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雯雯靠坐在门背上睡着了，屋里的声响也渐渐轻了下去……
“雯雯，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不是的，乐乐。”
“还说不是！你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是小云啊！”
“你再看看！”
雯雯返回房间，躺在地上那个浑身止不住痉挛般抽搐的女人不是小云，也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不！那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小姐，你没事吧！”
“嗯？”
雯雯被一位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推醒了，她朦胧着睁开眼睛抬手推开男人的手。
“你是住1801吗？”
“没……错。”雯雯打咯着说道，一摸头竟是满额的汗水，心仍然止不住颤抖。
“怎么睡在外头呢？”
“我……钥匙忘了拿。”
雯雯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由于长时间的跪坐，双腿有些发麻，一下没有站稳又坐到原地。
保安模样的男人向雯雯伸出一只手：“那真是太糟糕了！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反正天快亮了。”雯雯索性闭上双眼，不再理会身旁的男子。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呢！现在才二点多，不如你跟我到值班室去住一宿好了。”男人说着话，拉住了雯雯的手。
“你干么！”雯雯甩开男人的手，厉声赫道。
“不就是想吊凯子吗？还装什么清高呢？”男人弯下身半抱起雯雯，雯雯她忽地站了起来。
“放开你的脏手！”
“我都不嫌你脏，你倒还嫌我脏？你算个什么东西啊？看不起我吗？怕我不给你钱？”男子一点点将身体贴近雯雯，雯雯靠在门上动不了。
“我……要报警了！”
“报警好了，我现在就是保护你的人，放心吧！不会有人过来打扰我们好事的。”
“救命！救命！……”
“叫的好听！我喜欢，不过轻一点，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强奸你呢！如果你服务的好，我会加你小费的。”男人用手捂住雯雯的嘴，雯雯拼命摇头，男人才放手。
“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你不说你是住1801的吗？”
雯雯一边盯着面前的男人看，一边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钥匙，在身后弯肘插进了门锁，转动，门开了！雯雯用力踢了男人裆下一脚，男人向后倒退了几步，雯雯伺机躲进屋里，重重地关上了门，按上锁。
“臭婊子！走着瞧！”
睡意完全被打消了！
雯雯没有立即开灯，她再次找了黑暗做庇护。
借着昏暗的光线，雯雯望见小云佝曲着侧卧在地板上，呼吸的很平稳，就像不曾发生过什么，雯雯弯身将被褥打开盖在她身上，抬起身时眼前直冒星光，刚刚扶住墙壁，腹部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压着雯雯慢慢低下身去，她想要挣扎着抓住什么，但意识渐渐远离躯壳……
“丽丽姐。”雯雯模糊地看见一张忧心而苍白的脸。
“小云。”
“丽丽姐。”
“我……怎么回事？”
“你晕倒了，吓得我半死，我还以为你……”小云朝雯雯调笑着说道：“还好你有呼吸。”
“该死的老毛病，看样子是它在想念我了。”雯雯苦笑道。
“会开玩笑应该没事了。”
“是啊！……好香！小云，你在烧什么东西？”
“我在煮方便面，再过两分钟就可以吃了。”
雯雯支着坐起来，小云一头转进了厨房间。
雯雯的思路渐渐清朗起来，她记起昨晚发生的差点自己被偷袭的事情。
对不起，小云。雯雯一手掀掉身上的被子。
我帮不了你，接下来只好靠你自己了！
“我昨晚穿的不是这身！这衬衫……是我买给你的，小云，你替我换了衣服？”
“是嘛！只是丽丽姐你穿我的好像偏小。”
“有……点。”雯雯解下了上衣领口的两粒钮扣，“没事你干么换我的衣服？”
“丽丽姐，你不记得的吗？昨天你呕吐了，吐地满地都是……你的衣服怎么还能穿嘛！一早上我又是拖地，又是洗衣服，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呢！”
“对不起，麻烦你不好意思。”
“丽丽姐，你干么要说这么客气的话嘛！你那么帮我，我做这些算什么呢！”小云从厨房里捧出一碗面放到雯雯的手边，“可以吃了！”
“你不吃吗？”雯雯问小云。
“我已经吃过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雯雯喝了口汤，用筷子卷起面条伸进嘴里。
“小心烫！”小云坐下地板，轻轻地吹着面。
“好香。”
“你是夸他们附送的料吗？”
“也要你调配的好，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用了。”
“……呕……呕……”雯雯捂着嘴站立起来，直冲进卫生间。
“怎么？是面有问题吗？”小云用手拍着雯雯的背。
“不……是！是我这老胃不争气，害我没有口福。”
“好点没有？”
“没事了，只是辜负了你一片心。”
“你喜欢吃，等你胃好了，我再做给你吃。”
晾在卫生间窗外的竹子上飘着雯雯的衣服。
“你把我的衣服也洗了？”
“嗯，今天太阳大，下午就好干的。”
“小云，你有没有大一号的外套？”
“丽丽姐……”小云从挂衣钩上取下一件黑色的连帽风衣，“你看看这件能不能穿？”
雯雯走出卫生间，拿着小云递过的风衣跑到厨房双臂一套袖口穿上，“正好，不大不少。”
“丽丽姐，你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猜……到了。”泪眼婆娑的小云泣涕着说道，“因为昨晚被你看见我毒瘾发作的样子。”
“……”雯雯不知可否地望着小云。
“难道不是？”小云带着哭腔地问道。
雯雯抿了抿嘴。
不可以被小云的眼泪牵绊住！
不可以！
我有乐乐，但小云呢！她除了我，无人依靠了。
“你知道……昨晚……我差点被人强奸。”雯雯的声音了软下来。
“什么？！是谁？哪个臭男人？”
“大楼的保安，我看他穿着制服。”
“一定是那个王八蛋！上回想白吃我豆腐，我给一个巴掌，隔天瞧见他嘴鼓的像馒头一样，笑死人了！”
“好笑吗？”
“丽丽姐，我不是笑你，我是想到那个……”
“你觉得就算我是被强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怎么会那么想？是不是那个男人对你动武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违背了我的意愿就是强迫！”
“什么强迫？只要事后给钱不就得了。丽丽姐，你怎么了嘛！还能为这事想不开？”
“小云，身体是我们自己的。”
“什么意思，丽丽姐？你是说身体由我们自己支配吧？这我懂，我有分寸的，男人我也会选……”
“不觉得下贱吗？”雯雯脱口而出。
“靠出卖自己的肉体赚钱有什么丢脸的？又不是去偷！去抢！”
“这都谁灌输你的？”
“她们都这么说，丽丽姐，一次****和N次****有区别吗？跟同一个男人做和跟多个男人做有两样吗？还不就那么回事嘛，只是我们社会分工不同罢了……丽丽姐，你怎么不说话？我说不对吗？……哈！哈！……我知道了！呵！……”
雯雯楞楞望住一旁嘻笑不止的小云，一时不知该何所云。
“丽丽姐，包你的那个男人一定付给你好多钱吧？所以你才守住那道防线的？”
“啊？……”雯雯张开口却没说出一个字。
“丽丽姐，你不会是爱上了那男人吧？”
“……”雯雯喉部像被堵住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丽丽姐，你可别傻，男人看重的只是我们的下半身和我们的一对奶子，什么样的女人他们并不在乎的，说喜欢你其实是——你的那个地方对了他们的胃口。”小云带着嬉皮地口吻道，“丽丽姐，你有没有那种时候，尤其是月经好后的一个礼拜，和男人做那事特别激情，有时一个人的时候也想……”
雯雯突然一阵耳鸣，只看见小云嘴一动一动，耳朵里却“嗡嗡”响什么听不到。
“……也有吧？丽丽姐，你也需要找个男人……”
“小云！”雯雯鼓足一口气喊出。
“跟男人干事的时候，我就想其实是我在玩他们，他们同样帮我解决了我的生理问题……”
“叭！”
雯雯再也听不下去小云越说越放肆的言语，她伸起手起初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当眼睛望见小云那满不在乎的表情时，一瞬间她将手掌甩在小云脸上。
“对不起！”
小云的脸渐渐变得僵硬起来，雯雯充满了后悔。
自己有什么理由打小云？凭什么？难道我比小云高洁了吗？小云口中说的话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小云充其量不过是重复了我说过的话而已，她有什么错？自己怎会竟冲动至如此？
雯雯轻抚着小云那半张红肿的面颊，“对不起……”
“为什么打我？”小云眼中盈着泪水。
“我气你不自爱，但其实我……”雯雯说不下去，她揉着小云的脸柔声地说：“疼吗？”
“这点痛不算什么。”小云移过身走到台桌前坐下，脸上留有泪痕，“丽丽姐，你说我有权自爱吗？我们有必要自爱吗？如果想要自爱的话我还怎么可能会选择做这一行呢？”
“小云，你变了。”
“丽丽姐，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有这方面的需要，而那些男人正好能满足我，又有什么不好呢！”
“你……这都是和谁学的？”
“秋叶姐跟我说的，但我觉得她这话没错。”
“她的话你也听？烟也是她教你吸的吧？难怪了——”
“丽丽姐，是我自甘堕落！我完了！我已经没得救了！”小云突地跪倒在雯雯面前，泣不成声，“丽丽姐，你不要放弃我！”
“起来。”雯雯扶起小云，“只要你自己不放弃自己我会帮你的，就是刚才打你也是想你好啊！”
“我……知道，我……知道！”小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但很快小云就恢复了平静，她坐到床沿，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厉声道：“狗娘养的王八羔子！”
“你骂谁，小云？”
“那个想要对你企图不轨的男人！他来找丽丽姐你干么？要报复直接来找我嘛！”
“他把我当成你了，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不可能的，这一楼的保安我都认识……噢！想起来了，听阿辉说好像新近转来了一个，会不会是他？”
“小云，不是你和他们每个都有一腿吧？”雯雯想要缓解除下气氛，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让他们吃点小豆腐罢了，这样也好方便我开展‘工作’嘛！”
“他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丽丽姐，其实他们都不坏的，还挺热心，就算是那个姓王的，也就是我骂他王八蛋的，上回电灯泡爆了，我还是叫他给换的呢！待会我带你过去和他们打个照面……”
“小云，你是不是还想这样过下去啊？”
“说什么呢？五天后我就跟我哥回家了。”
“看说话时的表情，眉飞色舞，对这种生活好像还很留念啊？”
“我有吗？”
“都写在你的脸上了！”雯雯斜眼望了望小云，低头看手腕发现自己没戴表，“现在几点了？”
“时间过的好快，四点多了。”
“我要回家一趟。”
“丽丽姐……”
“晚一点我再过来。”
“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别想那么多，”雯雯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还在我手里呢！”
“丽丽姐，你因为可怜我才对我好的，是吗？”
雯雯没有回答。
当她走出大门的时候，眼泪从眼角流下来。
雯雯不是可怜小云，而是可怜曾经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