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齐锦州被赶回家。
蒋秋水把自己扔进大床,柔软的被褥,刺眼的阳光,微风拂面,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让她闭眼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那个夏天。
可能是上高一的那个暑假吧,有阿嚒做的鸡丝小馄饨,捧着小碗在院子里边追剧边吃。隔壁还搬来了新的邻居,穿着白校服的男生,碎片化的记忆一块块拼凑。
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这一觉醒来。身体各个部位像重新排列组合一遍,脑袋变得格外清醒。
次日一早,蒋秋水驱车前往凤山灵园扫墓,丽市的天气有点像英国,阴天较多,出门时还是晴天,到达灵园入口处,已是朦胧细雨,常年出门备伞的习惯刚好用上,远处看去,一把墨绿色雨伞一袭黑色衣裙,一步一步走向高处的阶梯,今天思念故人的不多,这条狭窄的阶梯上只有蒋秋水一人,走近墓碑处,蒋秋水低头看着面前的父亲遗照,内心深处像窝着一团棉花,堵的难受,发不出一点声音。又像一个流浪的孩子,千里迢迢终是回到故乡,瘦弱的身躯矗立在这墓碑前掠显悲凉,蒋秋水用手轻抚去碑前的落叶,把鲜花摆上。
“爸爸,你也很想我吧,前段时间我在英国每晚总能在梦中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所以我回来看你了”
“你在那边过的好不好,不知道那边是格什么样子的,你和妈妈应该见到面了,我还挺好的,其实你们不用担心我,英国是个离这里挺远的地方、我在那边过了五年,很多东西也都慢慢习惯了,你看,我长大了很多,样子也变了一些吧?”蒋秋水不自觉的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仿若眼前站着父亲和母亲,自然的谈论着在英国的生活,谈论着自己的变化。半日过去,她下山的脚步似乎已经没有来时这么沉重,步履匆匆的走下阶梯。
驱车回到市区,下午也没有重要的事情,街边遇到一家装饰合眼缘的咖啡店,进去点了杯摩卡瑞纳冰,窝在沙发里发呆。蒋秋水回来这两天,身体重新再和这个城市一点点接轨,一点点重启身体里的记忆,视觉的,触觉的,精神的。一点点找回在丽市的熟悉感。在做任何事情都是缓慢的,时而发呆,发呆的思绪是什么也是无解。
蒋秋水咬着吸管,正盯着街对面吵架的小情侣望的出神,一声嗓门宏亮的“哎呦”打破了她的呆滞。手一抖,吸管猛的划落出嘴唇。
“哎哟!哎哟!我没认错人吧!这是蒋哥!”
蒋秋水皱起眉头,这中二的一声蒋哥,喊的她脸色尴尬。疑惑的瞅着对方,大脑飞速运转思索来人是谁。
郝均奎看对方没认出来自己,赶紧开门见山的说“咱们是高中同学,你是蒋秋水吧?”
蒋秋水跟着点头微笑,礼貌的伸手“你是?”
“我郝俊奎啊,体育班长,咱们同学还有大壮、顾星河,孙荨,想起来没!”郝俊奎爽朗的笑声震彻这间店面不大的咖啡馆,蒋秋水自然是记得当年班里大个子的体育委员,没想到这身材有增无减,块头看着更壮实了。
连忙摆手请人入座,“好巧,没想到在这能遇见”
郝俊奎没跟她有一点客气,叫了杯喝的“一看你最近都不在丽市,这家店是我和别人合伙开的,我啊,隔三差五的来一趟看看,没想到今天遇见老同学啦!”
蒋秋水显然不太会这样的旧友相逢的场面,除了客气剩余的都是不知所措。可有的人天生是热情好客的,你的不自然在郝俊奎这里成了许久未见面的激动。一句这就是老同学的缘分啊开启了蒋秋水这一下午的同学见面时光。蒋秋水在他要了自己的微信号,介绍了这些年叫的上名字的同学发展取向,和几日后的同学聚会邀约后,终于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句,“今天真是挺高兴的,一聊没想到两个小时过去了,没耽误你来这办事吧!”
郝俊奎聊的兴致很高,“哎哟,一看我一下忘了时间,没事你要有事你先去忙,到时候咱们班同学聚会你一定得去啊!”
蒋秋水这长时间不社交,一聊天就处于听从状态的任命的答应,“一定会的,那我有事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约”
蒋秋水告辞后,不敢再驱车随便溜达了,一路开回家,进门踢掉鞋子,躺在沙发上”
还没开始发呆就听到汤姆森的电话,“蒋小姐,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汤姆森是她的主治医师,时间久了也会偶尔联系她了解病情,“还不错”
“在家里多待一些时间,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药记得按时吃”
“好的,谢谢”
挂上电话蒋秋水想起自己两天没吃药了,赶紧上楼去行李箱里拿药。
刚吃完药,电话又想起,齐锦州电话那边吵吵闹闹“小蒋同学,出来玩啊”
蒋秋水“你在哪呢,听着这么乱”
“半山腰上赛车呢,来不来,哥带你飞啊”
蒋秋水“你自己飞吧,我恐高”
齐锦州赢了几场,站在山顶处,听着欢呼声,吹着山风凉爽惬意,这里和市区里的雨后闷热截然不同。
“来玩呗,解放天性的啊,你们这些作曲写词的不需要体验生活,寻找刺激才能迸发灵感么,天天在家闷头苦写么”
蒋秋水差点儿被他说动了,最近确实没有写词的感觉,不过她下午两个小时的社交已经说极限了,不想再去认识一些齐锦州的朋友,今天的体力已到上限,她需要独处。拒绝了齐锦州,齐锦州虽然有点无奈,不过也知道蒋秋水拒绝的事再说她也不会来了。
蒋秋水去书房写词,坐了两三个小时写出了两三句,真是有点难产了。压着的几首歌都没填完。临睡前刷手机看到一个班群,仔细一看是今天新加的郝俊奎微信,他转发今天去的咖啡店促销活动,下面几个人打趣要去包场。还有人提议同学聚会去那吧。七嘴八舌的蒋秋水翻了几页觉得索然无味,那个同学聚会,也多少让她有点苦恼。许久未见的老同学真有那么多话,需要用一场聚会去沟通吗?她无法理解。在英国的五年,好像大家都默认的有事联系,无事消失的社交方式。她习惯了独自一人。她的朋友周雅雅,张奕山也是好久不曾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