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深深的后悔。
雨夜独自骑行终归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浪漫。
尤其是在假想中的偶遇并没有发生的情况下，一个小时的兜风带给傅零的只有雨水、雨水和无尽的雨水。
傅零骑回了商业街。
又是熟悉的转角，又是熟悉的招牌，又是熟悉的店门和咦？……不怎么熟悉的一个人影。
面对着雨夜中遇到的第一个生物。傅零果断停车观察了起来。
似乎是一个女人，正蹲在一念庵招牌板下面哭？红色的衬衣，松乱的马尾，红色的大拖包……嗯？感觉有点熟悉。
傅零在脑海里稍稍翻找了一下记忆后，恍然大悟的大声开口招呼了起来：“哟，这不是凤凰小姐么。”
周琳已经在雨里哭了很久，直到听到声音才意识到终于有人来了。于是狠狠地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只是呆呆地没有开口。
“您在这雨天里……真的很努力呀。”看着周琳似乎比之前更惨的样子，傅零忍不住脱口调侃了一下。但是注意到她眼中又开始泛起朦胧泪光时，傅零果断住口换了一种说法，“话说您这是怎么了，雨天执勤被人欺负了？”
周琳依旧沉默着，只是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指向店门外酒馆通告上的一句话。
傅零定睛一看，上面写着“本店夜间营业时间：6:30--11:00。”
傅零思索片刻，也伸手一指，正是通告上的最后一句话：“如有特殊变故，最终解释权归店长所有。”
还是丁叔留了一手，这波算我赢了吧。傅零心里想着，略有些得意的扭头看去。诶，泪，她的泪真的要流下来了。
“莫慌莫慌，我马上开门哈。这雨是真的折磨人，您先到店里歇一会儿。”傅零麻利的开了锁，让周琳先进了屋子，随后把宝贝自行车也抬了进来。
“随意坐哈，凤凰……哦，新人小姐。”
傅零翻出俩干毛巾递给周琳了一条，又打开窗，接着从厨房拖出个炭盆在两人间烧起炭来取暖。
“谢谢，我叫周琳。”周琳终于开口了，声音微颤。她正紧绷着身子，似乎在努力的把所有的泪水与寒气都驱赶出去。
“那周琳小姐，您为什么这么晚还要到本店这边来散步呀。”
“才不是散步，”周琳并没有很好的掩饰住哭腔，“我的宿舍钥匙在我上衣里，还有我的身份卡。我回去后才注意到，又走了好久过来找你们。结果看你们关门了，我就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
“嘶……”傅零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住的地方没熟人么？或者你为啥不先打个电话过来呀。这年头手机虽贵，但驱灵队都有分配吧。虽说你是新人未必知道号码，但是驱灵队里都是熟客，你随意问个就能打过来呀。”
“我说过的，‘行动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那我也不需要你们的任何帮助。毕竟此时此刻也算在本次假期之内。’就算在这种时候我也不想食言！”
似乎是炭火的温度带给了周琳些许力量，傅零感觉她这几句话说的颇有气势，不由的伸出了大拇指夸赞道：“您真倔……哦，我的意思其实是您真棒。”
“不用假意吹捧我，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心里是怎么看我的。我在学生时代就是这个性格，也许是跟着老师学的吧。”
“您的老师？”傅零执着的好奇心瞬间从回忆中读出了这个之前听过的关键词，于是试探的说道：“像你这么优秀的灵造师，肯定有一个相当优秀的老师吧。”
“当然，我的老师，是这世上最强的灵造师。是唯一一个突破界限抵达超凡的灵造大师。”
周琳烤着手，仰着头，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我现在很多习惯都是跟她学的，像是灵造师的至宝就是材料和工具，灵造师的工具袋从不能离手……”
那你可被你老师坑的有点惨啊。傅零同情的看了眼周琳，只是显然周琳开始跑题了，傅零觉得还得由自己来提点一下。
“不对呀，我听说人类目前并没有出现过大师级的灵造师呀？”
傅零从旁边吧台上拿来了《灵术师概论》，晃了晃对周琳说：“这本书上是这么写的，而且这是今年6月灵术师协会官方出的。就算你老师最近突破，这几个月灵术师周报也没见过相关新闻呀。”
“那就当没有吧，”周琳面色突然阴沉了许多，“你很喜欢灵术师这行嘛，连周报都看。”
“知己……知耻而后勇，我虽然一直没能开启灵感，估计这辈子也没机会踏入灵术师之道，但我还是很崇拜灵术师这一职业啊。为了人类社会的秩序与邪灵相斗，多么高贵，多么伟大。”
“其实，不一定的。就算灵感来的晚，也有能走的路。就比如灵造师吧，虽然灵感和灵能强度依旧很重要，但是聪明才智也占相当大的比例。我看你也很聪明呀，有灵感后走灵造师之道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真能自吹自擂……傅零艰难的保持着微笑，顺着话说道：“那倒是好事，听说灵造师能制造灵器，是最赚钱的灵术师分支。”
“灵器赚钱么……那是自甘堕落者靠不断重复的工作消磨自己的才华和灵感。这也是我老师一直说的，就算是灵造师也是灵术师的一脉，抵达巅峰突破自我才是所有灵术师梦寐以求的真正时刻。”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人生之路终还是看自己的喜恶。作为平凡的普通市民而言，灵器呀，让我们这些不会灵术的人，也能在邪灵面前拥有一搏之力。比起你口中追逐梦想的灵造大师，普通人还是更喜欢高产的商业灵造师一些。当然，我没有完全否定你老师的意思哈。”
“听你这么说……你有灵器？”周琳有些惊异的看向傅零。
不好，说过头了。傅零犹豫片刻，从脖子上取下了吊坠怀表，递给了周琳。表的做工并不算很精致，但是隐约间闪动着一层银光。
“强制睡眠手表。灵能等级很低，基本对付不了邪灵，只能让普通人或者9等中下段的灵术师陷入昏睡当中。做工也很粗糙，灵能池搭建简单没法补给，用一次少一次，估计这样子也就还能用个三四次吧。”
周琳毫不客气的加以点评，“你买这玩意做什么，基本是个半废品，保护不了你的。”
“厉害。”这次称赞傅零倒是心口如一，“别小瞧了这表，就这个样子在黑市上也得卖个两万多，顶我大半年工资的。”
“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改改，这东西做的实在不好，仅凭我包里的材料就能强化一下。”
“求之不得啊。不过术法千万别换了，这个强制入睡挺好用的，我也不想随身带个大杀器。”
“咦？不是想拿去做什么坏事吧。”周琳突然逗了傅零一句，还没等傅零回嘴她就打开大包翻出工具忙了起来。
“在这里我只能做比较简单的强化，半个多小时就能搞定。感谢的话就不必说啦。你去帮我弄一点吃的，就当是报酬好了。”
“遵命，灵造师大人。”傅零夸张的行了一个礼，随后一头钻进了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