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走后，雯雯继续欣赏乐乐在电脑上的照片。
“好美……真不是盖的……乐乐可真有艺术家的风范……这么好的艺术照片不拿去参赛真太可惜了！……”
雯雯轻击鼠标，一张又一张精美的画面呈于她眼前。
“你有一封来信。”
窗口的左小角出现了一个闪亮的小盒子，同时一个充满童稚的小孩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来。
“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乐乐说过的电子邮件吗？那……我可以打开它吗？”
雯雯犹豫着将鼠标停在闪光的小盒子上，盒子上显现两个蓝色中文字——哥哥。
乐乐的哥哥！这是乐乐的私信。
我算乐乐的什么人？他的信我怎好随便看？不能因为乐乐对我好，我就无所谓了。
他私信就是他私信！
雯雯木然地关闭了当前的窗口，然后是另一个窗口，再一个，又一个……忽然电脑屏幕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雯雯“忽”地站出来，两眼盯望着电脑。
“糟糕！难道是死机？！怎么会这样？我没有铵错什么键吧！天！该怎么办？不会把乐乐的资料弄掉了！该死！”
雯雯匆忙地翻阅手边的电脑书。
“怎么没有？……哪里？出来啊！……”
屋里的暖气开的并不大，但不一会间雯雯的额头已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的手微微颤动着。
那可是溶进了乐乐汗水的辛勤结晶啊！
怎么会这样！我真该死！
问乐乐？对！我怎么会没想到呢？
“乐乐……”
“雯雯？什么事？你怎么哭了？”
“乐乐，你不会原谅我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你的照片都弄掉了！”
“什么话？”
“电脑死了。”
“噢！我差点被你吓死，我不是让你查书吗？”
“我翻了好长时间都没找到。”
“那我告诉你好了，电脑会自动保存文件和自动关机的，可能是你开了太多窗口的缘故。”
“可能。乐乐，真的不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不会的。”
“真的没关系吗？”
“丫头，快擦干眼泪，为这么点小事就哭鼻子。”
“不是我害怕把你的照片丢了吗？”
“还是为了我罗？”
“当然了。”
“那就谢谢你的好心，雯雯，算你幸运，如果你晚打来几分钟就联系不上我了，上了飞机我就要关手机了。”
“有这种规定？”
“丫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好了，我不能再多和你说话了，我要到预检台了，我挂了？”
“乐乐……”
“什么？”
“早点回来。”
“知道了。”乐乐的那头掉了线。
雯雯放下电话，扯了点面巾纸揉了揉湿湿的眼。
又被乐乐看笑话了！乐乐不在的这些天，我非得恶补电脑课！定要叫乐乐刮目相看才行！
雯雯从那叠书中挑选了一本最基本的操作指南。
“从头开始。”
“铃……铃……”
什么人？难道是文隽姐姐？她现在应该在上班吧！
或许是什么商品的推销员吧！别管它！让他当成家里没人好了，一会儿他自然就会离开。
“铃……铃……”
烦不烦人，没人！没人！你敲别家好了！
“电报！电报！喂！喂！家里有没有人？！”
“什么电报？”
门外一位绿衣青年，邮递员？雯雯将门打开一条缝，铁门关着。
“我敲了老半天了，听不见吗？”青年明显有些怒气，脸红红的。
“对不起，我睡着了。”雯雯说着轻轻地拉开了门。
“快签收一下吧！”青年从铁门的栏里伸进来一封薄薄的信。
信封的面上醒目的几个字，却令雯雯产生了几丝疑惑。
——曾芸收
“先生你没搞错，确定是我家吗？”
“你是＊＊号401室？”
“是。”
“那就对了。”
“可是这里没有曾芸这个人啊？”
“什么？”
“会不会寄信人填错地址了？”
“我怎么知道？这里没有这个人吗？”
“是。”
“倒霉！跑了这么老远……”
如果是乐乐认识的人……
“先生，请你稍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与我同住的一个人，看他是不是认识曾芸。”
“好，我等你五分钟。”
“五分钟？太少了，不如你也好问问相邻的几家人，或许是寄信写错了号码。”
“那好吧，待会儿我再过来。”
“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我是怕误了人家的事！”
邮递员说完转过身一口气跑上了楼。
雯雯关上门，跑进屋走到电话机旁，提起话筒拨了乐乐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对了，乐乐已经上飞机了，那怎么办？文隽姐姐，雯雯又拨了文隽的手机。
“文隽姐。”
“雯雯。”
“对不起，又打搅你了。”
“没关系，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乐乐亲戚或朋友中有个叫曾芸的？”
“曾……芸，没听说过。”
“你再想想？”
“好像有一个叫曾倩的，听说俊涛还暗恋过人家呢！但她去年春天嫁了个美国人，应该不会是她吧？”
“她叫曾芸，不是曾倩。”
“那就没有了，是不是那坏小子瞒着你……”
“不是的——”雯雯简单的说清了电报的事。
“原来这样，那你应该问俊涛才对啊！”
“乐乐现在在飞机上，手机不能开。”
“你可以给他留言嘛！等到他下了飞机就知道了。”
“这我会的，但电报我倒底要不要收呢？”
“收下再说罗！反正邮递员拿回去就成了死信了。”
“我知道了，文隽姐，对不起，我总是麻烦你。”
“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俊涛和我的关系，这么客气干么？下次可不行噢！我叫你一声弟妹都可以呢！”
“知道了。”
挂了电话以后，雯雯没有立即向乐乐发短信或留言，她的脑海中猛然蹦出一个人的名——小云，会是她吗？
应不应该打这个电话呢？
我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嘛！不是的话，最好了！
可小云没有什么通迅方式，红姐那里我是不会打去的，那问谁好呢？和小云最熟的就是秋叶姐，那个老女人满脑子的坏水，连碰都不想碰她，还是问月月姐好了。
“丽丽吗？”
“是。”
“怎么想到给姐姐我来电话呢？”
“月月姐，小云在你那吗？”
“找小云，怎么打到我？”
“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才……”
“小云不在我这里。”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清楚，我挂了！”
“月月姐，你知道小云的全名吗？”
“这你该问红姐或者秋叶。”
“秋叶姐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嘛！”
“也对，你不知道，秋叶又一次被个小白脸骗了，这回她惨了，那个臭男人把她所有值钱东西都给拿走了。”
“有这种事？”
“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也不学乖点，男人看中她什么？这样的下场，我一点也不同情她，她自找，她活该！”
“月月姐，小云的原名叫什么？”
“不太清楚，丽丽，你要知道这个干么？”
“我这里好像有小云家来的电报。”
“我替你问问红姐，她那里有每个姑娘的身份证。”
“不用了，我自己打过去好了。”
“红姐现在没空理你的，她在做好人，陪秋姐伤心呗！哼！对红姐来说秋叶还有利用的价值呢！……”
“月月姐，你能帮我找到小云吗？”
“丽丽，既然离开了，就别再管这边的事了，有些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一眼闭一眼，你选择了你的活法，小云也有小云的活法。”
“我只想她问一声而已。”
“你去‘新房子’看看吧！红姐说让她在那里养病。”
“养什么病？”
“去了你就知道了。”
“月月姐，你能告诉我‘新房子’的电话吗？”
“‘新房子’哪来的电话？你不是在那住过一个月吗？”
“噢！我忘了。”
“都忘了才好！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再……见……”
“嘟……”
挂上电话，雯雯的心却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月月姐或许说的对，走了的人又何须回顾过去的人呢！
雯雯向乐乐发送短信……
“铃……铃……”
雯雯知道是那个邮递员折回来了。
“弟弟，现在还有电报？”
“是啊！阿姨。”
“我还以为这个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呢！”
“这是早晚的事，只是现在还有人需要……”
“先生。”
雯雯打开了大门，对来者浅笑了一下。
“小姐，你那位同屋认识曾芸吗？”
“是的。”
“真是太好了！”
“姑娘，你家里还有人用电报啊？”
雯雯低下头去，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不是的阿姨，是这位小姐的同屋……”
“先生，进来坐，你也够辛苦的。”雯雯中断了年青的邮递员的话，她打开了铁门。
“不用了。”
“那你把信给我吧！我签收。”
“小姐，你刚才就收下该多好，害我兜了一大圈子。”
“对不起。”
“我只是说说罢了，这又不好怪你罗！”
雯雯迅速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袁小姐的合作。”邮递员对雯雯展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雯雯慢慢地关上了铁门——大门。
“弟弟，……这女人……不太正经。”中年妇女降了一个音调，犹如风声，却丝丝凉人的心肺。
“别乱讲……姑娘……”
“什么姑娘？……同住是一个男人……穿的像是……”
青年人与中年妇女的一言一语，雯雯隔着门虽然听得不很清楚，但她明白他们说的是自己，尤其那中年女人最后一句没有说完的部分她知道是那两个字——婊子。
她的眼眶渐渐蒙上一层泪雾。
为什么什么都被淘汰，只是做妓的不会被淘汰？
如果没有时代的需要，又怎会有这钟行业的生存？
没有人天生下来就做婊子，没有人愿意被别人叫做婊子！
谁不想受到他人的尊重，谁不想受到他人的关心，谁不想受到爱人的真心，但为什么都那么难，那么难……
雯雯咬着唇，用手撕开了拿在手中的电报。
无论什么都与我无关！无关！只除了乐乐。
——速归父
电报上两个黑黑的方块字。
既然来信的称谓是父亲，那绝不可能是找乐乐的，乐乐姓夏不姓曾，这不会有错。
是小云的！
雯雯突然肯定了她这个想法，她又继续替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给过小云乐乐的地址，小云可能是为了让她父母放心才告诉了他们这里的地址。
该怎么做？
速归！一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办？送还是不送？送还不是不送？
雯雯重重地摇了摇头。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不行！这样我与见死不救者又有什么两样呢？
不过是送一封信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去送命！
去或许会后悔，但不去可能会成为自己一辈子的歉疚！
乐乐也一定会支持我这个决定的，因为它是对的。
雯雯换了衣裤，套上毛风衣，挎上皮包，走出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