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的结束,也就预示着新的戏码开演了。能够坐上一方主教位子的人,又有哪一个是所谓的愚笨之材呢?但能明白和能接受那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走向了。红黄二位大主教也是心意相通地走上前去,既然是避无可避,那也就只能迎难而上了。而这次出人意料的是黄衣大主教诸葛谋,这个一向是精于算计从不会冒死涉险之人,居然是先一步来到了两袭青衣面前。青衣大主教也是无意听取他们之间的那些个龌龊勾当,自顾自地去了一旁。诸葛谋没有过多在意这位突然叛变的同僚,全心专注于对付眼前这位百年传奇,“青霄剑仙果然是好能为,不仅是剑术天下第一,就连这工于心计的算盘也是打得极好啊!”,听出了其言语之间的尖刺,青厉虽是心中有些个不喜,但如今是木已成舟,人家抱怨几句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青厉悠闲地找了块圆润地石头坐下,拍了拍地面,示意红黄二位也是一同坐下。
红衣大主教尉迟武倒也是洒脱,人家好心给个台阶下,那他也是十分愿意借着的。而这一向处事圆滑的诸葛谋,如今却是要做一回直臣了。青厉虽是看在眼里,但却也没有去刻意计较这些个小事了,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个南部的毒瘤,自己没什么闲功夫去理会,而且事后的清算,自己也是不想过多的参与的。“南部诸郡百年来才培养了这三千术武双修的黑甲士,殊为不易了,如今却是用来内耗,我只能说你们这些个所谓的世家大族真就该关门了。”,青厉看着那些个凌然黑甲,怒不可遏地呵斥道。青厉剑眉怒目之间,四周迸发出阵阵骇人剑气,充斥四周。尉迟武感受到了那一丝丝剑气从身旁掠过,正襟危坐之间,不敢动摇分毫,深怕一个不小心便是身首异处了。
相比尉迟武的小心谨慎,如今已是赌得满盘皆输的诸葛谋,倒是放下了心中的拘谨。此时的他丝毫不在意四周充斥的剑气,大大方方地走向了青厉,对于青厉的呵斥,诸葛谋也是心不服口也不服地回应道:“青霄剑仙此言似乎避重就轻了啊!我们这些个虾米如何敢自称大族了,要知道你青氏一族才是这清河之内最大的一条蛟蟒啊!我们这些个所谓的世家大族也不过是捡点你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而已。这次起事也是由着你们青氏的分家,那些个所谓的三公世族牵头,我们不过是旁敲策应罢了。既然你青厉说我们是毒瘤,那敢问盘踞南部数百年的三公世族又是什么呢?”。一席诛心话,专杀有心人。青厉也是丝毫不在意这些个讽刺了,看着诸葛谋坦然说道:“这口子上的烂肉只有挖了伤才能好,有时为了保命,就算是断尾那也是在所不惜的。既然你说我青氏一族乃是这清河中最大的一条蛟蟒,那如今这条蛟蟒已经是有些头尾不顾,尾大不掉了。那老夫这柄手中剑也是能够狠下心亲自剁掉这条不受控制的尾巴了。”
看着青厉眼中的决绝,诸葛谋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三公世族要拼了命地造反。百年岁月之中,这头上始终悬着一柄利剑,想来也是备受煎熬吧!既然已经明白了青厉或者说是苍宿阁的决定,那诸葛谋心中也就有了新的计较了。三公世族必然是会被连根拔起,苍宿阁想要完全接手这南部诸郡,地头蛇的位子怎么也不会少的,而南部诸郡之内大大小小十余个世族,其中尤以尉迟,诸葛两家最大,尉迟家尚武,诸葛家尚谋。苍宿阁要想平稳过渡掉三公世族的权柄,他们两家的支持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开的。想通了这一点,诸葛谋也是一下子畅快了起来,这时的他终于是能够舒舒服服地坐下了。但他似乎忘记了,这想坐和能坐也不是他能抉择的。起初青厉已经是给过机会了,而他诸葛谋既然是拒绝了,那他自然也就没了第二次的机会了。青厉横眉冷对之间,一阵清风拂过了诸葛谋的脖颈,而他嘴角之上的轻笑还未褪去,只觉得脖子上有了一丝痒觉,诸葛谋伸手轻轻挠了挠,只是不想为何视觉会慢慢抬高看向了天空,等到看到了天边的月色之时,他才是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头,掉了!
两声脆响一轻一重,原本还是相谈见欢的情形,这转眼之间便已经是躺下了一位。尉迟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时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安稳地坐着啊!翻身屈膝磕头,这套连招可谓是一气呵成,让一旁的青衣大主教看得都是频频点头,心里佩服不已啊!尉迟武语气之间尽显卑微地说道:“求厉主子指条活路,小人愿为主子车前牛马,任您驱斥。”,这番忠心表得那叫一个真诚啊!青厉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红衣主教大人,会是一位如此识时务的高人。“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嗜血杀戮的魔鬼,今儿个对于诸葛谋的处理,也不过是因为这人骨子里便是祸心不灭,这样的人老夫便是留他不得。而你尉迟武,作为尉迟一脉百年来混的最好的一位,虽是有些个好色的坏毛病,但好歹你也知道些分寸,不会去祸害那些个苦命的百姓。再加上你尉迟一门,这些年也是尽心护卫着凛风墙下的安定,单凭这一点,老夫便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这番贴心话听得尉迟武也是心里一暖,尉迟满门这些个家业功绩,那都是靠着北部荒域外,一条条人命堆积起来的。作为当家的顶门柱子,他虽是不能去往北方建功立业,但也从不愿去祸害乡里,让尉迟家及先烈蒙羞。既然青厉已经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了。他支起腰杆子盯着青厉说道:“尉迟一脉说白了也就是只能出些个武夫的料子,替家替国守着边疆,也算是这辈子没白来。尉迟武也是个没进取心的种,家里几个兄弟,除了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混到了三玄院红衣主教的位置,其余都是去了凛风墙下的。想着这辈子怎么也要替兄弟几人守好这个家,不然自己百年之后也是没个脸面去见他们。但这次阁主决意清洗整顿世族大家,连青氏分家都不会放过,那我们这些个小虾米自然也就只能跟着陪葬了。这次南部诸郡起事之变,能够一时之间便积极响应了起来,我想众世族也是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了。我们这些个世族是毒瘤是烂肉,那敢问青霄剑仙能否保证,换了一批人过后,毒瘤和烂肉便是能永不再现!”
这番肺腑之言一出,青衣主教和青厉倒是眼前一亮了,二人怎么也是没有想出来,一个一心向武,好色又胆怯的孬货,如今却是说出了这样一番良言来。青厉拍着腿说道:“既然你话都问出来,那老夫也是不筐你了,老实说,不能,甚至不能保证换一批人过后,老百姓日子能过得更好。你是个武夫,老夫也是,但你我不同在于,老夫这三尺青锋能为天下苍生说话,而你却是只会看着。如今你话已经说得如此敞亮了,那老夫也能直说,以前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的事,今日起老夫借剑于你,一人害百姓,你可杀一人,一族害百姓,你可灭一族。这人啊!心里总是有私心的,但只要能用出大部分的心思干正事,那也就可以了。送你一言,这人可以有贪心,色心,权柄之心,但万不可有害人之心。”,尉迟武原以为自己这席话说出口后,自己这颗人头也该同那诸葛谋一般,搬家走人了。但却是不想,青厉一言一语之间,好似是决定了他日后的归属了。重重地将头磕入了地面,尉迟武如今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看着人前人后都是意气风发的红衣主教大人,如今却是哭成了泪人儿。青厉这时也是没再去理会这位如今赤胆忠心的主儿。要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谁也没有那个通天彻地的本事能够看穿人心。
来到了青衣主教身前,说些个后续安排的事儿。看着这位已经是数十年没见过面的故友,青厉也是有些个恍然。看出了青厉有些失神,青衣主教也不矫情,先一步开口说道:“没想到当年狠辣果决的青霄剑仙,如今也是学会了铁汉柔情了啊!我还以为今日你怕是要血溅五步,杀他个片甲不留呢!而且一向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你,居然会说出这些个肉麻的话来。”
没有去理会这老东西的讽刺,青厉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少年时,总以为手中那柄三尺剑便是世间一切的道理。只有是吃够了亏上够了当才会明白,世间诸多人和事哪里是简单对错能够说明白的啊!”
“千山绿水过处,万般人烟留惜,不谈古今多少事,都付一席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