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拿着所有证据再次来到律所,张智专门找了负责的律师来,喻晚旁听,得知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喻晚也替老人家着急。喻晚怕帮倒忙,询问律师,“可不可以在一些募捐平台上发布一下老人家老伴儿的遭遇来寻求一些社会上爱心人士的帮助呢?这个事情也不可能马上就解决,可是病情不等人,至少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个方式来解一下燃眉之急?”律师说,“可以的,叙述清楚事情,将住院期间产生的费用明细、单据等上传好,保证真实可信就可以的。”喻晚见老人家听得有点儿懵,“叔叔,我来帮您弄吧,我把您这边的单据都拍个照,然后叙述一下事情经过。提交之前您确认一下,没问题咱们就上传。”
李箫声见喻晚一直和老人家在一起,心事重重。等喻晚回到办公室,他边翻资料边说,“别入戏太深,就把这件事只当做一个案件,旁的不要多想,别过多同情。”这段时间以来,喻晚还是第一次见李箫声如此冷面。
喻晚在咖啡厅等张智,一脸心不在焉,来回来去转动手里的咖啡杯。“来了,给你点了美式。”喻晚和张智打招呼。
“谢谢。什么事?说吧!”张智喝了一口咖啡,明知故问。
“嗯,就是……关于箫声……我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喻晚轻皱着眉头回忆昨晚的事情。
“哪儿不对劲?”
“就是他为什么昨天晚上对那个法律援助的案子那么大反应呢?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案子那么冷漠,太反常了。我感觉到他在刻意回避些什么。你们认识这么久,你一定知道。你和我说说吧。”喻晚一脸期待往前凑了凑。
“你怎么确定我知道呢?”
“如果不知道的话,你昨天不会对我使那个眼色的,你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吧!”
“给我个告诉你的理由。”
“我……我想帮他。”
“你为什么想帮他?”
“因为……因为他一直帮我。我得报恩……”
“他为什么一直帮你?”
“因为……他……是个好人。”
喻晚被绕的晕头转向,张智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心里暗想,“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好吧,我跟你说,不过这个事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所以你得保密。”张智压低声音说。
“好,你放心,我保证”,喻晚做了个发誓的动作来证明自己嘴巴严。
“其实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时候我和箫声到律所刚实习几个月,然后遇到了一个法律援助的案子,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受了工伤,手指断了,腿也瘸了,对于靠每天在工地上卖苦力养家糊口的人来说,这影响太大了。李箫声特别同情他,上有老、下有小,他这么一倒下,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断了。李箫声熬了几个大夜,帮这个工人师傅争取到了最大限度的赔偿,按照这个家庭的正常消费来说,支撑孩子读完书问题不大。但是后来,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染上了赌博,开始时候金额小,家里也没发现,后来越玩儿越大,家里才发现。他老婆找李箫声帮忙,李箫声特地去他家里劝他,但也好景不长。后来老婆和他离婚,家里老人也一病不起,没多久就过世了。他自己浑浑噩噩度日,后来也没了音讯,总之算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剧。自那之后,李箫声就再也没碰过法律援助,连民事诉讼都接的很少。我们那时候年轻气盛,都是抱着捍卫法律的尊严、帮助别人的理想选择律师这条道路。李箫声大概在心里问了自己很多遍‘我这是帮了别人,还是害了别人’。我曾经试着开导过他,但都没用。”
听完这段往事,喻晚才明白,为什么李箫声让她别过分同情,冷静对待。知道了其中缘由,喻晚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李箫声解开心结。“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法律援助的帮扶?”喻晚向张智打听。
“有啊,下个月初,带一小队去趟和县。”
“我可以跟着去嘛?我肯定不添乱,可以帮着干点儿体力活儿。”
“我是没问题,但是李箫声同不同意就不好说了。”
“放心,我会让他同意的,而且我还会想办法让他也过来。”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喻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张智似乎也看到了让李箫声放下心结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