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微风拂过,拭去夏夜的燥热,启明星闪耀夜空,蝉虫嘶鸣,也是一个幽静的夜。
月影化作清光,撒在如明镜般的湖上,映出月影于点点星芒,伴着因风而起的水波,变得稀碎,相互融合。
莫说是如此静谧的黄昏,便是平时也无人愿来此地。明湖似镜,却也有一个与之相关的名字:镜仙湖。相传是千年前,镜仙飞升遗留下的一滴泪,化作一片湖泊。众人虽也不信什么镜仙之说,但仍是修了一座小庙,每隔三年便来次朝拜。虽是如此,每来此地却总是能感到丝丝莫名伤感。故大家平日也不愿前来,此地也变得越发玄奥。
自是如此,陌离也同样不愿前来。却难以推脱父亲的命令,便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前来求药。
说来陌离也命苦,刚出生便身显异象,散出幽幽蓝光,这可把产婆吓的不轻,也不知发生什么,当晚便疯掉了。也是于这个夜晚,其母也因突发的大出血早逝。陌离出生时一声啼哭也没有发出,加之陌尘并不张扬,从镜仙湖旁建了一个木屋,众人惊讶:陌尘突然多了一个孩子?自那之后,这个木屋便荒废了,父子二人再也没有回去过。
陌尘算是半个道士,平时也做些窥探天机的事。说是如此,也都是些小事,若是卜算一卦明年能否丰收,恐怕也乏力。平时对医术也有所涉猎,村子里的人生病都来找他,只要不是大病,都能治好;倘若真是大病的话,也就早早准备后事。本就远离市井,又是群山环绕,猛兽颇多,加之病重亦乏力,又怎能跑出去寻医?这个村子也算是避世的一处清净之地,常年不来外人。
陌离从小不像其他孩子,又跑又跳的,总是喜欢坐下来看着他们,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没有兴趣。但是却总是喜欢看陌尘的书,摆弄摆弄他的一些小物件:小铃铛,铜镜什么的,似乎独有偏爱。
陌离从父亲的书中也多多少少知道了镜仙湖是个什么地方,但却没来过几回,他总是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还有些悲凉,所以一直也不愿一人来此。但陌尘平日里总是很热情的陪着陌离,唯独这里,总是不愿前来。
陌离当然也不愿独往,奈何拗不过陌尘,再加上是人命关天的事,也就妥协了。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陌尘让他来寻找的草药“凝泪草”,陌离是听都没听过,更惶逞见过了。带着疑虑,却有了应对之策:去旁边的庙里问问。庙里住着以为老者,人们见到他的时候总是穿着一身绣有北斗七星的道袍。如此装束,难免有人调侃,不过他也毫不在意。老者道骨仙风,缥缈出尘,却一直隐居于此。说是避世,却更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至于猜测之真假,便也无人深究。
“吱呀”陌离推开庙中古朴的门,却是没看到有人,入眼的只有一做塑像:模模糊糊看到是一位年轻人,羽衣星冠,右手执一形状奇怪却古朴的长剑,隐约中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陌离当然不知是何许人也,事实上,他也对此没有兴趣。除了看着这座塑像有些模糊之外,并没有奇异之处。
正思考着,老人从右侧无声的走了进来,吓了陌离一跳,但想来老人做事一直神神秘秘,也就无所谓了。
老人一脸轻松的看着他,却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环境,陌离先开口问到:“老人家,请问这里有没有一种叫‘凝泪草’的草药?听说是要救人用的。”不知为何,老人脸色闪动了一下,隐隐有些无奈。刹那间的神色变化,有怎会被一个十余岁的孩子看出来?老人眼神幽邃,缓缓将目光移至远方,道:“天黑了,只怕这草药,也没有什么用了……”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陌离也慌了神:“那怎么办,还要救人啊。”
老人似乎是没听到陌离的呼喊,自顾自的喃喃着:“这个雕塑是我们天灵宗开山祖师,一代仙王:龙傲天……可惜原始法门没有留下来……我是…天机……”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陌离听。
一见如此,陌离已经急坏了,哪管什么天机不天机,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这突然的变化让他大惊不已。
天机道人挥手之间,两人便双脚离地,飘在半空。伸手一招,一把形状奇异的剑自镜仙湖下出水而来,剑上有星光闪烁,似是北斗七星,与天机道人的道袍隐隐辉映。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从镜仙湖回到了村中。村中此时哪还像陌离离开时的样子:月光穿过红色的云,映照在地上的凝血之上。烈火焚烧,再不似当初的宁静。村中正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将屠刀挥向那个去找陌尘看病的老人。
看到这一幕,裂肺撕心,心中已然跳出那个最坏的结果,挥之不去。
天机道人向那些肆虐的“屠夫”挥起那把没有刃的剑,并没有剑光闪烁,却是种宁静的感受。但是宁静中,这些被指到的人便失去了气息,永远宁静下去。
村中间不知何时站上了一个黑衣人,面戴一个狰狞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冷冷看着这一切。看到天机手中这把剑,目光隐隐跳动了一下,惊呼了一声“七星法剑!”若非带着面具,一定能看到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似乎天机也看到他向远处逃离,便挥剑指天,口中念念有词。一到星光划破血色的云,照在了黑衣人的身上。此刻陌离才看的真切,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便挪移出百米,远非常人所及。
突然想到了什么,陌离猛的朝着他家残缺的小屋跑去。这一下竟挣脱了天机道人身旁的天地元力。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那一闪而没的蓝光却映入了天机眼中。便是也没有下手阻拦。
看着屋中仍有余温的尸体,陌离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过往的幸福和谐,都随着这场血雨腥风而云散烟消。陌尘手中死死攥着一封信,虽已被鲜血浸染,却仍能看出大致:跟着天机走。
回望天机,他却仍是平淡,无喜无悲,像平常一样。加之挥手间唤来那把剑,陌离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也没有办法。
远远飘来天机的声音:“生死自有定数,生死皆非人之意,生承天地之意,死亦是另一种新生。”挥手间有将陌离带到身边,脚下出现一朵祥云,与这修罗场格格不入。与此同时,天机的白发缓缓变黑,一缕星光从那件有些暗淡的道袍上倒卷,变得星光闪烁,再不是苍老的模样。
血腥的风很快被山中清新的气息覆盖,无影无踪。若非残桓断壁犹在,哪像是如此气息。
这阵风很快消散,另一阵风却是吹起,吹过了万古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