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洲到饭店的时候，饭店里还没有一个客人。他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来，慢慢地吃。
等到陆续上客时，陆沉洲打了个饱嗝。
他朝着服务生招了招手，可是根本没人理他。
此时正是饭店上客的高峰期，这家饭店又是一家高档的饭店，前来就食的客人非富即贵，女服务生笑魇如花，殷勤地招待着他们，陆沉洲自然不被放在眼里。
陆沉洲不急，找茬最不怕的就是人多。他喝着茶水，打量着这些衣冠楚楚之辈。
这些人多是附近公司的中层，手里有几个余钱，开始追求享受，从穿衣吃饭突破，逐步向高层靠拢。
他们看起来很斯文，只是有点斯文败类。
陆沉洲亲眼看到几个胖子借点菜的功夫，花口，揩油，色迷迷的样子，令人反胃。
女服务生并不反感，并自以为傲，脸上荡漾着青春的微笑。在她们眼里，嫁給他们，人生最少少奋斗二十年！
即便当小三，也不可怕，可小三要是上不了位，那才是她们的耻辱！
“先生，您还需要点什么？”
一个女服务生忙完自己的人生大事，总算想起来还有个穷鬼。
陆沉洲指了指那盘荤菜——烧肉，小声说：美女，这盘荤菜不好吃，我几乎没动，你帮我退掉。其余的，你结账吧！”
吃霸王餐也要讲究策略，千万不能显得没钱。陆沉洲无师自通，深得其中三味真意。
美女嗤笑一声，看着作势取钱的少年：“先生，你吃过得菜，能退吗？”
陆沉洲一皱眉：“不好吃，为什么不能退？阿姨，难道你们饭店属强盗的！”
女服务生二十岁左右，比陆沉洲大不了多少。被人当众呼作阿姨，颜面顿时挂不住了。
她粉脸一沉，低声斥道：“胡叫什么？”接着又道：“我们饭店的菜不好吃，你问问在座的各位先生，那个不是慕名而来！穷鬼，吃不起别点，装什么大爷！”
陆沉洲呵呵！
他提高嗓门，大声问：“阿姨，什么叫穷鬼，吃不起别点？你们饭菜做的不好，连说一句都不行吗！”
说到这里，陆沉洲抓起筷子，戳了戳油腻的肉块：“烧肉是你们这样做的吗？油大，肥腻，调料都遮掩不住猪的腥味，这就是你们的招牌菜？就是你们的口碑？这些客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吃这些破烂玩意？来你们这儿吃饭的都是大爷，是给你们脸，人家花了钱，却吃得还不如猪食？”
陆沉洲振振有词，惊得女服务生直接傻眼。她没料到，这个看着消瘦，文静的少年，说起话来，竟然如此犀利恶毒！
“不好吃还不让退？你怎么不拿刀子直接抢？”
陆沉洲又补了一刀。
门口有几个客人正往里走，闻言直接转身离去。学生是最好唬弄的群体，他们说不好吃，那就是真的不好吃！
饭店里其余的客人都把目光转向这边，吃惊地望着陆沉洲。
平心而论，饭店的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至少没陆沉洲描述的那么糟糕。可人的记忆却很奇怪，在一家饭店吃饭，即使饭菜很好，他都不会留意，刻骨铭心的永远是那道最烂的菜！
陆沉洲的话刺中要害，客人们频频点头。
文明点，窃窃私语，不善的，直接起哄：“是啊！人家孩子说得不错，上次我吃的那个蒸羊羔，不但膻味极重，还咸的要死，害得我喝了好几瓶水，晚上都没睡好！”
“就是！前两天，我老婆来公司给我送文件，中午就在你家吃点饭，回家后，老婆把我大骂一顿，说饭难吃，脸难看，还死贵！”
一个胖子咬牙切齿。他跪了半宿的搓衣板，腿都快折了，只是这话无法说。
“我觉得味道还行，就是有点贵，量也少，吃不饱！”
一个戴眼镜的假意公正，借机吐槽。
喧嚣声此起彼伏，有服务生去找经理，也有人告诉后厨。
陆沉洲静静地坐着，等着和经理理论。按照他的想法，和经理沟通后，得到一个掌勺的机会，炒几个菜，技惊四座。然后谈一份短期合同，赚点钱。
他的想法很美好，以他的洞悉能力，也足以支撑他的厨艺。
只是演员出场顺序有些不对，他望眼欲穿的经理没到，却从厨房里扑出来一群厨师。
他们肥胖，臃肿，穿着油腻发黄泛黑的大褂，手里提着勺子，砍刀等厨具，气势汹汹，杀气逼人！
陆沉洲见事色不对，眼珠一转，立即高声嚷道：“各位，你们看看，这就是为你们服务的厨师！你看看，他们身上穿的，恶心不恶心，黄不拉几，跟厕所里的屎都快一样了！他们肥头大耳，肯定是偷吃了你们的菜！”
有人正在吃饭，闻言“哇”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对着陆沉洲怒目而视。
有人看着恶心的大褂，啐了一口唾沫，直接走人。
更甚者，直接掀翻了桌子，指着厨师，破口大骂！
能当高级饭店的厨师，没几个有好脾气，一言不合，直接抄家伙揍人。
场面混乱不堪，大打出手。陆沉洲借机随着人群，溜出了饭店。
走在大街上，听着身后饭店里尖锐的呐喊声，陆沉洲有些惆怅。
吃了上顿，下顿饭在哪里？
信马由缰，下意识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远，一座过街天桥横在眼前。上天桥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老头，他带着一顶草帽，靠着栏杆，看不清长相。
陆沉洲觉得那人有些像安坤，便走了过去。等到了跟前，他才发现，根本不是安坤。
他刚想走，目光扫过老人脚前一张破报纸，报纸上胡乱扔着几个泥污厚锈的小玩意，看造型，有点像古董。
不过仿制古董这种骗局早已被人玩烂了，能骗到人的都是高手。
陆沉洲蹲下身，拿起一个像是玩偶的小铜人，放在手心，凝神细看。
铜人不像铸造的，倒是有点像雕刻的。她身上的线条流畅，简单的几个线条，勾勒出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她的眉眼清晰，每一根眼睫毛都能看得清楚。
她背着双手，挺胸而立，螓首微扬，目光投向天空。
“有点意思！”
陆沉洲赞道，即便这个不是古董，凭借着雕刻者老练的手法，塑造出栩栩如生的形象，也能值几个钱！
陆沉洲买不起，因为他身无分文。不过这不影响他问问价钱：“老人家，这个多少钱？”
老人抬起头，冷冷一笑：“小朋友，你买不起！”
陆沉洲一愣，目光从玩偶转向老人，顿时吓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