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手铳
朱轲刚想要过去跟白烁他们一起偷偷交流一下此番的心得,可定睛一瞧,那一桌上小的竟然一个也无!反而六个白须飘飘的老人家聊得火热。
嘿!难道他们也有各自相熟的英雄吗?
还不等朱轲转头寻找,就听一个粗狂的声音耳畔响起:“干巴鸡你一边儿去,让某家跟小少爷好好聊聊!”
扭头就见杨香武被一只大手从椅子上拎了起来,随后一翻手甩了出去,可那杨香武真真厉害,竟然空中踏步,一个小翻身,姿势极为漂亮地窜到了此人头顶,随后,一个大鹏展翅飘然落地,竟然无声无息。
看得不远处的白烁跳着脚尖叫:“好功夫!真漂亮!杨大侠好样儿的!”
旁边一众人等也都跟着拍手叫好。
那窦飞豹却不跟旁边起哄叫好的众人一般,紧盯杨香武,而是自顾自低头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等他停下来后,脸色铁青地盯着杨香武伸出手来:“还给我!”
后者嘻嘻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尺把长弯柄长木条,磨得光滑圆润,透着泛红的亮光,有寸许宽,前端还镶嵌着根巴掌长的红铜圆管儿:“嘻嘻嘻!啥好东西,值当的藏裤裆里头!”
说着话还将嫌恶地扇扇鼻子,气得窦飞豹跳脚大骂:“胡说八道,某家挎大腿上的手铳,哪有你说的那般埋汰?别乱动,小心走火!”
边叫边上去抢,可他哪里是身形快如闪电的杨飞贼的对手啊?跟个大狗熊一般扑来抢去,连人家衣角都碰不到!直气得哇哇乱叫。
旁边众人都齐齐站起来看热闹,没有一个上去劝解,最后还是杨香武觉得戏耍的够了,将东西抛过去给他,嘀咕一句:“老子脾气真好,小惩大诫就算了!不就一支老毛子的火枪吗?当老子没见识呢?哼!屁用没有!走了,找媳妇喝酒去了!”
这窦飞豹小心接过,仔细检查了一遍,掂在手里,眼中爆射出狼一样的凶光,还环顾四周一圈儿,见大家眼神儿都纷纷躲闪开来,便自得地坐在朱轲身边座位上,没事儿人一般叫他:“小少爷过来坐,咱们好好聊聊!”
朱轲自然从善如流,欠身坐下,然而不等他坐稳当了,就听“咔吧”的一声,窦飞豹将手里手铳的撞针打开了,笑嘻嘻:“小公子,在船上我送你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你看,这样就算打开撞针,然后手扣这小舌儿,再瞄准,我看看,黄老爷子!咦?不对!他妈的……”
“嘭”
窦飞豹嘴里的话没骂完,手上的枪就响了,一声震碎耳膜的枪声过后就是一声尖利地惨嚎:“啊——我的脚!”
朱轲连忙看向外头,就见那黄三泰老爷子依然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喝茶,而他面前却趴着一个青衣青年,一只脚被洞穿了个大血洞,汩汩鲜血往外淌着,他的手边还摔掉了一个托盘和很多碎瓷器,其中赫然躺着一柄弯刀,前端刀刃上泛着幽兰光芒,显然那是一把歹毒的淬毒弯刀。
“这是谁呀!居然敢刺杀黄老爷子,真真不要命了!”
朱轲和看到的人都不禁冒出来这样的念头,然而,不等大家回过神儿来,就听大厅里突然又传出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啊!刺客,有毒!”
朱轲一拍脑门儿,双眼圆睁,强大元神瞬间覆盖全场,随即小手一扬,一道道灵力打了出去,分别落在了厅堂里的四个位置,那里分别有三男一女四人被个同样衣着的青年暗中行刺,且已经得手,四人都中了剧毒,朱轲一道灵力过去,却是同时制住四个行凶之人。
随后他大叫一声:“白烁小七!敖泗岳瀞!”
手上却不停,拿出一颗五彩珠子随手丢进水壶,停了十几秒,小手一招,那珠子就回到了他手里没入衣袖不见。
白烁等人也刚刚好到了,朱轲指指水壶:“过去,黄老爷子左边第三桌,右边第五桌;外围靠墙一桌,还有靠近楼梯那桌,分别有人被刺中毒,给他们一人喝一杯解毒,尽快,谁知那些人用了啥毒,晚了怕来不及。”
小七一根藤蔓卷了白烁就直接跳窗子出去了!
朱轲看看敖泗和岳瀞:“你们过去帮黄老爷子把那几个刺客拿了吧!除了被打残了脚的,其他几个我都制住了!”
见敖泗也想要卷起岳瀞,抬手指着大门:“走大门,溜边儿过去,押了人再去找黄老爷子!”
朱轲缓缓坐下来,眉心紧锁,元神依然覆盖全场,生怕再出现不明刺客。
旁边擎着枪看傻了眼的窦飞豹傻呵呵问:“咋滴啦?出了啥事儿?你们几个小子丫头的干啥呢?老子咋看不懂了?不是我……”
他话都没说完,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外头,因为大部分人都开始骚乱起来,虽说各个都是有头有脸儿的人物了,身上也或多或少有些功夫,但遇到突发事件能够像黄老爷子那样处变不惊的还真不太多。
不过毕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也就稍稍慌乱一小会儿就平静了下来,那厢边敖泗已经将几个刺客带到了老爷子面前,岳瀞手里拿着凶器。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窗前一道黑影掠过,却是小七“嗖”地一声又从窗子外头跳了进来。
朱轲抬眼疑惑地看着她,后者一撇嘴:“救过来了,你的茶水挺好用!他们拉着拽着地感谢,我不耐烦就留下白烁对付他们啦!”
言罢,忽然凝眉,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黄老爷子说了先让外头的都散了,这里的暂时等他问明白了情况再说!”
朱轲笑了:“你家老祖宗教你的法术你就都用来跟敖泗传话儿啦?”
小七但笑不语,心说不然我还能干啥?就你那几手儿用出来,我们都用不着动手了!
朱轲又用元神仔细搜寻了一遍酒楼的各个角落,最后总算放下心来,转手袖子里拿出一个长长的木头盒子,抬眼问:“窦将军,您送我的这个也是手铳吧?”
这如同变戏法一样的手段让窦飞豹一愣,继而大笑:“没错,就是,您这个比我这个更好看点儿!全部都是黄铜打造的,就是有点儿重!”
朱轲拿出盒子里金灿灿的手铳,按照刚刚窦飞豹的动作,操弄一遍,抬起枪口就问:“这样一扣这小舌儿,就能射出去火药暗器伤人性命?”
窦飞豹赶紧将他枪口推开去:“莫冲人来!走火了就出人命了!”
接着又告诉他火药装填等等一系列用枪常识,让朱轲很是满意,退了撞针,琢磨着以后是不是拿敖泗试试,看这火器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正想将其装回去,却被小七一把夺走,拿手里把玩起来,没一会儿,她一言不发拿着枪起身就走。
窦飞豹双眼圆睁,很是不解,心说你一个小丫鬟怎可如此造次?
却见人家小仙童笑眯眯一言不发,眉头都没皱一下,情知这些人的相处大概不一般,便也不管了,呵呵一笑,掩了惊诧:“小公子,来来来,咱们坐下来继续说话儿,老爷子审讯很有一套的,看见他旁边那个带人走了的圆圆脸儿胖子没?欧阳德,最最心狠手辣的,让他去问,能把人家小时候几岁尿床都问出来!不过时间是短不了的啦!今儿没三个时辰完不了!”
朱轲点头,也没有啥好办法,跟这人说说话打发时间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彻底领略了一番啥叫话痨!
那窦飞豹一开口,就不停嘴儿了,将他爹当年如何如何造反,后来怎样怎样获救,以及几十年前去世,都说了个通透,最后还不忘再说一次已经说了五六回的感谢:“要不是你师父啊,我窦氏一门算是彻底玩儿完了!虽说他是朝廷大员,跟我爹那真真有仇,但他大义相救,窦家没齿难忘!但凡有所差遣,窦氏三千儿郎绝无二话!”
他这般一说就是小一个时辰的话痨功夫,让朱轲真真感觉白烁那个所谓的话痨,那段位根本就跟人家没得比!也算听明白了这窦家的始末:
窦尔墩的原名叫窦开山,乳名二东,明朝天启年间生于河间府献县窦三町;他出身贫苦,父亲窦志忠曾是明末破了北京城逼皇帝上吊的那位闯王李自成的部下将领。
他在家里排行第二,长得虎背熊腰,所以相邻都叫他窦二墩,后来因为抱打不平遭朝廷缉拿,被人恶称窦尔敦,这个大名就叫开了,反而没人叫他原名。
他爹走得早,从十五岁开始,他就为地主扛活种田,帮哥哥一起养家。
一次,他在集市上看见几个流氓欺侮一老一少两个卖枣的,正想要抱打不平,却被一个韩姓老者截胡了,人家三下两下打倒流氓,救了老少两个,还要收他为徒,见对方武艺高强,窦尔敦自然应允。
原来此人正是流落民间的一个前明起义军头领,似乎跟他老爹还有些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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