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花站在洞口外,回头看了一眼石洞深处,心中翻涌出道不明的滋味。她走下山腰之时,突然回想起带来徐宁村的大队人马,不知他们在做什么,为何没来,又是否还在小树林,心中的疑问不只一丁半点。她一边想,一边往徐宁村方向快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邵贤,你竟敢不来搭救本姑娘,看本姑娘待会儿如何收拾你。”
半道上,骆花一直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她,但几次环顾下来却见不到半个人影,倒是怀疑自己过分草木皆兵了。正要放松戒备,突听身后“嗖”的一声传来,骆花当即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及多想,急忙抱头下蹲,紧闭双眼。紧接着,又听得“咚”的一声,想是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打在了地上,她睁开双眼,发现眼前果然有一支利箭正插在坚硬的地上。
“啊!”骆花惊愕一声,本能地转身向后望去,正巧撞见又一支利箭急速飞来,顿时被吓得连连倒退,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上,翻了个四脚朝天。眨眼间,那支利箭早已不偏不倚地插在了她双腿之间的地上。
骆花心中顿时惊道:有人要杀我!
她急忙起身,拼了命地往徐宁村方向狂奔。
“嗖!”又一支羽箭朝她射来,擦耳而过,发出“嗡”的一声,那一刹那,左耳似乎失了聪,也跟着嗡嗡作响。
此时,她灵光一现,方才想起自己已习得五色教的无上轻功《燕鱼秘笈》,遂当即运气施展,三两步踏空疾奔,远离而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竟已不知不觉回到了徐宁村。她转身望去,身后除了漫天飞扬的尘土,已见不到半点异动,料想追杀她之人必定望尘莫及了。
她松了口气,本想静下心来猜测暗杀她之人究竟是谁,但更担心小树林里那三百名番子的安危。她马不停蹄赶至小树林,发现那里除了几处干透的血迹之外,早已空无一人,就连一具尸体也没有。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骆花自问道,“难道去了徐宁村。”
骆花未及停歇喘气,又匆忙赶至徐宁村,在村中仔细打探了一番,却始终找不到那三百名番子的下落。那里的村民皆称从未见过那些人,这让骆花感到困惑不解。
他们为何消失?究竟去了哪里?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在徐宁村先前到过的摊档处,骆花坐了下来,点了一碗面,一边吃一边在想:是谁要杀我?五色教,又或是郭乙秉派来的杀手?
夜幕降临,骆花在村中找了一间客栈暂且住下,打算明日再去周围打听一番,看一看是否有邵贤等人的消息。但心下又想到那些杀手会不会又找上门来,唯一能摆脱他们的法子就只有轻功遁逃,逃得越早越好,逃得越快越好,逃得越远越好。
吹灯歇息之时,骆花不敢睡在床上,生怕半夜被人暗杀,安全起见,她裹着被褥,躲在房间角落里坐地而睡。
卯时方至,打更的刚好路过客栈楼下打梆敲锣,响声惊醒了她。她睁开双眼,打起精神,自窗户一跃而走,悄悄逃离了徐宁村。
在徐宁村方圆二三十里之地,骆花找了个遍,仍未发现邵贤等人的踪迹。将近未时,她有些困乏饥渴,正好路过一间道上的茶肆,遂坐下歇息片刻,点了些吃食。
茶肆对她而言,有着不同常人的亲切之感,她不禁想起在入京之前,就曾与老管家在广州近郊开了一间茶肆。如今不知老管家是否安好,是否也在想着她。
就在此时,自远处有三名男子骑马飞奔而来,他们在茶肆前勒缰急停,下马之后择骆花邻桌坐了下来。这三名男子皆是一袭黑衣,个个手持长刀,一脸的杀相。再看他们骑的马,黝黑的河曲,健硕的四肢,超乎寻常的耐力,数百里大气不喘,四平八稳。
“弓箭!”骆花心中顿时一惊。她发现三匹马上都挂着一把长弓和一只装满羽箭的箭靫,不由地想到了暗杀她的杀手。
“难道是他们要暗杀本姑娘?”骆花轻声自言道,随即又摇了摇头,心想:不可能这么巧,应该不会是他们。若是他们,他们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面前。
此时,茶肆的小二笑呵呵地跑上前来,弓身问那三名男子道:“三位客官一路辛苦,不知要点些什么?本肆酒肉茶面,应有尽有。”
其中一名男子似乎注意到了坐在对面邻桌的骆花,他站起身,一把推开小二,色眯眯地坐到了骆花面前。骆花当即心下一惊,却又不敢表露在外,只能见招拆招,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小姑娘,一个人啊?”男子笑嘻嘻地问道。
骆花瞥了他一眼,装作羞涩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名男子见状,似乎来劲了,又继续问道:“你这是打哪里来,要去往何处啊?”
骆花低声回道:“我,我在找人,我跟他们走散了。”
“哦?”那名男子笑呵呵地问道,“你要找什么人啊,哥哥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骆花摇了摇头,仍是低声回道:“不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不麻烦哥哥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那名男子伸手去抚摸骆花的小手,说道,“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骆花轻轻挣脱开那名男子粗糙的手掌,扭捏地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啊,我要找的人得有三百人之多,要一个一个地找回来,哥哥你不怕累吗?”
“三百人?”那名男子愣了一下,问道,“这么多?他们都是你的什么人啊?”
骆花强颜笑了一下,回道:“都是自家弟兄,不多,不多。”
那名男子渐渐收起了笑容,哼笑了一声,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真是好巧啊,我兄弟三人也正在找人,我等找的是一名女娃,这名女娃她有三百名手下,我等要找之人,不会就是姑娘你吧?”
骆花听罢,顿时惊愕,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那名男子凑过脸来,目露凶光,轻声回道:“当然是要取你性命之人。”
骆花被吓出了一身哆嗦,随即又强忍胆怯,问道:“是何人派你们来的?我与他有何深仇大恨?”
“我等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道上的规矩,不该问的我等绝对不会多问。”那名男子回道。
骆花鼓起勇气,哼笑一声,佯装不屑道:“在我看来,尔等也只是宵小之辈,连姓甚名谁都不敢透露,简直可笑。”
那名男子也跟着不屑地笑道:“你知道我等是谁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难逃一死?”
骆花嗤笑道:“既然我躲不过此劫,你告知身份又何妨,也好让我死得瞑目,难不成你还怕我死了化作厉鬼,回来找你报仇不成?”
那名男子摆手道:“将死之人何必知道得这么多,眼下你就安心吃饱了,好送你上路吧。”
看到骆花正欲伸手去握起映雪刀的刀柄,那名男子立即止道:“哎,姑娘,我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尽管吃饱喝足便是。”
骆花将手慢慢收了回来,冷笑道:“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也敢乱来吗?”
那名男子恶狠狠地回道:“姑娘,你莫要误会,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今日不单你一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你可千万别谢我,我只是怕你在黄泉路上孤单,找他们陪你一起。”
“休想!”说时迟那时快,骆花端起面前的茶杯,朝那名男子甩了过去。那名男子急忙侧身闪避,就在那一刹那,骆花立即拾起映雪刀,转身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