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叶景和叫住叶痕,一同前往了书房。
叶景和退散了丫鬟和家丁,叫了几个亲信守在门口。
“你我父子二人好久没有这样聊聊了!”叶景和感慨道,早些年间,他带着叶望平定边辽,对眼前的这个小儿子疏于照顾。再回家时,叶痕已经带着林清去游历了。
离家出征时,这孩子个头不过腰间,傻傻愣愣,不知人间疾苦。转眼再见时,自己已是正眼看他,五官俊郎,唇红齿白,儿时的稚嫩已不多见。
“孩儿不怪父亲。”叶痕嬉笑道。
“没个正经!”叶景和嘴上责骂,眼中却带着疼爱:“林清身手不错,跟着你浪费了!”
叶痕憨笑了,也不应答。
叶景和转身坐下:“他伤势不算严重吧!”
叶痕点头:“只是伤到肩甲,并无大碍,休养两天,就能行动自如!”
“那就好!”叶景和指了指板凳,示意叶痕别站着:“从外归来,就听说你一直在翻查当年遇刺一事,可有收获?”
“当年之事,蹊跷处多不胜数!府中记录多有遗漏,京都府里的卷宗更是潦草!孩儿有心查,却根本无从下手,越是这样,孩儿却越觉得当年事情与辽齐无关!”叶痕慎重地回答道。
叶景和轻轻地敲着桌子,认真的听着。
“父亲边辽苦守,供给粮草却半道被劫不翼而飞,短短几天我便在京都城遇刺。两者遥隔千里,好似毫无关联,实则千丝万缕!”
“看出来了!”叶景和也不惊讶:“两件事情时间上相差无几,做法上都像敌国所为。当年追查的探子说那些贼人的装扮与辽人无异,但是他们若有那本事,能悄无声息的劫走军粮,我大秦早就沦陷了!”
叶痕眼瞳极具收缩,这时他已经明白,当年镇国府并非一无所获,而是查到了些什么。京都府的衙门不记录,就连镇国府自家都不能存放此事的卷宗!
“白家接手边关,为父被调回京都。粮草一无所获,刺杀你的贼人也无踪迹。辽人撤兵,城内也再无事端!这说明什么?”叶景和望着小儿子问道。
“这些人不是针对我们叶家,或者边关。”叶痕极为肯定的说道:“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已经达成了!”
若是辽人,边城不破,叶景和回京那么下一个被盯上的就应该是白家,六年过去毫无事端。镇国府都抓不到的人,再刺杀一个白家子嗣,自然如同探囊取物!
若是齐人,也同理!想要秦国国力衰退,最好的就是挑起秦辽的战争,坐山观虎斗,一家独大,事不成,人自然不会罢休!
“两件事情后那些人再无动静,从中获利的都认为是白家。白家替守边关,掌管百万兵马,叶家大权旁落,你怎么看?”叶景和又问道。
“实则不然,白家由京城调往边关,看似更近一步,却是由权利中心被分离开来,说话最有分量的人都在边城,留京的在陛下前也说不上话,明生暗降罢了!”叶痕一一分析:“其实除了表明上的白家,实际上得利最大的是那三人!”
叶景和叹了口气:“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你年纪比望儿小,做事情却比望儿拿捏的更好,明明心里和明镜般,却还一直装糊涂!”
“孩儿不满,此等无妄之灾……”叶痕眼中闪着怒火。
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把太子李其安拉下太子之位,若叶痕身死,叶景和怒火攻心与辽开战,太子必受牵连。粮草被劫,边城若被攻破,李其安,无论死或生,也难逃其职。
只可惜李其安忍受不了断粮的困境,还一心想做出成绩,做出私自带兵进攻的蠢事,随了他们那帮人的心愿!
这对叶家,对叶痕,对林副将,对林清,都是无妄之灾!
“再过些时日,就是陛下的生辰。百官进宫,你们也要随行,好好准备一下!”叶景和打断叶痕的话,淡淡的说道,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态度。
“进宫后不要随意走动,老老实实地在厅内侯着,让林清养好伤,带他一同前去。”叶景和望着窗外,语气不带半点情感。
明明还有好些时日,父亲却开始交代进宫后的诸多事宜。叶痕心里不快,这明显是父亲不愿在此事上过于纠缠,想岔开话题!
叶痕只得支起耳朵听着,事情一旦牵扯到皇家,那意义已经截然不同,跟何况这是争夺太子。若是稍有不慎,可不是单单掉脑袋,那是株连九族!
“这件事不可再查下去,到此停住吧!”叶景和讲完入宫的诸多事宜,突然说道!
“好!”叶痕起身行礼,“孩儿有些乏了,父亲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孩儿先去歇息了!”
叶景和望着叶痕的眼睛:“去吧,动静小点,别吵到他人!”
“是!”说罢,便退去。
……
皇宫内,御书房。
“陛下,时辰不早了,明日还有早朝,您注意龙体啊!”公公递上一杯清茶,杯中除了些许茶叶,再无他物。
秦皇放下手中奏章,接过杯子,轻轻吹散热气,品了一口,不尽人意。这茶的做法,身边的人已经悄悄记下,可是就是做不出那日茶的味道,差强人意,勉强入口。
“陛下,这茶还是没有那日的味道吗,要不奴才跑一趟镇国府,去买些叶小公子的茶!”刘公公贴心的说道。御膳房已经做了不下百次,却次次都达不到陛下的满意。
“算了,下次若有机会,买些他的茶即可。”秦皇淡淡地说道,显然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身份!
“近日皇子们都在忙些什么?”秦皇放下奏章,长时间的办公,让他眼睛些许酸涩,闭目放松,按摩鼻梁问道。
“回陛下,和往常一样,并无差别。大皇子自从边关战败归来,闭门不出,苦读兵法,昨日还向太傅请教了一番。”刘公公早有准备,几乎每日陛下都会了解各个皇子详情。
“向太傅请教?笑话,看来这兵书也是白看!”秦皇批评了一句,“二皇子呢?”
“在为生辰的戒备操劳,说是安排妥当。陛下明日要去看一下吗?”刘公公回复道。
“唉!“秦皇叹气:”不必了,他办事,我放心。”
“三皇子寻得一柄宝剑,准备寿宴当天献于陛下!”
“老三倒是有心,可是心却不在正途上。”秦皇点评到,一点也不掩饰眼中的失望。
其实还有一位四皇子,年纪尚小,还有太傅的教导下习文写字,日常陛下都看得见,自然不用刘公公多嘴。
皇城巍峨耸立,灯火通明。近万人的皇宫,此刻却无半点人声,静得让人心底发渗。
“明日乔装,再去一趟醉花楼。”秦皇心底没由来的涌出一股烦躁,对刘公公说道。
“可明日早朝……”公公疑惑。
“今夜颇凉,请御医开服治伤寒的方子,明日静养。”秦皇望着御书房外的静景说道。
“是。”刘公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