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为什么上山?在卧龙山中做客卿的我无非就是单纯练剑而已。早年听闻老张头剑道修为颇深,只是封剑多年不出而已。年少轻狂的我就想啊,以我的本事,再怎么不济也应该能让这老家伙剑出鞘一次是吧?看到没,就是这柄鬼剑,我兄弟。当初我就是拿着此剑战卧龙山中十位持剑卧龙士,破五剑伤一剑,终得胜!打的何其痛快!终于张天师出面,我与他赌约,我有意逼他出剑,便赌自己能不能接上他的一剑,只要他递出一剑,无论输赢,他封剑三十年的佳话就不攻自破了。而他赌我要是接不下,便让我甘心上山做客卿终身直到张天师仙逝才能下山,我欣然同意。没成想这老头老奸巨猾,根本没有递出剑,一拂尘挥袖我就当场昏厥!靠!使诈!更不曾想,当我醒来时,他对我说‘一拂尘都接不下,也配贫道出剑?’我他妈瞬间就想弄死他。”
王晏清憋不住乐出声来。
凝望夜空的柳轩恒突然说道:“其实吧。我想成为当代最强的鬼剑客,你知道的也就是剑中之鬼。剑鬼这个称号。”这位要大上小少爷五六岁的剑客呵呵笑出声来,说道:“你为啥不想做道士?难不成中意了哪家的小姑娘?”
王晏清凝望夜空,此刻不仅有明月还有繁星,他不去解释,眼睛紧紧盯着明月,好似中意之人就住在月亮上。
小少爷淡然道:“苏潇筱,我未来媳妇儿。”
有些江湖气息的柳轩恒如浪子般瞪大眼睛,看着这位还未即冠的少年,一脸惊异道:“我去?还真有。”然后又相当鄙夷看着小少爷,问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小子还没成年吧。”
“要你管!”
“嘿,这世代连为即冠的都有婚约了,真是富贵人家。”
“嗯。今日的李子姑娘不是……”
没等小少爷说完,柳轩恒摆手打断道:“不是。我啊,只把他当妹妹,一个只爱种菜摆弄杏树的傻姑娘。”
“既然不是,那你不由分说一上来就向我拔剑?”
“怎么?做哥哥的保护妹妹不行吗?”
王晏清哑口无言,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兄长可曾对二姐这般宠着,倒是他们二人对自己宠溺有加。如此想着,已身为道门之人的小少爷竟不由得乐出声。更加好奇大哥如何回家向父亲告知自己登山问道一事,那双鬓已然生出白丝的父亲听闻后是哭还是笑?远去师学府的二姐会不会数落大哥?一切他都不敢往深处想。
皓月依旧当空,人却已在异乡,不知这一轮明月能否带走我的惆怅?
苏三小姐闺房,苏潇筱托腮眼神幽怨的看着窗外当空的明月。
“今夜的月格外的亮啊,就连满天繁星都被月光夺去了光彩。”
繁星不遮明月,姑娘思念情郎,不知这美丽夜空能否传递她的哀伤?
天劫可躲,那人事无常躲得了吗?
二日舒服,有客至远方富贵地而来。古稀右参文郎苏玄释苏老爷子亲自迎接这位相当有分量的贵客,苏族子弟皆来相迎,可见其身份何等尊贵。
府外有三人踏步缓进,二人自车内而下,一人骑骏马乌栏。三人之中,从马车下的是位儒雅文气的中年人,神情淡然,另一位是书生模样的年轻少年,腰挂玉佩是狂狮压黑虎,貌似刚即冠不久。
而骑着高马的那位,身材壮硕,皮肤泛黑,相比较儒雅的中年人,他的目光更为冷毅,颇有种将领风范,更何况他配有一柄镶嵌明珠宝玉的刀!可配刀入府!
苏玄释老爷子似乎并没有计较,也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冲着儒雅男子寒暄,古稀之人竟向中年人行李,笑言道:“苏老小有失远迎。”
自称老小?
中年人也相当客气,回礼:“公孙冕楚见过苏兄,冒昧协子先来还望苏老兄莫要见怪,实在是冕楚想前来祝贺啊。”
“冕楚这一到寒舍蓬荜生辉呀!”苏老爷子摸着长胡子开始客套起来,突然老爷子愣了一下:“祝贺,何来贺事?”
儒雅男人也不卖关子,笑道:“左参文郎李愣端昨日向圣上请辞想告老还乡,圣上已经批下,这位不上不下近十年的老文郎突然请辞。苏兄,那左参一职可就空出来啦。”
身居右参的苏潇筱神情微变,但隐蔽极深,不以为意笑道:“这有什么值得祝贺的?李愣端在职八年兢兢业业,此番请辞,叫人惊异,更叫人遗憾。冕楚你这与我说作甚。难不成圣上要我去任左参一职?这左右参凭心而论,不值而谈。”
被叫做“公孙冕楚”的中年人微微一笑:“谁说的?圣上并不想让你辞右参而任左参,而是要把你从右参的位置上给揪下来。”
苏老爷子神情骤然变化,目光冰冷,一言不发。
中年人看到古稀老人这般深情,不由得大笑出声:“哈哈,看把苏兄吓得。你当的好好的右参文郎又没犯什么错,圣上当然不会要割去你,所以不必担心。冕楚此番来祝贺便是因此,祝贺苏兄擢升国子监祭酒并任二品大学士。掌文宣阁。”
(注:文宣阁,又称文轩阁。)
苏玄释这为古稀老者,双目泛红,眼泪近乎都要夺眶而出,颤抖问道:“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圣上亲口对我所说,还能有假?”
苏老爷子几乎要向中年人跪下,任文郎一职何等乏累,左参文郎李愣端不上不下授业整整八年。但你可曾知,苏玄释任右参文郎更是整整二十一年,其中的怨苦又与谁人说去?年迈不经折腾的老人只是反复说着一句话:“圣上终还是念着我,终还是念着我啊!不枉这二十一年!不枉!”
当朝能有几个可官升三品?
书生模样的少年轻音轻语道:“瞧他那点儿出息。”语气相当细,并不是怕被苏老爷子听见,而是忌惮面前背对自己的儒雅男人,整间府内那少年连佩刀男子都不怕,唯独怕这位中年人。
突然,中年人向身后的少年肩上一拍,少年顿时脊背一凉,如被雨水打湿的嫩草,以为刚刚话被他听见了,免不了一顿毒打。
谁知儒生把他向前推了推,指着他冲着苏玄释说道:“这是膝下犬子,以后托苏大学士在文轩阁多看管看管,此子性格跋扈了一点,但本性不坏。如果犯了错当教训体罚便是,不用看我情面。”
这声大学士叫道老爷子心坎里了。他眯眼一笑:“这是公孙小公子?”
“穆稚,去拜过老先生。”儒生中年人一拍少年后颈,少年这才慢悠悠行礼,语气很是不逊道:“公孙穆稚,拜过苏大学士。”
看见顽劣儿子一点不给面子,公孙冕楚气的牙根儿痒痒。
好在苏老爷是很善意道:“这小子倒是蛮特别的。”
公孙穆稚只好陪笑。
苏府亭后,苏三小姐苏潇筱好奇从亭外墙边探出头,打算看一看这迎接阵仗颇大的人物究竟是谁?
颖儿踮脚一同陪小姐干这种不规矩的事儿,一般迎客为出阁的闺女不得见人,若不是苏府近全子孙全都去迎客,连门都不房出的苏潇筱才不会去看的。
刚才远看自家爷爷神情冰冷,有喜极而泣,再转而眯眼大笑,这更令三小姐好奇,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
但不得见人,只好远远观望。
书生背后配刀男子气息功夫极好,一早就发现偷看的小姐和丫鬟只是不加以理会。反倒是少年书生也察觉到了她们,侧过头张望看去,本是漫不经心地无意一瞥,谁知一张绝美且稚嫩的容貌顿时让他看的呆滞。
白衣飘然,宛若初入凡尘的仙子,勾起少年全部的注意力。
苏潇筱似乎看见那边正看着自己,敢忙了将头缩了回去。
“那姑娘是?”书生很不讲理数的打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