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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无归处

半月前。

顾九城自打坐中睁开眼睛,身前的一本功法秘籍已经被翻得有些破了。

是现在吗,该离开的时候。顾九城眼睛扫过案架上的功法,武器,衣衫,突然感觉一切开始陌生起来。

走吧,去尘世吧,去找她吧,你已经足够强大了,该去保护她了。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自己,这几个月这个声音每天都会冒出来,今天最甚。

顾九城站起身来,换了一身白衣,里面是丝质的,外面罩了一层纱衣,腰上是一条镶着玉石的腰带。他走到案架前,拿起一把深蓝色的扇子别在腰间当做武器。又拿起一张白玉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了上半张脸。其他的还要准备什么?顾九城静静思索了一会儿又将案架上所有的瓶瓶罐罐装进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疗伤的药丸药粉。

他最后将屋里看了一圈,确定再没有要带的东西,伸手扭动了墙边的开关。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门前是二十余台阶,台阶尽头是另一道已经打开的门。阳光照在台阶上,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顾九城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他很少走出这间密室,偶尔走出来,偌大的山谷也只有他一人。

他呼吸口新鲜空气,抬脚走上了台阶。他登上台阶的那刻,身后的门就合上了,门里面的东西也渐渐开始消散。

他一路向前走,之前一直困着他的白色雾气不见了,这次他将这个山谷看了个透彻。这里很美,植物将整个山谷装点成绿色,顾九城看着这些植物,他知道这都可以用来入药,甚至它们的名字他都可以叫的上来,就像是刻在脑子里的东西,可是自己又分明没有读过这方面的东西。

他走的很慢,走走停停将近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块大石头。他足尖轻点,飞到石头另一面,看见上面写着“百草”二字。

是这山谷的名字吗?顾九城用手轻轻拂过石头上的字迹,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雾又渐渐聚拢升腾,绕着顾九城的指尖,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等他的眼睛恢复清明,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树木林立,鸟语花香,地上全是不知名的花和草。

一瞬间,顾九城觉得此刻天大地大,自己孤身一人,再无归处。

这次出谷,顾九城是去寻找他的妹妹的,他妹妹叫做顾惜,和他是双生子。几年前被人掳走,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没有能力保护妹妹,现在他已足够强大,找到妹妹以后一定要把她好好保护。

“救命救命!”

顾九城还在思考妹妹现在的样子,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救声。他来不及细想,飞身掠了过去。

原来是一个猎户遇到了一只猛虎,猎户跌坐在地上,看着猛虎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张着血盆大口。

“救命救命!”尽管猎户清楚的知道这深山里大概率不会有人出现救他,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虎头呼喊还是脱口而出。

“咻~”突然飞来一块石子打在老虎头上,老虎吃痛看向另外一边。一白衫少年自树冠上飞下,正是顾九城。

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看向那老虎,轻轻说道:“还不走?”

那虎侧头看着顾九城,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大概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好惹,它又朝那猎户吼了一声才转身跑走了。

“谢谢,谢谢。”等虎跑远了,坐在地上的猎户才缓过神来,瘫坐在地上一个劲的跟顾九城说谢谢。

“下次不要走这么深了,这林中猛兽甚多。”

“平日里我也是不敢走这么深的,只是今天我在这山外围打猎,天上突然起了霞光,想着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异宝,这才……”

“有些东西没有能力是不能强求的。”

“我知道,就算是有异宝也不是我能肖想的,只是我的孩子生了怪病,突然咳血不止,这几日愈发严重,我本想寻那异宝换了钱财为我孩子看病,却不成想刚入这山深处就遇到猛虎险些丢了性命。”

顾九城看着猎户说话的神情,觉得他不像是撒谎。

“带我出去看看你的孩子吧,也许我有办法救他,这里并没有异宝,不要在这里犯险了”

猎人听到这话,连忙爬起来说道:“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走吧。”

猎户应了一声,捡起地上散落的背篓和弓箭,辨了一个方向在前面带起了路。

“现在是哪一年?”走在路上顾九城突然开口问道。

“新夏历八年。”

“新夏历?”

“八年前夏祁国经历动荡换了新皇帝,历法便重新算起了。”

顾九城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夏历八十九年是什么时候?”

“夏历八十九年秋换的新历法。”

猎户只当顾九城是隐世的高人,故而他问什么都一五一十的答了。

这么算来,自己闭关了8年,妹妹今年16岁,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过的好不好。顾九城一边走一边心里默默想着。

“就是这儿了,这就是我们村子。”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大山。

“我们村子李姓较多,所以叫李家村。我叫李四,不知恩人如何称呼。”猎户到了村子才想起来还没有说过自己名字,也没有问过恩人名字。

“顾九城。”少年语气淡淡,没有什么神情。

“阿兰,阿兰,我回来了。”李四领着顾九城进了一个小院子。

“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打到猎物没有?”从屋里出来一个妇人,粗布衣衫,一脸愁容。

“唉,今天去打猎遇到一头猛虎,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们娘俩了。”李四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这话,那叫阿兰的妇人赶紧走到李四面前,将他细细瞧了,才道:“你没受什么伤吧?”

“都是一些小擦伤,倒是丫头怎么样了?”

“刚刚喝了药,睡下了,晌午的时候又咳了不少血,真是作孽,不知道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阿兰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带我去看看吧。”顾九城话说出口,阿兰才注意到这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少年,虽然看起来年纪轻轻,但是一身贵气。

“快,带恩公去瞧瞧丫头,刚刚就是他救下了我,他一定有法子救丫头的。”

阿兰应了一声赶忙带顾九城先去瞧孩子了。

屋子里有一张小小的床,床上躺了一个小小的人,大概4,5岁的样子,脸色很苍白。睡着的小孩子很安静,偶尔有几声急促的呼吸。

时日无多,顾九城站在床前看着躺着的小女孩,脑海里突然就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恩人?”阿兰看顾九城只是这样看着,不搭脉,也不说话,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良久,顾九城终于动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瓶子里只有一颗丹丸,这颗药名叫回生,有几近起死回生的功效,所以他一直贴身带着。

“喂她吃了吧。”顾九城将药交给阿兰,自己走了出去。

“恩人,我这闺女还有救吗?”见他出来,李四急忙迎上去。

顾九城还未说话,里屋就传来阿兰的呼声,李四也顾不得顾九城说什么了,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子。

片刻,李四同阿兰领着孩子就出来了,孩子面色红润,走路有力,显然已经病好了。

“扑通”一声,三人齐齐跪在顾九城面前,李四和阿兰嘴里不停说着谢谢恩人。

“不过举手之劳。”顾九城将三人扶起,只说是举手之劳,并不想他们心里留下负担。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李四和阿兰夫妇执意要顾九城吃顿便饭,留宿一宿再走,怕他赶夜路不安全。

“哥哥,留下来吃饭吧。”顾九城本想推脱,但是他听到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又答应留下了。

“哥哥,你真好看。”吃过饭,顾九城站在院子里看星星,那个小女孩也出来跟他站在一起看星星。

“是吗,你也很好看。”顾九城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

“是啊,哥哥笑起来更好看,眼睛里面就像是有星星。”

“你想不想去房顶上看星星?”顾九城又摸了摸她的头。

“我想去,可是我娘不许。”小女孩声音有些沮丧。

“今天没事的,我会保护好你。”顾九城笑着抱起小女孩,一个飞身上了房顶。

小女孩从来没有来房顶上看过星星,第一次上来很高兴,拉着顾九城叽叽喳喳个不停。

看了一会儿星星,叽叽喳喳声渐渐没了,顾九城扭头一看发现小女孩已经睡着了。他很轻很轻的将她抱起来,很轻很轻的落了地,又很轻很轻的抱她回了房。阿兰本来在房间里等着丫头回来,看见是顾九城将她抱回来,刚要说什么,顾九城就立马使了个眼色,看样子是生怕吵醒了她。

将小女孩放在床上,顾九城替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才出了门。

真的好像阿惜。顾九城出了门没有回房,又回到房顶一边看星星一边想阿惜小时候的样子,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甚至连阿惜的脸都有些模糊。顾九城又看了看小女孩房间的方向,一些星星点点的荧光从那里升腾而起,朝自己飘过来。顾九城坐起身想看个仔细,那些荧光却又没了踪迹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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