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仇所忌惮的不过是两仙,我三人不足为虑,一对一的打法,我们必然连输三场。
狼头仙看出了秦仇的用心,沉吟了一下道:“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五局实在太浪费时间,所以不能按照你的来,咋们只定个三局两胜的打法,我们若输了,立即就走。”狼头仙也非常狡猾,三局两胜我方就立于不败之地。
秦仇还待要说,狼头仙一摆手,“不要啰嗦了,咋两先来打第一场。”话音一落,左掌平推,一股霸道的气浪往秦仇撞去,秦仇不敢硬碰,使出真气护住周身,同时背靠墓壁稳住身体,催出黑烟抵挡。
墓室里本因两仙光环照耀,变得如同白昼,现被秦仇催生的黑烟罩得伸手不见五指。黑烟里有剧毒,三司仪和东瀛役师忙屏息应对,我服过巨蟒内丹,已是百毒不侵,自也不惧,但王小莲和向前进真气较浅,闻到黑烟险些晕倒。
狼头仙直摇头,自口里喷出一股白气,白气具有净化黑烟之能,只片刻间黑烟就消失殆尽。秦仇自知不敌,收了法术,“罢了,罢了,想是这三个小子命不该绝。”
大耳仙踏上一步,冷冷的看着剩下的四鬼,“哪个来与本仙对阵第二场?”
扫视一圈,无鬼应答,几鬼自知与他法力相差太远,就算四鬼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单打独斗了。
东瀛役师道:“我们认输,任凭两位处置就是。”
狼头仙道:“你们走吧,从今以后,不得为难这位小妹妹。”
王小莲见他要恶贯满盈的五鬼离开,忙道:“两位仙人,这几鬼都不是善良之辈,请两仙施展法术,为人间除去大害。”
狼头仙双眼直瞪着王小莲,“凡间危险,与本仙没有关系,本仙只管得了你的安危。”
他说得较快,王小莲并不知道他说什么,欲再说些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之类的话来感化他,却被大耳仙打断,“我们不远万里自仙界赶来,对付这区区小鬼已是不该,怎能帮你造出杀孽?小女子,咋两兄弟不轻易下凡,你且知足吧!”
秦仇冲两仙说了些后会有期的话,带领四鬼离墓而去。
两仙目光如炬,紧盯着我三人,似乎再等我三人说话。我冲两仙抱拳道:“我妹妹她耳朵不便,便由在下替她说话吧!两位仙人不辞辛劳,自仙界赶来相助,我三人自当铭记恩情,逢年过节,必然上贡二人凡世尊体。”
狼头仙道:“好说,好说,不过咋们可不是为了你那点贡品而来的,那些东西都是虚的,咋两可是现实主义,讲求现世报。”
“晚辈三人实乃穷途末路,囊中羞涩,无甚实物为报,两位若是不嫌凡重,隔壁墓室有千顿黄金,便都搬了去吧。”
狼头仙道:“这些黄金足够你们在凡间几辈子吃喝不完,你舍得给我们?”
“两位相助,晚辈足感盛情,区区黄金只是身外之物,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只不过这墓室主人与我三人都有渊源,希望两位拿了黄金之后,善待墓中棺椁。”
大耳仙道:“这不行,黄金我们要,白银也要,至于这棺椁嘛,上面刻有那本奇书的口诀,我们要带回去研究研究。”
我脸色一变,“棺椁上的灵笈二位若是感兴趣,抄录记颂并无不可,只是棺椁却不能移动。”
大耳仙道:“我偏偏要将棺椁带走,你待怎滴?”
狼头仙见我脸色不善,忙道:“小兄弟,我们两人未带纸笔,无法抄录,背颂的话又嫌麻烦,希望小兄弟能够理解。”
“棺中主人已沉睡千年,贸然移动是为不敬,我们作为棺中主人的传人,自当要保护祖师安息,也希望两位能够理解。”
大耳仙两眼瞪到鸡蛋大小,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愤怒,“你知不知道,在仙界都从来没人敢违抗我两之意。”
我镇定自若,“两位法力无边,在整个三界罕见敌手,若是要凭着法力硬抢棺椁,在下三人只得拼死保护。”
大耳仙忽然欺身过来,抓起我的胸口,待我反应过来,已被他高高的举起,“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敢顶撞本仙。哼,信不信只要本仙一使劲,立即就将你捏得魂飞魄散?”
我昂然道:“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是仙人,捏死一个凡人自是轻而易举,但三界茫茫,总有个说理的地方。”
狼头仙忙阻止道:“使不得,使不得,凡夫俗子,胜之不武,咋们也不跟他啰嗦,搬了棺椁黄金走就是。”
大耳仙将我向棺椁扔去,我忙使真气护体,但还是抵受不住,重重的撞在棺椁上,眼冒金星,口喷鲜血。
两仙一人走到棺椁一头,就要伸手去抬,王小莲拿过斧头抢去砍剁棺头处大耳仙的双手,向前进催出狂风阻挡棺尾处的狼头仙。
大耳仙并不回手避让,反手一抓,自斧刃上拿住斧头,手一扬,斧头旋转着飞起,砍入墓顶坚硬的石砖里。顺手抓起王小莲扔出去老远,他是王小莲请来的,不便伤她,只将她远远的丢了出去。
向前进真气感应出的狂风奈何不了秦仇,更奈何不了狼头仙,狼头仙自狂风里走近,低头看着快速旋转生风的太极阴阳图,有些好奇的说:“这是什么?”说罢伸手去按出风口,想要将狂风堵在太极图下。
这时地底又发出一声怒吼,怒吼声过,那狂风忽然变得炙热,狼头仙猝不及防,手掌被烫起了泡,踉跄着退开几部。他得道成仙以来,何时吃过这种亏,又惊又怒,自手中生出一把大铁锤,对准阴阳太极图猛砸下去,“奶奶的,本仙到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太极图似铁非铁,坚硬无比。狼头仙一锤并未将之砸碎,随即发起怒来,使出法术,那铁锤瞬间扩大了一倍,他双手举起铁锤猛砸。墓道支撑不住这股巨力,剧烈抖动。“砰”的一声,太极图陷落下去,露出一个直径三丈的圆形坑洞。
这时墓室强烈震动起来,墓顶砖石纷纷脱落。一声猛烈的巨响,吴存的棺椁滑入坑洞里,良久才传来落地碎裂的声音。
震动并未停止,且越来越强烈,似乎整个西荒山都在颤抖,墓室已在大面积的坍塌。
两仙要看过究竟,纵身跃入深不见底的坑洞。我三人相视一眼,若不进洞,只怕墓道塌下来要将我们活埋此处,只得纵身跃下。
洞内旋风更盛,感应到我和向前进的真气,托着我们缓缓落下,直直下落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着地。落地的地方较为平整,吴存将军的棺椁摔成了碎片,棺中尸体已不知去向。
前方是一处比较宽阔的所在,不远处两仙怒吼连连,身体幻化成了两束白光,不停的闪动,似乎正在与什么东西打斗。
我当先引路,寻着两仙的身影走去,走着走着,黑暗里出来一身怒吼,如虎啸,如龙吟,又似惊雷阵阵。
王小莲听不见声音倒还罢了,我和向前进硬生生的被这声音震退几步。比之当日在黑龙谷畔受巨蟒的震荡还严重。
盘膝坐地,运真气疗了好一会儿方才恢复。不敢再大意,自衣襟撕下一角塞住耳朵,这才缓缓行进。
走不多远,只见前方有一监牢,我们行进的方向与头顶墓室巽水位相一致,这座监牢大概就在云雾天坑地底。水缸粗细的监牢栏杆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栏杆的材质与上面墓室中的阴阳太极图一样似铁非铁,似金非金。
监牢里关押着一只从未见过的猛兽,见此兽高约三丈,长约九丈,身体光滑呈暗红色,四腿有虎纹花斑,一张猿脸尖嘴上长着一对两尺长短的獠牙,碗口粗细的尾巴约有两丈来长。
怒吼声就是从这只怪兽的嘴里发出来的,此时两仙各出全力与怪兽相斗,我们区区凡人,跟本就看不出两仙的具体身影,只觉得整所监牢里都是白光。
怪兽每张一次口,口中就生出一股旋风,不知为何我们不被旋风所扰,两仙却被吹得四散飘飞。
打斗许久,两仙闪出牢笼,稳住身形,身上的衣襟却被抓成碎片,裸露的胳膊上、胸口上有几道血痕。
怪兽见两仙出了牢笼,咆哮着冲了过来,栏杆上的符咒忽然金光大现,将它打退回去。怪兽愤怒异常,冲着两仙怒吼连连。
两仙从怀里掏出定风丹吞下,这才在狂风下立住身体。
狼头仙歪头看着我三人,表情有些不自然,更多的是好奇,开口问道:“你们似乎不惧怕这狂风,却又是为何?”
大耳仙道:“应该是他们都修炼过灵笈十四道,这凶兽感受到这股气息,因此不加害。”
狼头仙道:“这灵笈十四道当真有如此奇效?本仙可不相信,这凶兽上古时期就被封印在了此处,而那灵笈出世不过是汉代末期,凶兽怎么会认它?”
大耳仙道:“此兽封印在此已有万年,漫漫时光,凄凄黑暗,它心中必有无限寂寞。而汉代那将军葬在此处,将灵笈口诀刻在棺椁上。但凡神异之物必有灵气,此兽便将灵笈视为知己,惺惺相惜。这三人修炼了灵笈,此兽与他们亲近已在情理之中。”
狼头仙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哥哥今日领教了。”
大耳仙道:“我也只是猜测,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狼头仙看着我们道:“这还不简单,试试便知。”说着伸手过来将我和王小莲抓在手中,随手就丢进了牢笼。
向前进大惊,待要相救已经来不及了。我和王小莲更是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大耳仙猜得不对,这上古凶兽便一口将我们吞了,哪还有性命在。
落地之后,王小莲表面上装着镇定,其实手脚都在微微颤抖,被当成了猛兽的食物,说不害怕是假的。
我强制控制抖动的双腿,挡在王小莲身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怪兽的眼睛。
怪兽又发出一声吼叫,张开大口,缓缓的向我们走过来,三尺、两尺、一尺。
嘴里呼出阵阵腥气,鼻孔嗅嗅王小莲,又嗅嗅我,忽然张口咬住王小莲,但它并不急于吞下,或许是万年时间没有进食,忘记了食物的滋味,此时得了食物要慢慢品尝。
我见王小莲有危险,忙左腿微屈,右手平推,太真境真气加上火焰功急喷而出。但我这足以毁山熔石的火焰功烧到怪兽的身上却没有丝毫效果,它似乎都感觉不到我的灼烧,只是在感知到我的真气后,放下了王小莲。面露丝丝善意,头往我身上来回磨蹭。
我长呼一口气,收回火焰功,欲要伸手去摸它,但它感觉不到我的真气,忽然又面露凶光。我吃了一惊,马上又使出真气,它这才重归平静。
确定只有使出真气它才不发凶狠,我心里有了底。拉住王小莲一边使真气,一边往栅栏边退去。离栅栏尚有三尺,我忽然抱住王小莲,从栅栏缝隙中滚了出来。
它感受不到真气,忽然又发起怒来,冲撞封印。我生怕两仙又将我们随机扔进去,一出牢笼就远远避开,左手紧扣王小莲右手,打定主意,就算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两仙见怪兽发怒冲撞封印,面色微变,又要去抓向前进往里扔。向前进见机得快,忙挨着栅栏使出真气。怪兽再次感受到真气,怒气逐渐平息,缓缓趴卧在地上。两仙这才作罢。
狼头仙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本仙今日可算长了见识。”
大耳仙冲我道:“那少年,你可知道这凶兽是何物?”
我道:“刚才听前辈说起,此兽是上古时期就被封印在这里的。”
大耳仙点点,“不错,上古有四大凶兽,混沌、饕餮、穷奇、梼杌。这只凶兽便是梼杌,却不知如何被封印在这里。你既然能驾驭得了他,往后便可加以利用。不过现在可要小心些,如果打破了封印放它出去,三界必将遭受一场大难。”
我摇头道:“此兽太过凶狠,晚辈怎么驾驭得了,时才不过是侥幸逃生。”
大耳仙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也罢,若是不用,便想法将之杀了,免得将来为祸三界。”
两仙无法无天,没想到却怕这个怪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脆厚着脸皮道:“两位前辈若是知道驯服之法,还请告知晚辈。”
大耳仙呸了一声,冷冷的说:“我们若是知道驯服之法,还轮到你这小子来插手?不过此兽最喜食黄金,上面墓中有千顿黄金,你们可每隔一段时间来投食,时间久了或许能建立感情。”
狼头仙道:“此兽既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岂会轻易被人驯服?我看此举过于多余。”
大耳仙对王小莲道:“这位小女子,今日之事可不得向外界说起,往后要是这凶兽逃了出去,闯下祸来,可与本二仙无关。”
他知道王小莲耳聋,便又对我说:“今日本二仙相助你等,索要事物暂且记下,他日有机会必然会来讨要,切记不可将这里封印的凶兽对外界说起,不然引起弥天大祸,你们是背不起的。”
他说得很是慎重,说明这叫做梼杌的凶兽确实非同小可,让两仙害怕得连索要的礼物都不敢拿走。
我拱手道:“晚辈等自当牢记两位叮嘱。”
两仙化成白光去了,这地下暂时归于平静。我这才思考起这事来,这牢笼当处于云雾天坑底下,当天我和王小莲掉落坑中,梼杌感受到了我的真气,所以自水潭里吹出旋风,保住了我两人性命,后来在水潭边与三司仪打斗,再使真气,这股狂风便将我们吸入了墓道。
后来在岩洞旁斗大黑胡子和胡将军,也多亏了这凶兽喷吐狂风相助,二爷大仇才得报。它吹出狂风延伸这么远,还能有这股威力,其法术修为端的非同小可。也难怪能令不可一世的两仙谈之变色,狼狈败走。
都说它是上古凶兽,到底如何凶法,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若不是几次三番的受它相助,早已命归黄泉,它确实是帮了我们,我们不能因为它是凶兽就不领情。万年的封印之苦,暗无天日的生活,等闲之辈是受不了的。
我们别无感谢之法,只能想法去已经坍塌了的墓道里搬些黄金来喂它,了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