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冲赶着马车进了扬州城,回到家,家里老小都迎了出来,丁家人不算多,父辈兄弟三人,他父亲最大,在家经商,卖些书本字画,二叔在外贩卖茶叶,三叔南来北往做布匹生意。丁若冲这一辈,除了他还有二叔家的堂弟堂妹,三叔家的堂弟,这几人皆未成年。
这一大家人看见丁若冲回来了,立马张罗酒席接风,丁若冲找了间房安置好施灵几人,赵妤儿道:“看不出来你家还不错嘛,挺热闹的,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虽然没有你家气派,但人挺多的,很热闹。”丁若冲答道。“还有,得麻烦你照顾施灵,我去找大夫,谢谢了。”说完就准备出门,这时田岗进来了,问道:“听说你们回来了,我妹子怎么了。”
“你是田岗吧,我一路上听丁大哥说过你,施姑娘中了尸毒,我们正在想办法,你不要着急。”赵妤儿答道。
田岗道:“我不是来问罪的,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丁老弟救过我们,他肯定不是故意让我妹子出事的。我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帮忙。”
“多谢田大哥理解,现在我要出去找大夫,但你身份特殊,而且伤还没好,还是不要露面了。”丁若冲劝道。
“那好,我就在这照顾她。”田岗说道。
丁若冲正准备出门找大夫,谁知刚刚出门,就听见一句“居庙堂之高难独善其身,处江湖之远恐青史难登。”他一愣,心想:这句话挺耳熟。回头一看,一个算命先生一手拿着幡,一手盘着核桃坐在门旁,他问:“刚刚是您老在说话吗?”
“什么我老!我老吗?我也就七十多岁,还年轻呢。”算命先生用幡的竹竿敲了敲地,气愤的说道。“刚刚是我说的,怎么了?”那算命先生抬头问。
他上前道歉,“是我不对,不知前辈是否认识一个破衣烂衫的道人。”
“不认得,谁认识那个老疯子。”算命先生板着脸道。
丁若冲心想:这有故事啊。便故意说道:“不认识啊,那算了,要是认识的话我还想请你吃饭来着。”那算命先生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说道:“认识认识,他是我师兄。”
“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
“没骗你,他叫黑土道人,拿个破拂尘,一身破烂,说话疯癫。”
“对了,还真是。”丁若冲笑道。
“对吧,饭在哪?我早饿了。”
“等等,吃饭不着急,前辈还没说来干什么呢。”
“我是来帮你的,先吃饭,吃完再说,吃完再说。”说着拉着丁若冲走进大门,这时,接风宴刚刚准备好,于是,这算命的就坐在丁若冲旁边,一手鸡腿一手猪蹄,吃的满嘴是油,赵妤儿皱着眉头低声的问丁若冲:“丁大哥,这是?”丁若冲答道:“这是高人,举止异于常人很正常。”
吃完饭,算命先生擦了擦嘴,又洗了手,只后又把核桃拿在手里盘,仿佛刚刚跟恶鬼一样吃饭的不是他。只见他从袖子里掏出四枚铜钱往桌上一扔,然后说:“我就是个算命的,金口神算李半句就是我,我不会治病,但知道怎么治,那女娃中的是旱魃的尸毒,那妖物吐怨气时她不小心吸了进去,中毒源头是肺,肺内五行属金,金元受损,所以需要属性金中土的龙胆草来医治。不过,这是尸毒,一般龙胆草解不了,得要古墓旁生长出来的。至于怎么找,就是你们的事了。”说完李半句站起来,向众人拱手道别,“后生们,老夫事情办完了,该走了,不用挽留了。哦,差点忘了,这有个锦囊,记得采药回来后打开。”说完递给丁若冲,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知道怎么救施灵后,田岗和赵妤儿都要跟着丁若冲一起去,丁若冲想了一会,带了田岗,对赵妤儿说:“妤儿,你还是不要去了,古墓旁边肯定有很多野兽,我怕你有危险,再说了,施灵也需要你照顾。”赵妤儿只好留下,丁若冲取了符牌和田岗就出了城,由于龙胆草只长在高山上,但扬州附近地形平坦,没有高山,丁若冲和田岗商量道:“扬州没有高山,但最近的建康(今南京)和常州有高山,但属建康的钟山(紫金山)古墓最多,我们可以先去建康。”田岗表示同意,之后两人便凭借遁术前往建康,凭借遁术虽然没有地形阻碍,但最快也只能日行二百里,两人从日落十分出发,中间不眠不休,直到半夜才到达建康,二人到达后不敢休息,二人主要锁定了三个古墓,汉末的蒋子文,东吴的孙权,南朝的僧人宝志。丁若冲说:“蒋子文的墓早就找不到了,所以,先去孙权墓看看吧。”于是两人前往梅花岗。
到了梅花岗后,丁若冲发现,这里不光有梅树,还有些许桃树,此时节桃花盛开,芳草萋萋,萤火虫星星点点,天上一轮明月照耀着满地银辉,不愧是一处风水宝地。不过这里地势并不高,可能没有龙胆草,于是就在这里试着搜寻,二人拿着火把照着地面进行地毯式搜寻,这时,田岗路过一大团草丛,突然脚底下一软,整个人陷了下去,丁若冲听见叫声,回头发现人不见了,于是走到草丛边,发现田岗掉进一个洞里,他问道:“田大哥,没事吧。”
“没事,就是屁股摔疼了。”
“那你等着,我下去扶你上来。”说完丁若冲就从洞口滑了进去,进去以后,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把,把田岗扶起来,又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洞穴,里面腥臭无比,地上还有许多骨头,有人的也有其他动物的。丁若冲警惕的对田岗说:“我们好像掉进了什么动物的巢穴,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走吧。”
“等等,我好像闻到一股花香味,丁老弟,先别走,我们进去看看。”然后田岗和丁若冲就往洞里走去,拐了三四个弯,二人听到水声,然后进入了一间石室,里面有一汪清泉,泉水旁正是一株龙胆草!田岗道:“这味道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它,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看!别的龙胆草开蓝紫色的花,而这个竟然开红蓝黄三色的花,果真是奇珍异宝。”丁若冲兴奋道。
而当田岗正要伸手采药时,丁若冲察觉到身后有风声袭来,于是抓着田岗向一旁滚去,等到起身抬头,只看见一条碗口粗的蟒蛇盘在洞口,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二人抽出短刀,摆出防御姿态,那大蟒蛇瞧见田岗独臂,便先朝他下手,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了田岗。田岗瞧见大蛇扑了过来,丢下刀,拿起一块石头往大蛇口中塞去,然后一转身,将蛇头夹在腋下,这时他苦于少了一只手,不然早就砍下了蛇头。这时,大蛇见自己被锁住,于是想扭动身体缠住田岗,丁若冲见状,立马扑向蛇尾,用短刀把蛇尾钉在地上,大蛇吃痛,挣扎的越来越激烈,田岗喊道:“丁老弟,快用刀给它开膛。”
丁若冲立马捡起地上的刀扑向蛇腹部,拿着刀就是一阵乱划,不知道划了多少刀,大蛇再也不动了,他起身,只见自己衣服上手上都是蛇血,田岗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看了一眼蛇肚子,道:“丁老弟,还……还是你厉害,那蛇肚子让你划的跟门……门帘子似的。”
丁若冲走到大蛇面前,说道:“你这畜生在这吃了不少人畜,有今天也是你该着倒霉。”然后又去把田岗扶起来,刚走到蛇头旁,突然那蛇抬起头来,一张口,将胆汁混合蛇血喷了出来,丁若冲连忙用手挡住,但还是被喷了小半边脸。田岗见状连忙踢开蛇头,又剁了几脚,然后过来问道:“丁老弟,没事吧?”
丁若冲擦了擦脸,回答道:“没事,赶快采草药吧。”于是两人采了药后离开了蛇洞,爬出洞口,丁若冲突然发觉自己左眼眼球忽冷忽热,而且越来越痛,整个人天旋地转,倒了下去。等到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间寺庙里,田岗坐在旁边,于是问田岗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时,一个老僧端着碗走过来,说道:“这里是钟山独龙阜的十方禅院,来,把这药喝了吧。”
“这么说是老方丈救了我?”他问道。
“没错,昨晚你突然晕倒,我一个人没办法,刚好遇到老方丈,他就带着两个小和尚把你搬上山了。”田岗回答。
“其实也不是贫僧救的你,贫僧看见你身上有个锦囊,里面有一枚丹药和一封信,于是就喂你吃了丹药,不过你左眼似乎受损。”老方丈说道。
丁若冲打开信,上面写道:“小子,你命中有此一劫,这丹药能保住你一命,有缘再见吧!”田岗道:“这前辈真是的,直接警告你不就行了,干嘛整这个。”
“天机不可泄露,我们回去救施灵吧。”丁若冲说道。
然后两人又一路遁回扬州,回到家后,赵妤儿吧龙胆草和其他几种草药混合使用,喂施灵服下去。随后,赵妤儿来到丁若冲房间,关切道:“丁大哥,我听田大哥说了,你左眼看不见了,来让我看看。”说完她一手抚着丁若冲额头仔细检查着他的左眼,发现他的左眼除了虹膜发灰外并无异常。于是她一边检查一边说道:“你的眼睛没有明显外伤,看不见的原因可能是毒素入侵到眼球内部,可惜,我没有办法。”说完内疚的看着丁若冲。
“没事的,就当我用一只眼睛换施灵一条命,值了。”丁若冲说道。
“还有,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天在你家,你说要和我私奔,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为了逃出来。”丁若冲一脸认真的问。
“那天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只是想和你一起逃出去,如果你非要问,应该是喜欢吧。”说完赵妤儿红着脸。
丁若冲听完大喜,抓着她的手对她说:“如果我们再回临安,我一定向你爹提亲。”
赵妤儿脸更红了,随即放开他的手,说道:“你父母还不知道你考试落榜吧,我觉得你应该去和他们谈谈。”说完红着脸出了房间。
他心想也对,这次回来发生这么多事,还没和二老好好谈谈,于是前往父母那,进了父母房间,发现父亲在那喝茶看书,丁若冲当场跪下认错,道:“儿子不孝,不听父亲的话,擅自进京考试,结果落榜,给家里丢脸了。”
他父亲把他扶起来,道:“你爹我虽然是个商人,但也是个明白人,现在奸佞当道,能高中的十之八九都是趋炎附势之人,你要是高中了,我反而会看不起你。”
“多谢父亲谅解!”丁若冲见父亲这样想,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扬州到处都是你那两位朋友的画像,扬州他们不能待了,我也看得出来,那赵妤儿,你看上她了,还有那个病着的小姑娘你似乎也有意思,你从小就跟着我走街串巷,人情世故我教了你不少,但这情爱得靠你自己领悟了,记住一点:顺其自然,遇到困难就问问你自己。你在家很难有所作为,不如出去历练一番,这对你也是好事,等那姑娘痊愈,你们就出发吧,北上海州,我们家在那有一间祖屋,你们就到那先避一避吧。”他父亲抬头说道。
“那我走了你们二老怎么办?”
“我们家又不是什么穷苦人家,家里有家丁照顾就行了,不用担心。”
丁若冲见此,就退出房间,去告知田岗他们北上的事。
晚饭后,丁若冲,赵妤儿,田岗,红月,四个人一起讨论,其他人没问题,只有田岗摆手道:“我不去,海州现在是金人的地盘,我不去。”
“田大哥,现在到处是你们的通缉令,只有去北方,再说了,什么叫金人的地盘,那以前也是我们的土地,回自己家有什么错。”丁若冲问道。
“总之我不去。”田岗拒绝道。
“我们应该去。”只见施灵扶着门进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