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邸报
“杭州确实有这风俗,新娘子过嫁时,须手执宝瓶,内盛五谷,入男家家门后交换,然后放在米柜中。那是保证人家过门儿后,能够米粮满仓过好日子的吉祥物儿,可不是要护着!”
“瓶子抱住了,可人脸都花了,女人家家的不都靠一张脸?咋能好过?”
“不还是上了花轿?嫁人了?”
“她是进门儿了,好像也换了那个啥瓶子,可没一会儿就又痴痴傻傻、倒地不醒,连拜堂都做不到了!”
“你们不是进城吗?还跟去送亲了?”
“嗯,不跟着送亲也不成啊!那个媒婆死活不放我师父走,说是去跟着喝杯喜酒,也算是报答我师父救命之恩!无奈之下师父就带我们去了,嘿嘿!其实我看我师父那样儿,就是想要去蹭顿酒喝!”
“别瞎说,你师父哪有那么不堪!人家媒婆儿大约是怕再出状况才拉上你师父保险的吧?”
“可不是!那新娘子一出事儿,她就带着新郎前来求告,许了银子,我师父就让她把贴轿子上的黄符烧了用水喝下去,果然就醒过来了,可还是痴痴傻傻的什么都做不了;新郎着急又求又告,我师父说是丢魂儿了,得让她自己说出来丢在了哪里,就做法让她说话。”
“你师父很厉害啊!就一张黄符就能解决两个问题了?那是什么力量啊?我师父说道士修炼的都是灵力,他的黄符上难道也有灵力?”
朱轲问了这句话就又若有所思。
白烁却不管他,继续:“当然了,我师父那是法力无边,能掐会算,无所不知!那新娘开口说:‘我有三魂,一魂失落在城门处,一魂失落于宝瓶中,得向这两处招回来。’,于是我师父给张符,让新郎拿过来宝瓶,请男人都离得远远,让她娘家女人绕瓶子走三圈儿,喊九声她的名字;又让她家人拿符去她摔倒的地方,做同样的事情。”
“这就是招魂?招完了魂,那新娘子就好了?”
“没有,那新娘又说:‘城门丢的魂已回来了,宝瓶中的魂被米柜压在柜边儿出不来。’,于是,又到米柜子那儿叫了一遍,马上就好了!我师父说她是因为摔出轿子,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才丢魂儿的。”
“摔倒受惊的?怎么可能?她摔出来的时候都知道护着宝瓶,可见摔出来并没有惊到她!哪里会丢魂儿?定然是站起来的时候,城门口有别的什么惊吓到她了!”
“你还别说,还真是有问题呢!她站起来的时候,仰起脸来以后才开始痴痴傻傻的,可那个时候周围除了守门官儿,没别人了!管她呢!反正她命不太好就是了,不但丢过魂儿,过门儿没多久她丈夫就死掉了,成了一个寡妇,我还经常看到她从茶楼前经过,去衙门口街把角儿的那个胡同里。”
“哦?可是那个住着很多衙役捕快的胡同?她家姓什么的?你知道吗?”
“那家姓甄,别人都叫她甄寡妇!”
“你所在的茶楼叫福来茶楼对不对?”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大概知道那个甄寡妇是谁了,我有个朋友是给人跑腿送信儿的,他经常替甄寡妇送信儿去那里。”
“给谁的啊?什么关系?长什么样儿?”
“是县衙里的一个牢头儿,关系不知道,就是额头有个大黑痣,长瓜脸儿,大眼睛,长得还挺精神的。”
“嘿呦喂!有意思了!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就是那个守城官儿,姓王,他也经常从茶楼前面经过,我就说嘛!守城官儿咋会经常大白天的经过茶馆儿,原来是去大牢当牢头儿了!那他们白天都去姓王的家里,那是……”
白烁忽然一拍大腿兴奋道:“哈!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赶快吃饭吧!吃完了再说!”,朱轲有些走神儿,也不大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可白烁哪里憋得住,他转转眼珠儿神秘兮兮道:“我好像知道那个甄寡妇为什么会丢魂儿了!你说是不是原本他们就有私情,那天甄寡妇出嫁路过城门,让这个姓王的知道了,那他当然不愿意让人过去了,所以才有拦在城门口儿捣乱的事儿,等那女人摔了出来,起身以后,一眼就看到了姓王的,那自然会给惊吓到了丢魂儿!”
“哦?”
“切!奸夫**啊!要是那个姓王的给她当街喊出来,那她还怎么活?当然惊吓了!后来她丈夫死了,这不就又勾搭上了?嘿嘿!通奸的要治个啥罪?要我是县太爷我就……”
话说一半儿就听门口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喝骂:“你就怎样?你个混蛋小子,胡说八道,坏人清誉,看把你能耐的!还想当县太爷了!池塘挖完了?明天挑粪去!”
白烁闻言立马儿跳起来跑到门口,双手搀着进来之人嘴里不住道:“我胡说!以后再不敢说这个了!冷爷爷我给您盛饭去!别挑粪了!我这池塘还不知道要挖到啥时候呢!这要不是有朱轲在,我都没盼头儿了!”
“你叫谁的名字?”
“他啊!您见过的,跟我一块儿来的,也是二爷新收的徒弟朱轲朱子曦!”,白烁向来人介绍朱轲。
进来的正是白须白眉的看门老人,此时他也不聋了,腰板挺得笔直,抖开白烁的手,双手抱拳拱手冷声道:“冷府家仆冷锋,见过小少爷!”
朱轲连忙起身躬身作揖:“见过冷爷爷,小子客居冷府哪里敢称呼少爷!您老叫我朱轲就好!”
老人板着脸道:“礼不可废,既然老爷收了你做徒弟,那便是冷府的主子!柯少爷请用餐,奴才告退!”
“奴才?奴才不都是跪下磕头见主子的吗?他也就抱个拳而已!”
朱轲一肚子腹诽地看着白烁屁颠颠儿盛了饭菜装好端着跟了出去,心下里很是奇怪,可下一刻那白烁回来的时候,他就将此事放在脑后,终于问出了刚刚一直想着的问题:“你师父平常都咋修炼的?有没有告诉你他的那种黄符是咋做出来的?用了多少灵力?”
白烁听着他的话似乎很是不解,挠挠脑袋:“要说修炼,那就是他每天会打坐一个时辰,然后就拿朱砂画黄符,再就没有了,啥是灵力?我没见过黄符上有别的东西啊!”
朱轲见问不出什么来,便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念头,两人继续用罢晚饭各自离开厨房,白烁不知去了哪里,朱轲则回去书房想继续挑灯夜读,自己用功去了。
然而,他心中有事,读书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看不下去啊!一门心思琢磨:那啥我的功法能治病、抵抗瘟疫、毒蛇、老虎;又能在水上行走;还止血、不怕饥渴,连住在水里都行,那不是跟白烁他家师父的道法很是相似?都是灵力的运用嘛!我都能让灵力运用到莲藕须子上,别的能不能行?
他实在禁不住这样运用灵力的诱惑,终于开始傻乎乎地用自己刚刚掌握的力量,靠着意念开始控制手边儿的小东西,他总觉得大家都做道士同样修炼灵力,那么用来作法驱鬼或者画符的力量应该都是灵力的运用,既然别人家的道士能够用黄符控制力量,那么自己也行。
还别说,在他不厌其烦地练习了整整一个时辰后,真给他练出来了一点儿门道,起码他能让一张手指长的小纸条自己飘飞起来,且能够持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等白烁回到后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上好像虚脱了一般,半点儿灵力都提不起来了,只得坐下来看书,这次倒是能看进去了。
另外他惊奇地发现,这次回来的白烁简直就像给人洗了脑子,跟他见面不但改了称呼,跟冷老头儿一样叫他“柯少爷”,端茶递水儿的很是殷勤,完全将自己当了个跟班儿下人,还搬出了他的房间,自己找了个挨他近的西厢房住了,一直等到他回房间打坐修炼才回去睡觉。
这让朱轲想要给他表演一下自己新琢磨出来的小纸条飘飞术都没了心思,不过,就是有心思他也没力量了!
第二天早上修炼完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用灵力控制东西的能力有了长足进步,随随便便就能远程控制屋门开启,而且他主人的待遇继续升级。
用餐的时候,白烁递给他一本黑线装订的小册子,转告冷老儿的话:“今天的抵报在这里了,以后每次来的抵报要送到这里还是哪个书房?以前的都在西边大书房,可随时翻阅。”
用完早饭,朱轲好奇地翻阅抵报,这册子的幅面跟一般书的大小差不多,略呈窄长方形,没有书口和鱼尾记号,也没有栏线及页码,黑字,单面印刷,共有18页,内容共五部分:
其一、康熙五十七年二月,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疏,请复立胤礽为皇太子,康熙帝于行宫训斥之,以其知而违旨上奏,实乃不忠不孝之人,命诛之。
其二、三月,上大行皇后谥号为孝惠仁宪端懿纯德顺天翊圣章皇后,裁起居注官;下月葬孝惠章皇后于孝东陵。
其三、下昭修编《省方盛典》。
其四、因去年策旺阿拉布坦遣将侵扰西藏,杀拉藏汗,囚其达赖,朝会商议出兵事宜,就谴派将领一事,商议不决。
其五、去年禁赴南洋贸易,赴东洋者照旧;台湾彰化县有船只飘来,言说乃赴东洋贩货商人,为海风吹至东海边缘,幸有大毛人鼓风乃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