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冷锋
此时此刻,正房里韩老拐也跟罗家老祖罗序之罗老爷子说到了这位郑氏的哥哥郑湘国。
闻听此人刚刚离开,韩老拐很是气恼,本想要直接回去钱塘,可罗家众人哪里肯放他离开,这位可是家里老祖宗托梦说的贵人呢!定然要好生招待才是!罗家的命根子还指望他帮忙挽回呢!
韩老拐仔细一想,却还真不能马上离开,这个家里需要准备的事情还多着呢!
于是,他耐着性子在罗家留了下来,交代罗家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以及种种禁忌之事,把个罗家上下忙得不亦乐乎,可每个人都高高兴兴,跟着他的指挥棒走,就好像过年一般!这一留就是两天过去了。
两天后,当韩老拐火急火燎地回去杭州寻找郑湘国的时候,冷二的大船早已过了嘉兴快到苏州了。
那神出鬼没的魔君也着着实实在南昌停了两天,罗家的幽怨之气真心不少啊!尤其那只水晶棺材旁边,满满的哀怨,吃得他都不想走了,可一见韩老拐离开,他也不留了,可不知为啥,他竟然放弃了好好的书生模样,化作一只小白狗儿,继续启程前往西部边陲。
于是接下来,就不断有人看到一只始终都披着一身雪白蓬松漂亮毛皮的小哈巴狗儿出现在去往西方的路上,沿途所有出现瘟疫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可他从来都是什么样子进去就什么样子出来,每一次出来都更精神更漂亮。
所有有幸看到他的江湖人士都纷纷奇怪:到底哪里跑出来没有妖气的狗妖?
魔君也奇怪:瘟神几个干嘛吃的?每处瘟疫都扩散得那么小?怨气那么少?
直到跑了三千多里他才明白原因,因为他看到了龙虎山的白胡子大法官!老头儿快死了,浑身上下笼罩着死气,可就是不死,还到处转悠,也不知他转悠个啥?竟然还出手控制疫情!真是无趣!
说是无趣,其实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慢慢溜达了!
于是,半个月后,藤妖小六子再一次在打箭炉城外闻到了杭州城里他临走前闻到的那股臭味儿,等他追上去看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雪白的身影转瞬即逝。
就好像当初魔君看着他从庆春门离开时一样,人家也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话分两头儿,再说当日冷二的大船扬长而去,到了朱轲等人享用午餐的时候,船上侍候的船工真心不少,可每个看到那位粉雕玉砌的小公子吃饭的船工都惊奇地瞪大眼睛好久不能离开,导致后来只要一吃饭就有船工特意换着端饭进来偷看,最后私下里众人给了朱轲一个“大胃王”的雅号!
航船一夜百里,行进飞快,四个半大小子很是开心,到处乱跑,却也不敢在师父面前耽误了修炼,反而更加努力,那敖泗更是尽心尽力在冷二相公面前表现,尽管人家不看。
冷二自上得船来根本就没出过船舱,只是在朱轲修炼的时候让他进自己的船舱打坐,不让他再进紫府修炼,却每日给他一颗金黄色丹丸服用。
船上倒也不寂寞,朱轲白天跟着几个小伙伴儿习练拳脚功夫之余,就跟船工们混在一起钓鱼玩耍,好不快活,运河之上船只如流,大大小小各种舟船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几天后,就过了徐州,冷二命令在台儿庄停船上岸修整一晚,大家都没话说,只有白烁嘟囔一句:“这么个小地方停船,咋不在徐州停靠啊?”,却没人搭理他。
第二天再次出发,同行的人中却少了冷锋老爷子,朱轲到处寻找,竟是在另外一条客船上看到了白须白眉慈眉善目、一身道袍的老头儿,冲他一个劲儿招手呼喊,老爷子只是微微向他点头致意,便不再理会这边。
两条船前后脚离开,方向一致,四个小子完全不明白老爷子去别人家船上做什么,又不敢去问冷二先生,便一致决定让白烁盯着旁边的大船,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白烁很是尽职尽责,没到中午,就跑过来喊道:“后边那条船上有个船工掉水里淹死了!”
“咋回事儿?”,岳瀞问他。
白烁擦擦光洁的额头,似乎要擦掉受到惊吓流出的汗,可他哪里是受了惊吓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大的架势,幸灾乐祸道:“刚刚我盯着冷爷爷看,就见他跟个白面圆脸儿书生站在一起,那边有个船工跟客人吵架,好像是为了船钱,只见冷爷爷说了句啥,那书生没说话,就在那里看热闹,没一会儿那船工忽然被帆竿扫到,一个失足就跌落江中,等捞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然后你就跑过来了,冷爷爷他们两个呢?”
“他们就一直在看热闹啊,我见没啥可看的,就跑过来通报了!”
此时两船都在河中心扬帆前行,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前头的冷府大船,船大沉稳,并无不妥,可后面的客船就不行了,摇摇摆摆中似乎又陷入旋涡,眼看着就要翻船。
朱轲几人马上冲上夹板,也不理会船工们的苦苦相劝,就是想要看看冷爷爷怎么样了,最后众船工只好将他们绑在后甲板上,面对后面客船,焦急探望。
还真让他们看到了冷锋老爷子,但见甲板上只有老爷子和那圆脸书生在,岳瀞轻咦一声道:“还是个员外郎!”
白烁身子动不了只得扭头问他:“啥是员外郎?”
“就是候补知府,拿钱买的闲职,我爹弃文从武之前就是!”
“哦!那他家一定很有钱吧!”
“当然了,没钱哪里能捐到官儿?”岳瀞点头。
“那你家肯定也有钱了!对对对,你祖父是四川提督!家里肯定很有钱!”白烁很是理解的样子。
“……”
岳瀞无语,不再理他,盯着对面看。
但见冷锋老爷子白须飘飘昂然立于风中,道袍猎猎,大袖飞扬,好一派仙风道骨,可以说得道高人啥模样他就啥模样!那书生就凄惨了,愣是跟这边四个小子一样被绑在桅杆之上,盯着老头儿看个不停。
却见冷锋脚踩七星手上掐诀,嘴里念念有词,踏起了八卦步,如此行走了好一阵子,风渐渐平息了,转眼就又风平浪静,仿佛之前的危险从没出现过一般。
书生将自己解下桅杆,跑到冷锋面前,长揖到地躬身拜谢,连着拜了三次才算拜完,冷锋手捋长髯面带微笑受他行礼,然后两人凑在一起,不停说话,像是问答又像是请教,最后那书生再一次拜谢,好像冷锋的话让他受益匪浅的样子。
就在这时,朱轲他们发现自己的大船慢了下来,渐渐地跟那客船平行而走,保持了同样的速度,然后就听有个大嗓门儿的船工高声大喊:“我家主人要接老爷子过船!”
对面船工显然做过类似事情多次了,都忙着配合,就见两船渐渐靠近,等到了一定距离,这边大船便伸出一条木板,搭过去,那边客船上的冷锋冲那书生稽首道:“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几步上了木板,大踏步向前,那书生却忽然扬声问道:“李卫能否有幸得知师父主家是哪位高人?”
冷锋大袖轻扬,摆摆手道:“不能说,说出来怕吓到你!”
言罢就已经跳上大船,两船之间的木板也被抽了回来,紧接着大船就开始加速,很快就将客船抛在了身后。
朱轲四个欢快迎上前去,嘘寒问暖,仿佛老爷子走了好几天!搞得老头儿一个劲儿大笑不止,连声道:“没事儿,知道你们想要问啥,等我回复了老爷,回去船舱里给你们讲!”说完就径直去了冷二的船舱。
四个人抓耳挠腮一直等到了午饭时间,才等来了冷老头儿,老爷子很是兴奋的样子,开口第一句就是:“老爷说我事情办得很好!”,一脸受到表扬的洋洋自得,让白烁好一阵儿腹诽:“八十来岁的老爷子了,咋还像个小伙子一样求表扬呢?我这个样子还差不多!”
嘴上却是甜甜蜜蜜:“那是,也不看看您老是谁?那可是跟了二爷几十年的老人儿了!您快给小子说说,究竟是个啥情况?这脚踏七星迈罡步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敖泗就问:“您老不是说您不会道法吗?那天还让我带小少爷去郑家!”
冷锋哈哈一笑道:“我真的不会道法!那做法的不是我,是咱家老爷!哈哈哈!老夫也不过做个样子而已!却让咱大清多了一位封疆大吏!使点儿障眼法儿算个啥!主要还是点化于他。”
“求求您老,给说说吧!你究竟跟他都说了啥?”,朱轲干脆仗着自己脸嫩,开始卖萌。
“行行行!”
老爷子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很有分享述说的欲望,愿意跟他们聊在一处,就干脆留下来和他们一块儿吃了晚饭。
饭后几人端着下人送来的茶水,坐下闲话家常,也终于让几个小子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昨天午时冷二将冷锋叫过去,告诉他前面港口有位未来的封疆大吏有难,让他上去看看,于是便停船休整了一晚。
冷锋上岸以后,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将整座码头的人都查了一遍,当然动用的人手就不知道多少了,最后锁定了一位要赶水路进京的员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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