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痕一大早就被叶望拉到叶家的训练场来监督叶家军的操练。这事本该由两人父亲叶景和亲自来监督,但是皇城事务繁多琐碎片刻离不开人,这么多年只得由叶望接手。
叶望虽然是一介文官,但是自小就跟随父亲操练习武,镇守边辽,对军中大小事务甚为了解,加上叶老爷子年事以高,自然训练家兵的重任就落到了他身上。
这叶痕回府少说也有好几日,他发现自己这个弟弟这六年似乎啥也没有学会,让他做文章半天下不去笔,让他比试武功,举不动剑,整日吃喝玩乐,与其他纨绔世子没啥差别!
娘亲六年不见,自然是整日护着叶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六年前叶痕遇刺,父亲不在身旁,也有愧疚,也不去逼迫他习文练武,只盼望他平平安安;本想老爷子会有所行动……
前几日叶老爷子召见叶痕去书房,出来后居然还免了他十六岁的考验,这考验是叶家的传统,独自一人藏于后山,派十个暗卫去寻找,一旦找到代表功夫不到家,接着在军中磨练,一直磨练到找不到为止。
叶望硬生生熬了三年,才通过考验,结果叶痕这小子被爷爷上嘴唇碰一下下嘴唇,就直接免了,他自然抑郁了好几天!
“拿出点精神气!”叶望瞪了眼一旁的叶痕,大声呵斥着这些家兵们!
所有人卖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整齐划一,气势磅礴。
“哈!”随着叶望发出的指令,家兵们奋力刺出长枪,声势浩荡。这些家兵都是层层筛选,要么在战场上立下战功,要么是本领高超过人,因此才被抽调入叶家明卫当中。
他们形体壮硕,高大威武,双手举枪的臂膀夸张地隆起,脸上微微有几滴汗水,却无人分心。
叶望站在队伍前列,带头训练。叶痕搬过一把长椅休闲地摇着扇子,半睡半醒!
“小少爷!”老管家从叶府一路赶来,轻轻摇醒半眯着眼的叶痕!
这小少爷也是心大,周围士兵训练的怒吼滔天,他远远隔着远处看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军营中厮杀的气氛,吓的他不敢伸头乱看,这小少爷居然还能安然入睡,真是厉害。
叶痕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李伯恭恭敬敬的站在跟前,不禁问道:“李伯何事,可是母亲传话?”
这管家姓李,自小就跟着叶老爷子,也是府中亲信能干之人,年岁虽然有点大,但做事情面面俱到,受人尊敬,府里都称他为李伯!
李伯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个黑衣男子,神情古怪地问眼前的小少爷:“这人自称您的书童,我就带他来见您确认一下!”
叶痕也不起来,只是探身望去,在李伯手后七八丈处,一男子身着黑衣,背着两柄刀剑,冷俊着脸,一动不动。
倘若四皇子在这里,一定能认出他是昨日许老三铸剑房的那人。
叶痕微笑道,示意让李伯不要太紧张。显然那人冷冽的气势让丝毫不会武功的李伯,瑟瑟发抖。
“这人是林副将的儿子林清,他随我一起外出游历,前几天又些事情耽搁了,故而晚些回来,李伯不必过于紧张!”叶痕一边说道,一边招手示意林清过来。
“林副将的儿子?”李伯惊讶道,心里肃然起敬。林副将为保小公子而死,叶府上上下下皆是敬佩,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林副将的儿子。
李伯还在打量的时候,林清已经走到了叶痕身旁:“小少爷,刀没能开锋!”说完,卸下刀递给躺着的叶痕。
叶痕也不接,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为何?”随后又躺了下去,好似不在意这件事情。
林清有些哭笑不得:“王老替我这柄剑开锋后,说是有所感悟,本来极其乐意替少爷的刀开锋,只是在拔出刀那一刻,他本人愣住了大半天......”
“大半天?”叶痕疑惑。
“之后,回过神来,独自回了房间,最后拖他弟子来传达开不了刀锋。原本的感悟还一消而尽,只怕今年是无法再铸剑了!”林清面色古怪。
“京城不是还有一个许老吗?”叶痕在躺椅上换了个姿势问道。
“昨日就去问过了,他说也被刀镇住,说与此刀无缘。”林清淡淡回答道,却也没有提与旁人发生冲突的事,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得报告。
从齐国到秦国,有不少人听过铸剑师的评论后打起这两柄刀剑的主意,无一例外被击退,四皇子也被林清当成此类人了。
“小少爷,还一件事!”等林清答复完,李伯再次开口:“户部尚书之子唐永约少爷明日到醉花楼一聚!”
等李伯说完,林清不禁一笑,这个唐永六年前颇投他的眼缘,两人还一起坑过最大的两家当铺,本来想着前几天就该好好聚聚,可是刚会家中,事情太多反而耽搁了。
叶痕笑骂道:“这个童年挚友可有点都不积极,想我来京城已经数十日,他到今天才想起我,颇有些人走茶凉的意味!”
李伯笑呵呵地给叶痕解释道:“唐家少爷可不是那样薄情的人,三个月前唐少爷犯了错事,被唐大人禁足三个月,想必昨日才解禁!”
“何事竟能惹的唐伯父发这样大的火?”
李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具体不太清楚,都是世家子弟间的纠纷,旁人也不敢多问。”
叶痕也不过于纠结,让林清收起刀,他可不打算自己背着。随即表示明日会去赴约,李伯便回府了。他可没有自家少爷这样大的心,在这样叫打叫杀的地方,还能安然入睡!
叶痕躺在椅子,睡意一点点昏沉下去,林清站在他身后闭目入定,仿佛两人的时光定格在这一霎那。
清风拂过,叶痕眉目微动,林清却猛地一睁眼,谁知清风过后还有一股刚猛的掌风迅猛袭来,快的不及看清眼前之人是谁!
林清已经来不及拔剑,只得快速迎出一掌,事出突然,不及寻常七分掌力。两掌于空一击,啪的一声,两道身影分开各退数十步。
林清看清来者,单膝跪下行礼,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望。
不等林清言明身份,叶望收起虎口微微发痛的手笑言道:“你就是陪叶痕出门游历的书童,林伯的儿子,林清,好身手。”
林清没有起,双手微微一拱:“谢大公子夸赞!”
叶望看了眼酣睡的弟弟,双手扶起林清:“这六年为了照顾小公子受了不少苦吧!没想到这些年出门游历,竟然还有如此好身手。为何前几日没和小公子一起回来?”
林清站到熟睡的叶痕一旁:“在齐国时锻造了刀剑,为给兵器开锋,耽搁了不少时日,小公子就先回来了。”
“刀剑?”
叶望此刻才看见林清背上的剑与那柄古怪的刀。林清取下剑呈给叶望细看,才入手就知道是柄好剑。舞起来虎虎生风,确实喜爱!但是是下属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讨要。
“那柄刀?”叶望将剑还给林清,指了下刀,谁知林清居然不给。
林清退后一步解释道:“小人的剑,少爷看看无妨,这刀若是没有小少爷的许可,就是叶老将军,小人也不能给。”
“这刀有什么奇特的,还需他同意?再说他武功稀疏,有刀也是浪费。”叶望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道。
“想看也行,打赢林清,别说让你看,给你也行!”叶痕接茬道,不知道何时居然醒了过来!
“此话当真?”叶望疑狐地望向叶痕,小子一肚子坏水:“你没有其他的要求?”
叶痕一边伸展着懒腰一边说:“也不算要求,就是操练家兵的事情,就不要推给我了!”
叶望果断拒绝:“不行!”他上午操练家兵,下午去衙门办公,本就没有半点清闲自在,好不容易熬到叶痕回来,想着能轻松一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小子!
叶痕取过林清背上的刀,拔出一寸不到。黑色的刀身透着森森的寒意,宛如肆意生长的藤蔓攀附在周围人的心头。
不少家兵微微握紧手中的长枪,目色凝重,好像回到边辽战斗的前夜。
正午的阳光还带过些许毒辣,既然活生生被这股刀气压过一筹!
神兵利器!
叶望眼睛一转:“凡事也不是不能商量,爷爷叫我给你一支队伍操练,不操练是不可能的!”
“那你说什么!”叶痕没好气地收起刀想转身离开,却被叶望一把拉住。
“家兵一共三百人,操练三百人也是操练,操练一个人也是操练,这不是有得商量吗!”叶望笑眯眯的,显得有些贱!
“赢了就操练一个人?”叶痕斜眼问道!
“一半!一百五十人!”
“两个!”叶痕指了指刀!
“五十人!”
“五个!不能再多了!”叶痕语气强硬!
“二十个,不然没得谈!”叶望咬牙切齿道,“再少,让爷爷知道要打死我了,你是不是盼望逼死你哥!”
叶痕像吃了大亏,一脸无奈:“行吧,你定好日子,告诉我!”叶望同意!
他望了眼正午的太阳,估摸着府里已经备好饭菜,转身准备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