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河道前行,石壁旁腐朽的木架随处可见,也不知是何人何时搭建的,这些架子都是临时搭脚站人用的,做工相当粗糙,木板两端用麻皮绳绑扎,有些地方连个板都没落下,只留几根木头桩子。袁佳佳那群人就是脑壳再不合适,也不会去到上面的洞窟,再说这些架子未必撑得住人。
“班长快看”边巴手电光指着前面的一处洞窟说道。我顺势看去,那个洞窟是最底下的一层,距离地面只有半人高,洞窟口子被上面塌落的木架子挡着,但很清楚的看到,那些朽木被人为的清理过,露出仅一人过的缝隙。
我记得贾欣怡说过,这些洞窟是以前的矿洞,当时我觉得这个解释有些不合理,现在看来确实。我们三人进的洞窟,约摸不过两米多高,勉强能通个人。洞窟基本都是火山岩构成,其中还夹杂着黑曜石。我虽然不是地质局的,但作为常年与岩石打交道工程兵,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要说这些洞窟和敦煌莫高窟一样画画用的,也不太可能,地下河阴暗潮湿,油彩保存不了多久不说,描菩萨画如来,那都是以后要香火供着,谁他妈没事干跑这里折腾。
三人在洞窟了走了一支烟的功夫,就听司马在后面说道“我他妈怎么老觉得后面有人拉我”
司马不说还好,一说我都觉得脖子窝冷风飕飕。在地下河谷的时候,我曾恍惚看见老班长在洞窟口子,后来秀才也说自己看见过。我虽然出身在新时代新中国,对封建迷信那套糊弄人的玩意不怎么相信,不过早些年被祖父关山河的老故事听多了,觉得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转过身手电光照过去,洞窟别司马的胖身子挡了大半,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司马被手电光一照,用手遮住眼睛骂道“别他妈乱晃,老子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了一把”说着司马背过身子用手点照着后面,接着说“可这地就咱三人后面没人啊”
司马一转不要紧,可把我吓了跳,只见司马肩膀上不知什么时候搭着一只人手。人手从手腕处折断,露出一截白森森的小臂骨。我让司马别动。司马不明所以然,回转身子问我怎么了。我示意司马看他肩膀。
司马一看,嘴里哎呀我操。一把拨掉断手,抹了一把脑门子的冷汗,胖脸惊魂未定看着地上的断手的问道“他娘的哪来的死人手,可没把你胖爷吓个半死”
我一想也是,这地方哪来人的残肢,那断手血迹还未干透,整只手的皮肉完好无损,就是后面的半截胳膊被什么啃食殆尽,只剩截白骨。二人蹲在地上用枪头拨开断手手掌,那是一只右手手掌,手掌食指中指无名指都结了老茧,只有经常打枪的人的手才会是这个样子,这地方能打枪的就只有我们几个当兵的,但仅凭一只断手,还不能确定是谁的。
司马有些担心自己的两个部下,问我怎么办。我刚想说话,就看见司马绿头盔上滴答着一股黏糊的液体,那不是洞窟里地下渗水造成的,只有血迹才是那个样子。这个洞窟顶不算高,一般人伸手就能摸着顶部,我把手电打向司马的头顶,就看见上面有个篮球大小的窟窿,里面露出半截人的肢体。
那只断手应该是刚才从上面掉下来,挂在了司马的肩章上,被司马扯拉掉的。司马一看那半截肢体穿的是军装,从腰上取下工兵铲对着窟窿把周边扩开。火山喷出岩质地较软,司马没费多大功夫就把窟窿扩开到人能进去的大小,又动手把窟窿里的肢体拉了下来,那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已经被什么东西啃食的面目全非。
我们两人还未来得及辨别尸体的身份,就听见那个窟窿里传来一声怪叫,像掐住鸡脖子发出的声音。顶上的窟窿里面空间要大得多,能容一个成年人爬进去,但不知出口在什么地方,手电光打在里面,能看到里面挤着几只面部像猴子的活物,这些活物常年生活在地底,对光线异常敏感,被手电筒一照,立即缩进窟窿的黑暗处。
看尸体的情况,我心知这些活物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枪根本施展不开,有可能还会互伤,赶忙拉着司马快跑,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边巴本来走在最前面,我们两人这么一耽搁,边巴早没了身影,但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鬼地方。只好二人沿着洞窟往里跑,跑出几米,就看见前面直角转弯,身后掐鸡脖子叫声越聚越多,两人哪敢怠慢,转过弯扯开步子狂奔。
但突然我发现不对,是我们身处的环境不对,就在刚才转弯的时候,明显这地方宽敞了不少,不再是火山岩挖凿成的洞窟,而是石板砌起的甬道。身后的猴面怪物也没跟过来。两人停住脚步,出口长气。司马拉开步枪保险,看样子这次是真火了,驴脾气一上来说什么也要折回去。
我一把一拉司马叫他别冲动,司马吹胡子瞪眼看着我,“关沧海,你怕死你就别去,老子回去把那群驴*的弄死再说,想啃胖爷我的骨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牙口”
我懒得理会司马,死了的人已经死了,眼下要紧的是其他人。就听司马又说道“这小子哪根筋又不合适了,赶上自己家祖坟了,见个堆堆就想拜”
我被司马这话弄的一头雾水,没想到边巴就在不远处,趴在地上双手合掌拜在地上。我走过去一把拉起边巴骂道“进你家祠堂了,三叩首两鞠躬的”
边巴的脸色铁青,用手指了一下他拜的东西。那是甬道两边的石像,是个佛母像,石像整体黑青色,独目居于额头之间,鬼面獠牙,头戴五骷髅冠,颈部挂着一串滴血人头,隆胸蜂腰圆腹,足以右曲左伸姿。
司马上瞧下看,得了个结论说“这他娘的准是十罗殿阎王爷,怎么到这地成看门用的”
司马的没水平我早知道,但还是给他一大拇指,意思就是你水平高。司马很欣然的接受夸奖,一副老有学成的样子“这也就搁这鬼地方,要是换别的地,胖爷我早给砸了”
我说司马你消消气,然后指着石像的胸部说道“你家阎罗王的赞儿(胸部)这么大”
司马凑到跟前瞧了一会,有点不相信说道“关沧海,你糊弄你家胖爷吧,这玩意怎么得也是一对,到你这儿就成单个的,上辈子投胎忘带了?”
一直未开口的边巴,这时才讪讪说道“这是苯教的一鬓佛母,三不共智慧护发,你们这样不敬是会受罪的”
碍着边巴我不好再提人家的信仰,再说***他老人家常说要人民内部团结,不能搞分裂,尊重人家的宗教信仰,部队也有这方面的纪律。
借了空档我仔细看了我们身处的甬道,用的主要材料是石灰岩,甬道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对石像面向而立。甬道地面上的尘埃有几对脚印延生到尽头,但并没有其他东西的痕迹,我不知道那些猴面怪为什么不敢进到这里,但这无疑对目前的我们来说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我招呼司马边巴二人跟着那几对脚印走去,边巴看见石像就想拜,被司马拎着领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甬道的长度只有百米,出了甬道。地下空间骤然变大,映入我们眼神的是一座古城。
借着手电光,依稀看见城门楼子上墙垛瞭望口子。起初我以为甬道的尽头很大可能是个佛教的洞窟什么,不然一般不会出现佛教的石像,倒没想到这地下会有古城。深埋底下的古城倒不是没有,像河南的开封,黄河年复一年从黄土高原带下的淤泥堆积,从战国至今,被淤泥掩盖的古城少说也有四五座了。不过眼前这座城显然不是被掩埋的。
司马用下巴指指开着的城门,意思问我进还是不进。从甬道的脚印看得出袁佳佳一行人进来之后再没出去,这地方除了古城再无去处,都到这份上了,我怎么可能会打道回府,而且往回走的洞窟里还有猴面怪等着。
古城里的房屋风格有区别与中原的古建筑,中国自古房屋殿宇,都采用木质结构。木质材料又难以长时间保存,几千年来保存完好的倒是有,但不多见。眼前这座古城,居室房屋大多采用鹅暖石堆砌,中间用火山灰浇筑,高不过两层,最多的是平房小院。
三人都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的景象,你看我,我看你。这座古城至少在它刚建成的时候,或者说它被建成的用途是住人用的,而不是屯兵战备。不管曾经有没有人住,但至少现在硕大的古城没个人影,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短短不到两天时间的经历,有太多超出了我们这些人的理解范围。我是打心底不想在这鬼地方多留片刻,盘算着等找到袁佳佳那群人,赶紧离开。
但这么大的古城上哪儿去找,总不能一间房一间房的挨着找,等搜完房子,黄花菜都凉了。三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干瞪眼半天放不出一个屁。
突然司马用手捣了我一下,我看他那张胖脸面无血色,眼神发直。刚想调侃两句,就发现他目光投向的屋顶,一张人脸正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