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满天星辰了,我在这一瓢孤舟上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我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车水马龙钢筋水凝的城市,又或者是我是梦醒而已,这一直以来才是做梦。到底是梦是幻,我分不清楚了。
“东方文继!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些什么东西?你是怎么给我打保票,保证你的作品会一路长虹的?现在的反响就是这样,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简直愧对我对你的栽培和信任。”是老板的声音,这个矮个子的胖男人,有习惯性的在侮辱我,对此我毫无办法,敢怒不敢言罢了。身份地位的差别在这个世界显得格外重要,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员,靠着一些打字来维持生活,而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有什么办法和他去做对呢?只有顺从,只有屈服而已。手表上的指针已经转向午饭时间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我们工作室对面那家小吃店,选了一副最便宜的套餐。老板娘依旧与往常一样的那副势利眼的嘴脸。老板还是那副很亲切,但是当不起家,一切仍由老婆做主可怜男人的形象。我感慨,这个世间没有一个人一样职业是轻松的,人们都在背负着压力而活着。你下午上班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我抬头望望天空,今天的太阳很大,很毒,我的汗水已经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我决定奢侈一把,去隔壁超市买一瓶冰镇可乐。那是我这一整天枯燥无味生活工作的最大救赎,也是我这卑微生活里面为数不多的快乐。付款结帐,收银员爱答不理的,看也没看我一眼,小声的说了句三块钱。这个城市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每天都麻木的机械式的活着。我找不到一个能让我在心灵掀起波澜的事情。
熬到了周末,老板一声令下,我们几个工作职员一声欢呼。又可以休息两天了。双休日的第一天,我在自己家的狭窄的床上躺着,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出去,没有吃东西,只喝了一杯水。我做的最多的事情不是睡觉,而是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单纯的发呆。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十年前或是更久之前那个还是孩童时代心中的理想。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每天机械式的活着,朝九晚五,虽说有双休日,工资足够养活我自己,可这样的生活。让太多太多的人沦为一样机械麻木的工具,没有了人的感情。生活是需要一些情感的洗礼的。而我依然在寻找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那个人,可能是我的另一半,我的救赎,我的希望。可现在的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一切都是虚无的,渺茫的,不切实际的,我毫无把握,更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这样活着。
双休日的第二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我打算出去走走,想起来家里离这不远有一片公园,在江边,景色很美。去散散心吧。路上成群的人不少,结伴的人也很多,男女并肩手牵着手,老夫老妻相互搀扶着,一家三口相互牵扯着,有新晋的宝妈宝爸在推着婴儿车中的孩子……这座城市似乎在我所见范围之内,都竭尽全力的掩饰着自己的美好和幸福。讽刺吗?我并不觉得,那是已经麻木了吧,现在的我能体会到的只有孤独,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没有任何的温度,没有任何的感情。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江边了,再往前走就要走到江里面去了。今天江边的风不是很大,拍在人的脸上很舒服,但是我却在这风中闻到一股鱼腥的味道,江里面的鱼儿也会难过吗?他们也会哭泣吗?这些我不得而知。江面上有好几只游艇在来回折腾,水被搅得很混很混,几乎是黑色的。我上了船。冲着下面看,完全看不到水里面是什么颜色,这下面也会有鱼吗?他们也困在这个混沌的世界等着死亡吗?这些我也都不知道。
生命总会诞生,生命也一定会逝去,万事万物的道理都是这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无法改变事物的常理,无法改变自然的规律。我能做的只有顺从,只有接受,只有随波逐流。无论多么伟大的巨人,都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无法承受时间的折磨,一条生灵终究会逝去。来的时候是不得不来,走的时候是不得不走。唯一能让我做些什么的只有中间的这一段历程,一个人怎么活,活成什么样,成就一番什么事业,是不是会被别人记住,到底是会遗臭万年,还是名芳千古,凭借自己的这一点微博道理还是能做到一些的。我下了船,在旅游景区做了一个上午,一个中午,一个下午,等到最后一班船的工作人员喊我回去我才反应过来,天色已经黑了。最后一班船上的游客依然不少,但是已经有很多空闲的座位,我挑了最靠边上的一个。坐在那里望着江对面的景色,夜晚的城市被霓虹灯照耀,显得格外的美丽,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城市中心的娱乐场依旧纸醉金迷,城市边缘的工人依旧每天为生计而忙碌着。住在城市中间的人啊,也很盲目,他们总是盲目的活着。我大概就属于这一种人吧?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梦想,又何必谈些什么远方。只是每天忙碌的活着,似乎现在的我就已经看到了最终的归宿。忘记了是哪一位哲学家还是文学家曾经说过“有些人25岁就死了,直到75岁才被埋葬。”我最终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吗?
又回到了自己家楼下那条小吃街,我来到了一个馄饨摊坐下来点了一碗混沌。这家老板的热情服务态度是我常常来这里的主要原因,他能给我这个心灵一点点慰藉。“老规矩呗?不放葱花,少放醋”老板操着他的南方口音对我说。麻烦你了,孙哥,老规矩。“好嘞,您稍等马上就来。”老板已经40多岁了,可还是自己一个人过,带着一个念高中的女儿。从没有人见过他的女人是谁,可能他也是一个有着故事的男人吧,他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努力着生活。这世间苦命的人啊,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已经是晚上11:00多了,我才回到了家里面简单的铺了一下床,衣服也不打算脱掉我直接就躺在了床上。一想到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一想到明天要面对同事们那虚假的笑容,一想到明天要面对老板。那个火爆的脾气,他的那一张驴脸,我就高兴不起来。算了算了,别影响我这一天的好心情,我还是早一点睡吧。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却又朦朦胧胧的,似乎我在另一个时空飘荡着。
远处传来的一声水鸟的叫声,东方的天空好像鱼肚子一样翻卷着泛白。我醒了,原来我还在这艘小船上。看来刚才的一切只是我关于过去生活的一个梦罢了。可这个梦为什么这么真实?难道那是因为我的大脑深处想让我自己留在这里吗?因为我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归宿,我在这里有了想保护的人,我在这里为了想见的人吗?也许吧,
我很快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