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幸运儿即将诞生,让我们来看看是哪根小洋葱!”KTV包厢里,众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旋转的啤酒瓶。
“恒子,该你了!快快快!选啥?!”王泽翘首以盼了半天,终于等到啤酒瓶嘴转到了许恒面前。
许恒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问王泽道:“你想我选哪个?”
王泽狡黠地嘿嘿笑道:“确定要让我给你选吗?哈哈哈哈哈……那,必然是大冒险啊哈哈哈哈哈……”
“那就大冒险吧。”
王泽激动地一拍桌子,不怀好意地挑眉对其他几个人道:“兄弟姐妹们,搞快点!今天要好好地玩一玩恒子!”
众人里只有几个王泽,许恒他们几个是熟人,剩下的都是各自带来的或女朋友,或朋友,都是玩的很开的人。
“让许恒去隔壁包厢亲小姐姐!”
王泽:“不行!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不如跳一个脱衣舞吧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王泽:“好个屁!他可没那厚脸皮。”
“那就让他给我女朋友打电话说他喜欢我!他把我女朋友给绿了!”
王泽捡起落在脚边的衣服就扔过去:“想啥呢!大老爷们性取向有问题啊你,死变态!”
这一圈听下来,许恒的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变了个遍,心想今天这个局自己怕是不该来,脖子眼提着一口气,不知道待会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一个坐角落里没怎么说话的女生突然说道:“把长头发剪了吧。”
许恒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偏头看了一眼自己扎起来的头发。
其他几人也随即附和道:“可以!正好看看许恒短发的样子,肯定是个靓仔!”
“迷倒众千少女啊嘞!”
“就是就是,天天留着个长头发像个啥样子!王泽你刚刚不还说我没爷们样子嘛,还不快管管你的好兄弟!“
王泽瞪了那人一眼,没理会,看向许恒道:“恒子你剪吗?”
许恒沉着眼眸,没说话。
王泽转头拿起酒瓶,将十个酒杯倒满,挥手道:“好了好了,这局算了,我替恒子喝了这十杯罚酒好吧,别逼他了,这孩子从小脸皮就薄,这十杯算我的……哎哎哎!你干啥!“
许恒一把抢过王泽手里剩下的半瓶酒扬起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然后眼神迷离地愣了几秒,指着王泽,对桌子上的十杯酒说道:“这十杯酒,该你喝了……”
王泽:“……傻吊,指反了!”
许恒看起来已经醉晕头了,皱着眉不可思议地道:“反了?谁要反了,灭……灭……”话还没说完许恒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灭你个大头鬼!这才喝多少就不省人事!”王泽骂骂咧咧地将许恒拖起来,让他单手搀在自己的肩上,回头对剩下的人道:“你们先玩着,我把这傻逼送回房间再回来和你们继续!”
众人调戏许恒失败,些许扫兴,但见许恒已经醉成这样了,只好作罢,道:“行行行,你去吧,早点回来!”
王泽应道:“好嘞。”便吃力地搀着许恒回房间去了。
“王八犊子,我记得酒量也没这么差啊!重成这样,累死我了!”王泽单手打开门,在见到床那一刻就把许恒往床上扔了出去。
王泽活动活动酸痛的肩膀,忍不住“嘶“了一声儿,正扭头打算回包厢时,床上的许恒突然出声儿道:“你能不能轻点儿,摔死我了!”
“卧槽,你?!“王泽吓一激灵。
“我咋了?’’许恒揉了揉头发。
“你不是都醉晕了吗?“
“谁说的,我说我醉了吗?“许恒挑挑眉,一脸欠抽地笑着看向王泽道.
王泽翻了个白眼,心领神会道:“懂!戏精附身,可以啊你小子,临阵脱逃演得这么像。“
许恒:“害,怎么说话呢,这叫金蝉脱壳,他们的大冒险要求我可都做不到。这游戏真的没意思。”
“让你剪个头发你是会死吧。”
许恒站起来推着王泽往门外走道:“好了好了,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吧去吧。”
“去吧??”
“昂,十杯酒不是还没喝吗?“
“恒子你大爷的!淦!!”许恒把门“duang”的一声关上,王泽气急败坏的声音越来越远。
许恒眼里的嬉笑褪去,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会儿,忍不住将扎着长发的紫色橡皮筋取了下来,捏在手心细细揣摩。
许恒关了灯躺回床上,闭上眼享受黑暗中的宁静。
2009年夏天。
“妈,我想买两只笔。”许恒背上书包犹豫不决地跨出家门,抓了抓衣角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没钱了。”
许恒妈妈正忙着清理摊车,用袖口胡乱擦了两下汗水抬头道:“没钱了?你过年时候的压岁钱就被你花完了?!”
“嗯……只有一百多,我没有乱花,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买笔了。“
许恒妈妈看着低着头的许恒,心疼地叹了口气,从兜里翻出20元道:“拿去吧,咱家是什么条件你不是不知道,省着点花儿,妈妈赚钱也不容易。“
许恒接过20元,问道:“你今天在哪里出摊?”
“还是牛口巷吧,那儿回头客多,好卖一点。”
“那我放学后就来帮你。”
许母将最后一块豆腐搬上摊车,喘着气道:“你想来就来吧,快去上学吧,等会该迟到了。“
许恒应了一声,转头就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
上学前的小卖部永远比放学后的热闹,只有那些小吃摊,放学的时候根本挤不进去,清晨的时候却很少有人光顾。
许恒今天来得晚了些,小卖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许恒边走向小卖部边想着还缺些什么学习用品,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卖部门口一道紫色的身影上。
那是个扎着高马尾,穿着淡紫色连衣裙,怀里抱着一本《山海经》的女孩,嘴角带着一点甜甜的微笑,脚尖不停地踮起又放下,看起来心情极好,往小卖部张望了两眼,像是在等人。
是清晨起来阳光刚照进屋子里的感觉,不知怎地,许恒竟联想到这个场景。
忍不住多看了几秒,在女孩转过头眼神就要与许恒相接的前一刻,许恒快步走进了小卖部。
许恒再走出小卖部时,门口已不见了那女孩的身影,明明他也就进去了一分钟而已,好像是一分钟吧。
许恒些许失落地捏了捏手里的笔。
“我的天哪,只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
“快走快走!要迟到了!”
旁边同学的对话惊醒了许恒,赶紧马不停蹄地向教室跑去。
“这学期结束你们就初二了,这次的期末考试很重要,我们将会根据同学们的成绩来进行抽选,成绩好的学生将有机会进入A班,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好了,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老师在讲台滔滔不绝地讲着,许恒眼睛盯着讲台,心却在开小差。
他在想那个小卖部门口的女孩子,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竟然会有这样让人觉得恬淡,阳光和舒服的女孩,像晴空万里,像雨后彩虹。
之后很多次,许恒都特意去小卖部转悠,希望还能再偷偷看她两眼,可是事与愿违,许恒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女孩。
也许,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吧,许恒心想。
暑假很快就过去,考试成绩的结果也出来了,开学报到这一天,许恒的班主任带着他和另外两个学生向年级办公室走去。
许恒虽然不是个非常热爱学习的人,但是上学期期末考试他也认真地去准备了,因为他知道,妈妈不希望他一直待在普通班。
“李老师,这便是上次期末考试普通班里成绩突出的三位学生,年级组决定让他们进一班,待会你就可以带他们去你的班级上课了。”
李老师笑容满面地道:‘好的,非常欢迎三位同学的加入。“
许恒班主任,哦不,前班主任摸摸许恒的头道:“去了
一班要好好学习,加油,老师我看好你。“
许恒点点头,但他知道,自己去了一班至多也是中下,有那不忍直视的英语成绩拖后腿,他又能优异到哪里去。
在跟着李老师去一班教室的路上,和他同行的另外两位学生中的看起比较虎头虎脑那一个,主动向他打了招呼。
“同学你好,我叫王泽,之前是4班的,你叫啥?”
“我叫许恒,之前是5班的。“
“哟,隔壁班的,那我之前咋没见过你?”
“我好像见过你来着。“
“啊?是么……害,我这人记性不好,兴许我也见过你哈哈哈哈。”
王泽又问了另外一位同学一样的问题,结果那同学竟然全然不搭理他,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王泽得不到回应,撇了撇嘴,心想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都是男人端着这架子干啥,整的谁比谁高贵似的。
许恒很顾局面地装作耳聋眼瞎,没有笑也没有说话,避免戳破这尴尬的气氛。
很快就来到1班门口,李老师敲了两下门,咳嗽一声道:“同学们安静一下。”
A班不愧为A班,即使教室里有声音也不是扰人的吵闹声,满满的学习氛围,听到教室门口传来的声音后,原本的讨论声,背诵声,读书声戛然而止,全班同学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这三位学生是从其他班级转到我们班的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许恒礼貌地微微鞠躬,王泽则是热情无比的双手朝大家招手:“哈喽哈喽,你们好你们好~”
王泽是个自带幽默感的人,他一打招呼就引起班上一阵哄笑声,好几个女孩子捂着嘴笑,凑近耳朵悄悄交流着眼前的三人。
许恒心里是有些羡慕王泽的,他也很想像王泽这样大大方方地朝大家打招呼,也许是沉默内向惯了,许恒从进教室起也没怎么敢仔细看班上的同学。
李老师亲切地道:“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你们好,我是许恒。”
空气安静了一两秒之后,李老师试探性地问:“没了吗?”
许恒迟钝地点了点头。
李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噢……没事,那另外两位同学呢”
“我叫丁明文,来自3班,家住在智海路圣光小区,平时喜欢野餐,游泳,旅行。“
圣光小区是市里最好的别墅区,李老师留意了一下丁明文说这话时的神情,无奈的笑了一下,道:“你的兴趣爱好老师也喜欢。”
“该你啦。”李老师拍拍王泽的肩膀道。
“嘿嘿,我嘛,王泽,兴趣爱好一堆,说都说不完,我特别喜欢交朋友,希望能在1班交到一大堆朋友。”
李老师忍俊不禁,道:“好了,大家要和三位同学好好相处哦,我就先回办公室了,你们三个找座位坐下吧,数学老师马上就来上课了。”
许恒随意看了一眼,发现了一个靠窗子边的空位,便径直朝着那个座位走了过去。
突然,他的脚被人绊了一下,差点没让他直接摔在地上。
许恒有点生气,忍不住回头看向伸脚绊他的人。
好巧不巧,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