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珂,你可知错?”魏卿坐于台前,面色微愠,音色微凉,纤长的玉手用食指轻而缓地敲击扶椅淡淡出声。
“师尊,徒儿知错,徒儿甘愿领罚。”名唤楚珂的少年跪于庭下,骨节分明的左手却因过于用力握剑而泛起青筋。
“你明知是错,又为何要犯?是为师平日对你太过纵容了吗?!”魏卿因动怒抬手用内力一把将跪着的少年震翻在地。
“咳咳......师尊,她......她与我在拜入您门下前便素有交情,徒儿不能杀她,咳咳......”楚珂解释着,因受了伤而有些许吃力。
“楚珂,你可还记得为师在你拜师时说过的话?”看着受伤咳血却倔强不低头的少年,魏卿怅然。
“徒儿......记得。”
“‘若有令,则剑出,剑出,必诛’为师当初就这么一句话啊......”
“师尊......”楚珂嗫喏,却发现自己无力辩解。
“你当初瘦瘦小小的,就连灵力也只有同龄孩子的一半,但比试的时候只有你会像我师尊一样左手持剑,所以为师留下了你,这么些年你成了这翩翩君子的模样,我也将留下你的原因告诉过你,也是你自愿留下的,我魏卿自认从不曾亏待于你,甚至这么多年为师都快忘了当初为何收你为徒,罢了......”魏卿陷入了回忆,清醒过后也打算从这么多年的师徒情深中抽身了。
“藏灵阁里的药去取点吧,好了,出去吧,我累了。”她摆了摆手,这一脱身,魏卿累极了。
“徒儿......告退。”楚珂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口走去,正要带上门,耳边又传来了魏卿的声音。
“拿了药便下山吧,我这寒清阁就不再留你了。”
楚珂关门的手微顿,最终还是没再开口。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师尊的样子,他没想到这谪仙一般的人儿会成为他的师尊,教他剑术,助他修为,可从今往后他楚珂就又要一个人了。
关上门,一室无声。
“寒清峰弟子听令,从即日起,楚珂不再为我寒清峰弟子,往后若再踏入我寒清峰半步,诛之。”魏卿用言灵令告知众弟子此事,从即日起,寒清峰不再有楚珂这号人物,而他也不再是她魏卿的徒弟了。
——寒清阁
无子期看着眼前一席白衣赛雪,宛若天仙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正闭目养神,不由轻叹出声:“卿儿”
魏卿悠悠然睁开眼,用食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漫不经心地回道:“是师兄啊”
“你真的把那孩子逐出寒清峰了?”无子期坐下似是不解,他这师妹的性格他很清楚,无欲无求的,按道理不会如此鲁莽张扬,却不想连平时素为疼爱的徒弟都逐出了师门。
“师兄,我可记得曾经你对于我收徒可是百般阻拦啊,怎么如今倒为他求起了情?”魏卿好笑,当初自己收那小子为徒,她这位师兄可是第一个不同意,如今倒反变了卦。
“卿儿,当初我看那小子灵力薄弱,何况知你收他为徒的缘由,师兄是怕你触景伤情啊。可这么多年来,楚珂那小子的努力和进步,你我都看在眼里,而今传言他不肯伤人性命,你这师尊毒蝎心肠地将他逐出师门,你又何必呢?”无子期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蛇蝎心肠?如果众人这么想,那就是吧,我本就不是一个好人,不是吗?”
魏卿扶着椅子的右手,骨节发白,继续道:
“何况你可知他放过的女子是谁?!是白言啊!这么多年,没想到我还能见到她,五万年前年若不是她,我师尊何故掉下那无妄崖,自那起,我魏卿便发誓,我必取她性命!”
无子期显然没料到那人竟会是白言,五万年前的事不想魏卿却仍记在心里,也是,寒清仙君的死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他早该知道的。
“也罢,你既有想做的,师兄定不会阻拦你。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妹你也该放下了。”无子期留下这些话便推门离开。
良久,魏卿才低低开口:若能放下,我又何故守着这寒清阁不走......
暖神香升起了袅袅轻烟,魏卿又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
“师尊,不可!”魏卿拼命地朝那身着一身素白的男子喊道,她想过去阻止他,可她动不了了,为何?为何下这定身咒?!
“卿儿,白言不能死。你再等等师傅好吗?”寒清留下这句话,便离魏卿而去,独留她一人在无妄崖山脚。
直到无子期一行人赶来为她解了这咒,他们才一齐御剑上了那无妄崖。
可到了那却不见寒清仙君的身影,无妄崖上一片狼藉,仙气魔气交杂混乱,无一不揭示着这里方才有一场大战,而幸存者唯有白言。
“白言,我师尊呢?”魏卿朝尚有一丝清明的白言扑过去,度她灵力,让她能够维持说话。
白言受了重伤,因灵力的浸润才强撑着开口:“他死了,他掉下无妄崖了,哈哈哈哈咳咳......”白言的脸上露出了阴狠扭曲的笑容,却因这笑扯到伤处而咳嗽不止。
魏卿浑身僵硬,不愿相信,看着地上还残活的白言,她顿时怒火中烧,该死,该死!
魏卿霎时灵力暴涨,强耐着头痛欲裂,玉手一挥,将白言狠狠摔倒了地上。而魏卿也吐了一口鲜血,似是受了重创。
无子期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出手制止了魏卿的进一步攻击,赶紧对她下了催眠咒,魏卿倒在了无子期怀里,无子期看了看地上已经昏迷的白言,让弟子一并带回了寒清峰......
——梦醒
“师傅,师傅......”魏卿在睡梦中感到了不安,继而悠悠转醒,大梦一场,魏卿香汗淋漓,这是有多久没有梦到过往事了。
白言既然回来了,有些账就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