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眼睁睁看着怀里的宋琳君幻化成光点飘散,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崔树伦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但是她是来给自己挡剑的,这点很明确,心里一股怒气冲上心头,眼珠瞬间变成了乖戾的红色,一股淡淡的紫气穿梭其间,如闪电,如利剑。
他邪魅地看着崔树伦:“这么赶尽杀绝,不愧为疯魔的称号。”
崔树伦也毫不避让,盯着杨炎,震惊之色占满他的双眼,身体不受任何控制的颤抖,身体还是那具身体,声音却已不再是杨炎的声音。
冥王法眼,真灵降世
如是想,因为事情超出了自己预料,那八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第一次摸到杨炎的时候本来就觉得这个孩子体质是修行的不二人选,那怕是赌上自己脸面也要把他带进修行之路,没想到他隐藏得好,身带冥王衣钵,又引真灵降世,这足以轰动修真界的事件就在自己的眼前。
庆幸,庆幸的是似乎杨炎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毫不知情,而冥王真灵也不知道该如何催动埋藏在杨炎身体里的力量,否则自己一开始就被他秒成了渣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崔树伦眼前,要杀了他吗?
杨炎或是冥王。
叹了口气,崔树伦强加镇定,他想要以平常说话的口吻来说话,只是心里那份震惊让说出的话带着颤抖的味道,佯装不知冥王的存在,故作镇定的说:“如果我不这样做,她一旦被别人捉到,被杀的不单是你,你的父母也难免被她牵连,就连我也会跟着遭殃,为了保护咱们,你说我要不要杀她?”
“那又如何,人来杀人,魔来诛魔。”冥王不再与崔树伦多话,一股凛冽的寒气以杨炎为中心向四周散开,瞬间将崔树伦所站的地方涵盖进去,越发红得妖艳的眼睛死死锁定崔树伦,眼中的闪电爆出了几点光芒,作势欲扑。
崔树伦见状,虽然现在的他连和他对视起来都能感觉到眼睛刺痛,但这般下去,自己非得和杨炎共同交代在这里不可,何不趁着现在冥王还没发现杨炎身上的秘密之时将之驱逐呢,心想一定,脚步开动,口中唱道:“天罡正法,清心正神。”
道音清明,直投七魂,绕于神海,落于天心。
杨炎的冥王法眼,源于宋琳君灵体消散后的突然感悟,这就像是在梦中原本就知道此山为昆仑,彼山为隐龙一样,来得莫名其妙,悟得顺其自然,虽然好,却不知鬼物这东西自成型开始,神识中就已经刻下了冥王印记,使得宋琳君灵体消散后冥王印记发动,造成了杨炎的神识迷失。
存于宋琳君体内的冥王真灵借机想要侵占杨炎肉身达到控制杨炎躯体,没想到杨炎体内的鸿蒙紫气排斥了冥王真灵的夺舍,于是冥王法眼是真,真灵现世也就成了奢望。
现在的他空有一副好卖相,气势有了十分,实力却是寥寥无几,但经过这么一弄,杨炎体内灵气乱窜,让崔树伦动咒后冥王只能控制杨炎肉身站在原处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盯着崔树伦,它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而此刻的杨炎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他自己的神识就在宋琳君灵体消散的那一刻自己如同开了天眼般见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后,眼前最后只剩下了一团紫色的雾霭,在雾霭中他觉得很舒服,舒服得忘却了所有,昏昏欲睡的感觉来到心头。
冥王法眼,真灵现世,属于冥王诸法中的一项,虽然听上去邪乎,却也是大道诸法中的正统,与天罡正法并无实在的冲突,而清心正魂咒是修行人为稳定心神不让神识坠入魔道的大道正音,与杨炎此刻的状态正好契合。
道音入耳,如当头棒喝,杨炎识海深处中正准备闭上眼睛美美睡上一觉的他如同听到了一只巨大的铜钟在耳边敲响,顿时精神一震,耳边又似人声低语,细听之下,觉得煞是顺口,嘴巴随着意识就念了出来。
天聪帝明,吾道乾坤,清气浮生,佑护真身,心中光明,道存玄虚,仙灵轻唱,正吾神魂。
念到一遍,并无异样,念至二遍,杨炎低语清唱,到第三遍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咒唱如雷,冥冥中似有琴瑟和音,很是好听,到第五遍时,杨炎顿感虚弱,猛地睁眼,见崔树伦桃木剑已及体三尺,脑海中的记忆重现,怪叫一声:“老崔,你果真要我的命呼?”
修行需要好的身体,需要灵力,同时也需要念力的支撑,念力是修行的基础,甚至比身体更为重要,与身体可以锻炼,灵力可以窃取不同,它全靠自身的冥想得以实现精进,在杨炎唱咒之时已经用完了的念力突然回到现实中,仅存的已经不再能支撑起身体做出对危机的避让,剩下的只能是一声怪叫。
怪叫声刚过,就听崔树伦一声长啸,在桃木剑尖触及杨炎胸口的皮肤那一刻,桃木剑随着一声长啸变成了碎片,但是因为用力过猛,他握剑的手还是与杨炎的胸口来了一次亲蜜的接触,杨炎整个身子在天台的地上朝后面滑出了几步。
“小子,算你命大,今天的事情对你来说一时或许还难以接受,想要知道真相,想要掌握力量,明天记得早些到教室上课。”说完,理都不理被他揍得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杨炎,转身就走。
刚避开杨炎的视线,赶紧用手捂住嘴,像极力吞咽着什么东西一样,最终嘴角还是流出一道血迹,歪歪扭扭的下了楼。
杨炎想动,动不了,他觉得很累,就像把这十八年所有的遭遇都在短短一天中又过了一遍一样,累得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为床,地为被,或许杨炎此时认为的累,在他以后的日子中是他最清闲的时刻。
月光,很亮,却也敌不过城市中灿烂的灯光。
同样彻夜难眠的不止杨炎,还有一个以为今晚的世界和往常一样平静的兰兮沫。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射进来的灯光,一个名字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那个名字竟像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气得她只能坐立起来,拉过枕头一边摔打,一边恶狠狠的念着两个字,杨炎,该死的杨炎,看以后姑奶奶怎么收拾你。
折腾了一晚的兰兮沫,带着一副黑眼圈来到考古实践场的时候,只见到崔树伦的影子,那个自己恨恨了一晚上的人不见其踪。
“老师。”兰兮沫乖巧地上前,一弓到底,虽然化了淡妆,不过为了不让崔树伦看到自己黑眼圈,头一直低着。
崔树伦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就让兰兮沫站在一边,然后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今天的奇怪的不止兮沫一人,当杨炎一瘸一拐的从教室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兰兮沫瞟眼看去,忍不住长大了双眼。
来人是昨天那个意气风发的杨炎么,一身破烂的乞丐装束再加上一脸的鼻青脸肿,就像昨天晚上与人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样。
兰兮沫忍不住偷笑,心想这小子昨天晚上一定是吃了不小的苦头,叫你小子昨天那么嚣张,居然想要染指本姑娘。她很想看看崔树伦在看到杨炎这副模样时候的表情,于是又一斜眼,让他惊呼出声。
崔树伦头发蓬松,一脸惨白,双眼凹陷,整个一个还没死透老人的模样。
兰兮沫被他一瞪,立即收住了声音,双手紧捂嘴巴,心里在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这俩男人如此狼狈。
杨炎走近,也不问好,就盯着崔树伦。
崔树伦面无表情,看着杨炎,直到杨炎走到近前站定:“迟到十分钟,惩罚你顺着实践场地跑十圈再来上课。”话中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杨炎也是一个倔犟的人,不和崔树伦说话并不代表着不理他,特别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倍受触动,那种惊心动魄让他丝毫不会怀疑,他不跟崔树伦学习所带来的后果,最关键的是崔树伦要自己跟他学习如何使用那种力量触动了他。
当然,再倔犟的人受到生命威胁而妥协的时候也会千方百计的去找下台的台阶,杨炎为自己找了个台阶,环首一周,看着这个与足球场一般大的训练场,毫无怨言,迈开腿,一瘸一拐的就跑了出去。
这诡异的氛围让站在一旁的兰兮沫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见杨炎跑出去,崔树伦这才让兰兮沫和自己一起席地而坐:“你们俩是同一班的同学,自该共同进退,本来准备让你一起跑的,但是今天老师身体不是很好,所以监督他跑完十圈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等他跑完了再叫我给你们上课。”
说完,闭上眼睛,双脚盘拢,开始冥想起来。
兰兮沫呆呆地看着奔跑不像奔跑,走路不像走路的杨炎,哀叹着,这架势跑完十圈,不得下午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