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已过,秋叶泛黄。
“小子,从明日起你每天下午去招摇山上采一味草药回来,记住,采的越多越好!”老头一个人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一根鱼竿,在碧波之上钓着闲鱼。
“师傅,那你呢?”张泽笑着道,表面上毕恭毕敬,其实肚子里满是牢骚。
你倒好!每天悠闲地钓鱼,倒把我当牛当马使唤。
况且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甩手掌柜的名讳,老头似乎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让人知晓。
有一点张泽印象深刻,每在落日之时,老头总喜欢望南而叹,心中似乎有什么结难以解开。
“我每天心中揣度着天下大事,岂能浪费时间在这种屁事上!要不然我干吗招你小子入门!”老头摔下鱼竿,戳着张泽的脑门上呵斥道。
“不知师父要采那味药?”张泽招架不住,连连后退,那服软服的比谁都快。
“龙须草,你认得的。”
奇怪,这老头要采这草干吗?这草一般很少入药,没什么大的用处,割来当柴火也不禁烧呀。
张泽满肚子疑惑,甚是不解。
“师傅!鱼!鱼上钩了!”张泽正犹豫间,见那鱼线在碧绿的湖面上东跑西折,连忙呼道。
老头忙拽起鱼竿往上一扬,一条大红鲤鱼拍打着尾巴,挂在鱼钩上使劲挣扎。
“好鱼儿,莫害怕,要是带来好消息的话等下自会放你回去。”老头乐呵呵地放下鱼竿,将蹦跶着的鲤鱼解下,只见他掰开鱼嘴,从鱼嘴里拍出一封信笺出来。
雁衔情简,鱼传尺素,莫非是一封情书?
张泽强忍住笑意,在老头背后掐着大腿,免得嘴巴漏风,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这老头都老大不小了,居然还这样急急躁躁,思想不得清净。
“小子,今晚有鱼吃咯!”
老头看完书信,趁着张泽不注意迅速将信笺捏碎,把可怜的大鲤鱼随意抛到路边,任鱼儿如何委屈也逃不过红烧的命。
“师傅,难不成是情场失意?”张泽望着老头负手望江,眉下情头,愁上心头,忙问道。
“滚去采药!”老头听着这戏谑调侃,气得老眼一横,转过身来一巴掌直接盖在张泽脑壳上,直打的张泽眼冒金星,一阵耳鸣。
“唉,躲是躲不过了,该来的迟早回来。”
见张泽摸着脑壳,咬着钢牙离去,老头微微叹气,望着那江面说道,落叶飘落,停在碧水上打旋。
“小丫头,和我一道上山采龙须草!”张泽一声吆喝,他还是第一次打算带这小丫头一起上山采药,以前主要嫌她笨手笨脚,现在主要是能省一分力就省吧,那老头已经不把自己当人看,想活生生地累死自己。
“哥哥,我来背这箩筐!”小丫头原本在田野上追着蜻蜓,听到张泽一唤,立马欢脱着跑到张泽身旁,主动揽起笨重的箩筐。
“算了算了,你人还没这箩筐高呢,你就多拿一把镰刀,与哥一道上山割草。”张泽背上箩筐,与机灵的小丫头一前一后地往招摇山上赶。
没过多久二人便来到招摇山山脚下,张泽抬头望着半山腰上,那里的龙须草甚是茂密。
“那山顶上到底有什么,竟惹得老头也这般恐惧?”张泽把目光抬了抬,望见山顶插入云端,高耸破天。
二人绕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百转千回,总算是登上了半山腰处,张泽放下箩筐,脚下就是一大窝茂密的龙须草。
龙须草嫩绿细长,上面带有薄薄一层的毛刺,除了外形看着像胡须外,张泽是怎么都没法把它与龙联系到一起。
也没管那么多,张泽并着小丫头一起俯首割草,割得沙沙作响。
直到日渐黄昏之时,小丫头搁下镰刀,盼着四周道:“哥哥,是谁在哭啊?”
“割草!别找借口!你哥我来此不知多少趟了,连一只蚂蚁都没见过,哪来的哭声!”张泽轻轻呵斥一声,心里却是突然绷紧,怕的要命。
该不会是晚上刨多了坟头,厉鬼来找我问话了吧?
张泽看着天边的血红色霞光,心里一个劲儿的哆嗦。
“不对!真的有人在哭,不对,现在那人又笑起来了,真是好玩。”小丫头天真道,声音悦耳如同清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泽心里猛地一个圪垯,手下停住了割草的动作。
老人常说小孩子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能洞阴阳,观过去,该不会真的......
张泽想着头皮如触电般酥麻,膝盖都快要跪在地上去了,求那诸神保佑。
“你叫什么名字?”小丫头丢下张泽,像是找到了称心如意的玩伴,笑着道。
“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
“说了会死很多人,为什么?”
“你想与我交朋友?好啊!好啊!”小丫头拍着小巴掌,欢喜雀跃,在外人眼中确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张泽额头上滴下一滴臭汗,人都傻了。
“丫头,咱快回去,你这病我治不了。”张泽赶紧收拾行礼,二话不说,拉着小丫头的手就往山下跑。
“大哥哥,我会回来找你玩的!”小丫头一边跑着,还不忘回头向后打着招呼。
“师傅!大事不好了!这丫头不知怎的今日突然犯病了。”张泽慌忙丢下一大箩筐龙须草,急得满头大汗地叫唤道。
“你号丧呢!叫这么大声!”老头从厨房里转出来,恶狠狠地瞪了张泽一眼。
“师傅,你赶紧给她看看,看还有没有救。”张泽拉住一脸懵懂的小丫头,小步奔到老头身边。
“没空!锅里菜都要烧了!”老头嗅着一丝馊味,急忙转入厨房,不愿搭理张泽。
“小子,你可要记住,这小丫头虽然看着憨,但是来历恐怕大的吓人,能被她唤一声哥哥,真是你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好好待她吧。”老头的声音在厨房里传了出来,并着阵阵饭香。
“她有大来头?我这个穿越者说了什么吗?”张泽暗暗腹诽,心中也慢慢释然。
从今儿过后,只要张泽上山采药把小丫头带上了,那必然又是一阵疑神疑鬼,小丫头在山腰上割草割到一半就丢下镰刀,与那看不见的朋友一起追风戏蝶,在半山腰上到处玩耍,真是好不恣意快活。
对此张泽也已经习惯了,就当是小丫头犯了疯病,也不再多管。
“这地下怎么有声音在响?”张泽趴在地上,把屁股高高翘起,以耳贴地,静静聆听。
“当!”
“当!”
“当!”
地里隐约间传出一阵阵凿击声,似乎有人在地下挖着隧道,又似有鬼神在地底敲门,直听着张泽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山上从上到下都透露着诡异,保不成那丫头还真的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张泽望着嬉戏的小丫头,站在原地如同石化了一般。
夜晚,三人搬张木桌在星空下吃得稀里哗啦。
浓浓夏夜,却无半声蛙鸣,更无一只蛐蛐,夜色诡异的很安静。
“师傅,您挖了这么多年的坟,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可曾遇过什么鬼怪?”张泽吃着吃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世上哪有什么鬼!不都是人搞出来的,饭都管不住你小子的嘴!”老头捋捋鬓间苍发,笑骂道。
“师傅说得对,那龙须草也采了有七八箩筐了,应该够用了吧?”张泽讪讪笑道。
“不够!明日还得去采。”
“哦。”张泽闭上嘴,白眼一翻。
要真有鬼也是你招出来的!都怪你挖人祖坟,才惹得这番妖祸,奈何身为你的弟子,把你这报应也给分摊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