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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细雨知微

修行长生,枯坐百年,一日未成仙佛,又怎能不知寂寞?天若有情,天亦老!或许神仙;佛主,也只是染上了冷漠而已!

一只幼小的乌鸦失去了父母,于是孤苦伶仃的它,四处飘零!

森林的法则,强者以弱者为食!

那一次,它遇见了可怕的狐狸,若是能够翱翔天际,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了吧!可它还飞不了多高,也飞不了多远!小乌鸦受伤不轻,逃过一劫!又差点死在了寒夜里。

险象环生!它找到了一个荆棘丛生的洞窟,里边似乎要暖和许多,它毫不犹的走了进去。

疼痛;饥饿;寒冷;疲倦!

本该停下来休憩的它,没有停步的意思。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直到身临一处火焰溶洞,一道断壁峡谷,拦住了它的去路。峡谷底部熔岩滚滚,火焰熊熊;热浪升腾,身上的羽翼似乎燃烧了起来,将它包裹着,炙烤着!

断崖旁,一株金叶宝树傲然耸立!一轮轮七彩光晕,如水波涟漪,围绕宝树荡漾开来!热浪激荡,金色树叶来回碰撞,“叮铃铃”作响,声响悦耳至极!一时间无妄无我,如闻佛音禅唱!小乌鸦忘却了痛楚,心无杂念,神色祥和!

一枚枚霞光异彩;红艳似火的果实,高高挂在树木枝头。果实已然熟透,诱人的果香弥漫四溢。

饥饿感回归,小乌鸦望着枝头,垂涎不已!竭力扑扇受伤的翅膀,但它已无法飞翔,哪怕只有一丈距离!于是它蜷缩在树下,望着那诱人的果实,痴痴的翘首以盼!

又不知过了多久!

“砰…”一枚果实落地!

后来,这里成了它的住所!

慢慢的,它有了更多的意识,“我是谁?”它不经意的问自己,从此,乌鹰成了它的名字!

洞中无岁月,转眼是百年!

它变得很强大,拥有了当初无法想象的力量。深林中,已经没有了它的天敌,狐狸和老虎成了它的食物。它还拥有了很多,它想拥有的东西!

它越来越聪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强大,而妄自菲薄,任意索取!它很了解那些修行者,时刻警醒着自己,哪些东西可以拥有!而哪些东西…却不能哪怕多看一眼!

力量和智慧,赋予了它新生和长久的寿命!也带来了迷茫和困惑!让它感觉到了孤独和寂寞。于是几年前,另外一只无父无母,同样孤苦伶仃的小乌鸦出现在了它的生活中!

亦父;亦子,亦师;亦友!

乌鹰给予了它新生,它削弥了乌鹰的戾气。相互依偎;相互羁绊,让它们明白了情感和家的含意!

——————

后来李策几人,又在洞窟休整了两天。话说乌笛拿出的灵果,真可堪称仙丹灵药。几人不过吃了几颗,练气修为便都精进不少。李策窥见了真元中期的大门,付博摸到了真元后期的瓶颈,胖子和灵儿则是直接到了练气后期,然后又经过两天的修行稳固,胖子在李策的帮助下,也踏入了真元期!

这两天时间,相处的还算融洽。毕竟那几枚灵果珍稀异常,鸟人又提供了这两天的吃喝,山珍、美酒可劲造。哪还存在什么敌意,搞得李策几人倒是有些愧疚!

正所谓投桃报李,李策几人也拿出丹药,帮助乌鹰恢复伤势,双方还一起修复了两道石门。两天的朝夕相处,一起吃喝拉撒,终于化解了胖子的恨意,消除了胖子和乌鹰的间隙。

一番相处,李策觉得鸟人父子其实挺不错。这两天时间,一人一鸟聊了很多,主要都是李策向乌鹰请教一些修行方面的疑惑,乌笛也不藏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不觉间,两人也算是朋友了!其间乌鹰带着李策走遍了洞窟,将洞窟甬道的详细分布,和所有出入口的位置都告知了李策。还带李策去看了那颗金叶灵树,乌鹰称那棵树为“火佛陀”,当然树上已经没了果实!

如此交代,傻子都明白乌鹰是真的要走。李策良心安宁,觉得自己像那抢占别人田地的恶霸,于是言语诚恳的想劝乌鹰留下!

乌鸦只是大摇其头说:“这次碰上李策几人,已经算是幸运,但不会次次这么幸运!自己这种异类,终归不属于这里,离开不过早晚的事!”

听了这番话,李策有些释然,于是不再相劝!只因曾几何时,李策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稳固了修为,几人先行离去。乌鹰父子等伤势痊愈,也会远走南境。相识匆匆,各有路不同,此一别,或许不再相逢!没有不舍,双方都只是拱手作别而已!

天色阴暗,山路蜿蜒!

宽阔的官道上,两只乌龟慢爬。龟背高高隆起,用巨大帆布遮掩着。想必是驮着重物的样子,速度竟比来时爬山涉水;钻林子,还要慢上许多!

乌鹰遵守了承诺,如今龟背上驮的货物,便是它历时百余年时间,顺来宝贝的一半。至于另外一半,不是因为李策四人厚道,心慈手软,而是因为付博那里放不下,乌龟也实在驮不动了!

总之此行收货颇丰,修行算是不用愁了!就乌龟背上那些宝贝,灵儿大概算了一下,哪怕全部打包倾销出去,每人都能分到上千万颗灵币,当然这还是见利快的法子。若是不急的话,还可以麻烦马镖主多找些路子,将东西代销、零售出去,这样价格会高出很多,但只能预先拿到评估价的两层定金。

至于反给马镖主的点数,两种办法都一样。四人又合计了一番,还是决定将利益最大化,选择代销零售!毕竟这么大一笔买卖,两层定金已经不少了!

雨丝在天空中飘零,淅淅沥沥!

途径神人留笔,几人稍作停留!李策和灵儿去了一趟山顶寨,将两枚红彤的灵果,交给了李青山和李明儿,并叮嘱李青山好好修行,莫要因为仇恨而泯灭自我。然后俩人又去了趟祠堂,与族长陈耀祖寒暄了一番,并将剿灭鸟人的消息告知陈耀祖。陈耀祖听闻后,心中震撼不已,脸上巴结奉承之意,愈浓!

露水相逢的师徒之缘,亦是一份缘法,更何况还有着一个承诺,和难解的牵绊!李策如此作为,不求什么至圣至善,只求顺己心,安己意!

高山野岭,水雾朦胧,让人心神清明!

乌龟驮着包裹,李策几人或坐;或躺在帆布包裹上休憩!

丝雨淅淅沥沥,飘飘洒洒,在离几人头顶的尺许高空,像是触及到了什么阻碍,雨水铺散开来,形成一道薄薄的水幕!

“中玉,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是一套法宝?”胖子半躺在帆布包裹上,扬起的右手在眼前,右手食指最高处,有一只银色飞蚁来回爬动!估计是包裹有些膈应的缘由,胖子那肥胖的身躯,亦在帆布上来回扭动着。

“是吧!感觉气息挺强大!应该是件挺厉害的器物。”李策瞟了胖子一眼,有些艳羡的样子。

今天胖子外穿着一件银白内衫,衣衫玲珑精致,铮光锃亮,耀眼异常,显然并非凡物。但被胖子套在服饰外,却显得很是滑稽!

如果凑近细看,会发现这身衣衫没有一丝一线。整体由一只只小如米粒的银色飞蚁组成。银蚁与银蚁口器相互咬合,首尾相连。脚足与脚足相互缠绕,交织成线,从而造就了这件名为“蚍蜉”的甲衣。

“哈哈哈!羡慕了吧?嫉妒了吧?但不能恨我!这人长得胖吧,也有长得胖的好处!要不这身宝甲,怎么就我穿着合适?”胖子贱兮兮的笑着,得意洋洋的坐了起来。心意一动,指尖银蚁顺着手臂爬回内甲。蚁后归巢,衣衫群蚁游曳不定,如同水波涟漪,散发出一道道护体流光。

“呵呵!你是狗屎粘鞋,我能咋样?别炫耀了!我都觉得累!”李策嘴角抖动,随即对胖子竖起中指!虽然羡慕胖子的福缘,却没有嫉妒的意思,反而真心替胖子感到高兴。可这没羞没臊的家伙,整天整天的炫耀,着实让李策有些恼火了!

“哈哈哈!”胖子戏谑的挑眉,肆意大笑起来!

若说此行谁收益最大,那便非胖子安莫属了。虽然少吃了几颗灵果,但那灵果的功效,并不在多寡,每人吃上两颗,便是极限。一两颗过后,就算食用再多,都不会有更大裨益!倘若灵果功效真能累计;叠加的话,李策几人怕是都忍不住口,哪里还会顾得着给山寨孩子留下两颗。至于守着宝树多年的乌鹰父子,怕也早就成仙成佛了!

胖子突破到了真元期,不但修为提升最大,而且突破真元期后,竟是异象横生。惹来那毫不显眼,明珠暗藏多年的蚍蜉甲衣,腾空而起,光华闪耀,如大日横空。悬停胖子身前,主动认其为主。

李策很是纳闷,搞不明白胖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之前,李策法刀被毁,曾在宝贝堆里扒拉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件趁手的兵器。好不容易找到一柄法器青竹剑,都是从死人手里匀来,沾满了鲜血!

而且又轻又细,极不顺手!

那件甲衣,李策曾入过手,当时觉得它普普通通,也就做工精细了些。一件银制甲衣,比起其它精美的黄金;珠宝制品,价值上终归略逊一筹,李策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它扔到一旁,断了要带走的意思。

谁能想到这件甲衣,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此时再看这件甲衣,灵力波动之大,估计犹在付博的法宝长剑痴语之上,而且甲衣形态,还能随心转换,堪称攻守兼备!

据乌鹰回忆,此物来自南境归来的一组商队,当时因这衣裳精致闪亮,一时心生喜爱,便随手取了过来。乌鹰得手后,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同,就一直当做寻常银器,留在了硐室内!

乌鹰语气平平,并没有因为众人寻得一件法宝,想要据为己有,而反悔的意思。毕竟强大的妖兽,都有自己的本命物,是那自身蜕变后的遗留,相当于人类修士的兵器。但与人类兵器又有不同,妖兽的本命物,会随着妖兽实力的增长,而随之成长。妖兽一般只需潜心孕养,本命物想要达到法宝品秩,都只是时间而已!

而且修行一途,就算契合本身,器物也并不是多多益善。毕竟一件任何器物,想要如臂指使,都需要大量时间炼化和孕养,耗费心神之巨,难以想象!

估计在乌鹰眼里,那蚍蜉甲衣也就是外物一件。除了闪闪发亮,很是赏心悦目之外,便没了其它可取之处

毕竟是人类的法宝,就算契合自身被炼化之后,也发挥不出最大威效,会低上一个品秩。而且器物难以成长,只能受益与一时,终归不能长久,反而会成为修行桎梏。除非是件极品法宝,并且十分契合自身,才值得一试,拿来炼化孕养。所以大部分妖兽,都很少使用人类的器物,毕竟一心孕养自身蜕变的本命物,才是妖兽的修行根本!

那蚍蜉甲衣,胖子让李策试过,也能驱使自如。但显然更契合胖子,仿佛天作之合,一体同生一般!胖子根本没怎么炼化,便与蚍蜉心有灵犀,甚至不用心念牵动,甲衣就会自动护主。

人比人,气死人!狗屎粘脚,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一线细细的水丝,肉眼难见,透过水幕垂下,缓缓的汇聚,最终形成一个小小的水球,停留李策额前。

平目而望,水球晶莹剔透,洁净无暇。心念牵动,水球形态转换,时而化作飞龙游曳,时而化作凤凰振翅,时而化作麒麟蹑步,皆是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如同有生之物!

形态涣散,又从新凝聚!变回一颗水球,水球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无穷无尽。一时间水珠漫天,仿佛重重叠叠的串串珠帘,闪亮如星辰!

水滴越来越小,越来越细,化为一团皎皎白云,朦朦胧胧,将李策包裹。

云雾下沉,如登仙云,李策盘坐云端缓缓而起。部分云雾飘离,来到李策身旁,幻化成一个人形。模糊的白雾影像,慢慢凝实,变作另一个李策,盘坐身旁。

李策微微一笑,影像亦微笑,李策抬手,影像同时抬手。两个李策,神色形貌毫无差异,如同镜像花月!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个李策全身雪白,毫无它色而已!

“中玉!你这是要升仙啊!”胖子在一旁跟蚂蚁玩的正嗨,回目望来,只见李策腾云而起,顿时目瞪口呆!

李策仍在感知体悟当中,听了胖子的话,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见李策没有反应,胖子只当他又开始犯神经了。心里嘀咕着,这家伙修行如此快,难道是经常犯神经,犯出来的境界?并寻摸着自己也试试,说不定境界真能澄澄往上涨。

“嘿嘿…嘿!”想着想着,胖子傻笑起来,不就是是控水吗?自己也会啊!虽然不能像李策那样超控入微,也变幻不出多少花样,但搞个水球来玩玩,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于是胖子屏气凝神,一股涓涓细流倾泻而下,又搅和在一起,在胖子面前形成了一个大水球,水球并不圆润,还歪歪扭扭的蠕动着。尽管胖子卯足了心神超控水球,想让它静止不动,更加圆润些,却还是徒劳无功。

山崩于前,意不为动…心定!

天地无惧,皆为我控…神在!

天地兴衰,皆为我感…知微!

无妄无我,无天无地…悟空!

一时间,天地细微,纤毫毕现!清风;细雨;树叶簌簌,鸟鸣声,流水声,呼吸声,泾渭分明。一滴滴雨水落下,泥水渗入土壤,蚯蚓缓缓蠕动,草木根茎伸展收缩,将雨水吸纳。山野中灵气聚散有秩,囊括天地四野。道道脉络,种种轨迹,皆清晰自然,汇集于李策识海中,妙不可言!

世界即我,我即世界!从未有过的强大,这种超控自然的感觉,让人无以言表,心旷神怡!再一次刷新了李策对强大的认知。

这种心神境界,李策在灵界需知里曾了解过。在练气;练体之外,还有一种境界,作为心性;神念上的支撑。那便是心定;神在;知微;悟空四境。四种境界循序渐进,独立共存,每一种境界又都相当重要,决定着一个修行者的最终成就。

灵界需知里,对于前三种境界有很详细的描述。但到了第四境,却是言语寥寥,只说“悟空境”虚无缥缈,玄之又玄。从古至今的万年以来,都没有几人能够体悟。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提前领悟前三种境界,已经是一路坦荡,前途无量。想要领悟第四境“悟空”,对于如今的李策而言,简直就是奢望,只是一念而过罢了!

心念一动,全身雪白的李策幻灭,云雾又从新凝聚,化作一面水镜舒展面前。镜中,李策那黝黑的俊美容颜,随着肌体进一步强大,已恢复了原本的白皙,有了几分金玉色泽。前两日可见指骨的拳头,还有身上的刀枪伤势,连带那些筋脉暗疾,都已恢复如初!

李策十指微张,紧握!感觉力量源源不绝。目光深入内里,凝视镜中的自己,每一次毛孔舒张,血液循环,经脉走向,尽收眼底!

镜中李策神色内敛;坚毅,又不失霸道张狂,眼目清明,蔑视天地。这便是“神在”大成的体现,能镇压一切心神纠结,抚平杀人后的无边恐惧,可谓立身之地,我即神魔!

而那种契合天地,透析自然的力量,则是“知微境”才能有的感悟。虽然李策只是初窥门径,还谈不上登堂入室,可这单单是这门径,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窥见?

若是一朝得悟,应该就成圣了!李策看向胖子那边,笑脸灿烂,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开了挂吧!

胖子早已有了心定境界,玩个水什么的,本来没问题。只是搞了半天,已然耗尽了心神,那水球却依然是一滩水球,就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了。此时又对上李策那张笑脸,胖子一时情急,心定境界立马不保,水球瞬间塌陷下来。

“卧槽!”胖子一蹦老高,还是没躲过一劫。哭丧着一张大脸,低头望向自家裤裆,滴滴答答!

看着胖子那狼狈模样,李策嘴角抽搐,为自己有这么个兄弟,感到有些丢人。但那蚍蜉甲衣没帮着避水,让李策心里又平衡了许多,觉得那法宝甲衣也不过如此!

收回视线,李策眺望官道前方。刚才感知天地,周遭十余里的所有生命气息,犹如暗夜明灯,无所遁形!有的气息微弱,萤虫鸟雀。有的气息强盛,虎豹人兽。还有几个气息强大、凝练,应该都是修行者。

前方不远的那个气息,便是个强大的修行者。李策只是惊鸿一瞥,还未来得及探查,他便掐断了联系,消失在天地间。能做到隔绝天地,修为肯定十分强大!之所以没有选择绕道前行,是因为对方毫无敌意,而且气息有些熟悉!

乌龟沿着山道,拐过一座大山,前方突兀出现一个人影。荒山野岭,人烟罕至,又下着雨。那人浑身湿透,却并不避雨,就那么沿着官道,步履蹒跚的缓缓前行。

那人手持酒葫芦,高高举起,仰头张嘴,酒水细流,灌入口中。兴许是觉得不够过瘾,又抖了抖酒葫芦,将酒水变得粗壮了些,这才作罢!

“也不怕呛着!还真是个酒鬼!”胖子一面运转真元烘干裤裆,一面顺着李策的目光看去。看那人饮酒如此豪迈,突然觉得嗓子疼,用力咽了咽唾沫!

隔着老远,李策平目望来。那人像是有所感应,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将酒葫芦别在腰间,就着雨水抹了把脸,回头朝着李策慵懒一笑!

看清那人面容,印证了心中猜想,李策亦是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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