不言继续在不要脸的路上狂奔。
“你看啊,你让她做什么她都答应,什么也不问,离开的时候那个眼神,啧啧...”
“不要扯开话题,这样,不如我们重来一遍...以后,你要加强身为师姐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
宋不言像是在超级大蹦床上一般,纵跃山间,只不过被卓清越拎着的姿态不甚潇洒。
当然,他不在意这些,咸鱼就从不会关心自己是被拎着还是挂着。
刚才还在谈论世外山门,隐世高人和不为人知的世间隐秘,转过身就要去面对世间最底层的蝇营狗苟,真是让他感叹人生寂寞如雪啊!
那些山门高人于这世间生灵,就如同渔夫之于池塘鱼虾,他们静静的看着鱼虾在池中嘻戏,鱼虾们却浑然不知池塘外世界,好在鱼虾够多,渔夫也没有随意杀鱼煮虾,想到这里,宋不言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同样,在张蛮子的眼里,自己也像是他池塘里养的鱼,这鱼无论怎么翻腾,也跳不出去。鱼在池塘底下的塘泥中找到了一块金子,并不代表这金子就是鱼的。
当然,宋不言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他池塘里的那条鱼,他有很多办法都可以跳出去,只不过,他对冒险逃离这个池塘,然后再跳进另一个池塘的这种事情,提不起多少兴趣。
如果不是张蛮子的抽水泵功率太大,他也不是没想过老老实实在字号里混,已经苟了十年,那继续苟下去也没什么,再过个十年八年的,还不知道这猛虎堂姓谁呢。
但有些事情并不会按你希望的方向前进,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主观意识而发生改变。
就像这次,刚开始只是想和白少离开抚水前往安歌,出了点小意外,他干脆借力打力,结果变成了哥几个站着把银子赚了,帮那些送钱给他们的字号刷了一波名声,也帮张蛮子给三十多家字号搭上了线。
按理来说是皆大欢喜的局面,白少和郑大山也觉得差不多应该是这样,张蛮子同意拔香放人,白少开始重振家业。
宋不言有预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轻快,因为在张蛮子眼里,他和白少二人是他张蛮子池塘里的鱼,如果这鱼没什么大用处,得点好处放了也就放了。
但这鱼肚子里竟然有金子,对张蛮子来说,这金子是他的,不把金子吐出来,是万万不可能放走的,顶多不将这两条鱼煮来吃就不错了,江湖规则在这里摆着,拔香银子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其他家也不太好多说什么。
如果张蛮子吃相不是这么难看,拿两三百两银子拔香,他和白少也能接受,再加点也不是不能商量。
但是这厮开口三千两,简直不知所谓,要知道各家给他们重振家业的份子,加起来拢共也就两千四百多两,还不说简单的修整一下住处和庭院,加上置办一些物件要花掉两三百两。
一算下来,三千两拔香银子还差近千两,这不仅仅是要银子的事了,估计张蛮子既要银子,也打着要将他们最后一点价值都压榨干的主意,如果他们自己缩了的话,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宋不言让白少通知以前白家武馆的人,本想着如果张蛮子能缓上些时日,白老爷子生前的徒子徒孙总会回来些,那时他就有和张蛮子周旋的余地,如果回来的人足够多,他甚至能和猛虎堂刚正面。
白家武馆虽然教的是看家护院的套路,但论打群架,别看猛虎堂仗着人多名字威猛,真刀实枪对上,还不一定够他们打的。
张二保是张蛮子的堂弟,识得几个字,张蛮子信不过外人,手下也没几个识文断字的,便让他掌管堂里的帐目和监督队长,方便办事,毕竟有些事情不好假手他人。
张蛮子前两天和白少表明态度后,这么大一笔钱财,他担心宋不言和白少闹出什么动静,怕他们跑了,便一直派人盯着他们。
昨天听到下面盯梢的人说他们叫了一帮人,在修整白家那破旧荒废的老宅子,这得花多少银子啊,那可都是自己的!
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了,却又不好亲自过来,那样吃相太难看,便嘱咐张二保一番后让他来处理,希望他们识趣,把事办了。
所以张二保带着四个手下一进来,见宋不言和白少都没在,当即便要让这帮匠人帮工们停下来,踢翻推倒材料工具,嘴里还不停咒骂,“敢拿堂口的银子修自己家宅子,简直是不知死活,这两小崽子躲哪去了?还不快给二爷出来,老子要剥了你们的皮!”
匠人帮工们算是给府衙干活的,也有自己的行会字号,而且场面上他们人多,并不惧这些泼皮无赖;但听到这话,不由得担心自己干了活到时候拿不到银子,互相一阵嘀咕,便停了下来。
相比他们,王方林师傅更担心,和郑大山核对工料钱时,自己还满心欢喜,为啥,还不是工料钱给得实在不说,茶钱饭钱也一并给得足足的。
在郑大山看来,肚子排第一,吃不饱太遭罪了,还影响干活,自家这边烧水的人手都还没有,更别说煮饭了,于是他便按自己的饭量来估算他们的茶钱饭钱,让他们自己去安排。
这可把工匠师傅们乐坏了,要知道以往在外面做活,要么是主家给安排饭食,能吃饱就不错了,好歹还能省几个钱,要是遇上差事,还得自己带面饼干粮,挣下来几个钱不定能抵得了开支。
离得近还好,这几天都是家里婆娘送水送饭,郑大山早和王师傅商量过了,补给他们饭钱,但他们没想到会这么大方。
刚才正准备和大家伙商量,叫几个家里饭菜做的可口的婆娘直接来这边支应帮忙,专门做饭菜,既方便大家,也能得几个补贴;这高兴劲还没过去,就遇上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