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街上,嘈杂的喧嚣声不绝于耳。举目望去,成片儿的小摊贩卖着五花八门的物品:糖人、棉布、刀剑、手机……人们成群走过,或黑,或白,或黄;或高,或矮,或瘦。各色各样的人不停地往前走着。汉服和服拖了一地,长袖短袖穿了一身,金发黑发飘了一市。
如此奇异的场景竟神奇地出现于一处,古今中外数不胜数。
姬泠跟着人群好奇地走向远方,她想感叹,却感觉自己只是控制这身体的人之一,不是全部。远方,有白色的太阳依山而尽,紫色的满月熠熠生辉,一切都通往一座神奇的宫殿。
只见那宫殿悬浮于地天之间,无穷无尽的虚影灿烂地照耀着整片神秘土地,越往前走,就越静谧。古老的神兽屹立于大殿两侧,庄严地注视着人群的到来。弯弯的屋檐像极了中国古典皇宫的气派。
姬泠只是跟着走。
近了,到达门口向宫殿里望出的第一眼,那才叫震撼,那才叫绝伦。由中国皇宫外表包裹着的竟是一个西方的殿堂。这震撼之物仅分为两层。底层的中心空出一块天地,似乎是为朝圣者设立的专有物品。再看二楼,竟是没有楼梯的,但却神奇的承载着许多西方的绅士,环绕殿堂一周,中间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空缺,又似乎是让朝圣者祭拜的对象。
“奇怪,真是奇了怪了,我从未到达过这里,怎么会这么了解。”姬泠想。
没等她思考完全,画面一转,突然她站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水从天花板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让整个屋子潮湿。她正半蹲在电视柜前,仔细地翻找着证据。是什么证据呢?姬泠本能地看向了另一个在她身边的人,那人正冷冰冰的盯着她,她赶紧错开了目光,感到背后一阵冷意。
“没错,我就是要找他犯罪的证据。”她暗暗地想。
她愣了一下,随即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怎么会这样?她回忆着事情的开始,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和事物。
忽然,她不经意间看见了自己的手。
白白嫩嫩、细细长长的,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却是她花费长时间建立起来的条件反射。
刹那间,她抬起一只手,将食指放入口中,狠狠地咬了一下。意识顿时清醒许些,她终于可以说话了。
于是,她问出了关键性的七个字,只七个,伤害力巨大:“这是不是在做梦。”
就是了,这不是一个问句,她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宫殿是繁华的夫子庙的投影,而那杀人的罪犯是白天里侦探综艺的投影。至于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梦,大概她是知道的,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屋子随即开始晃动,大块大块的水泥由上至下掉落,水泥墙的背后是一片黑暗的深渊。无数的石块在一秒之内砸在姬泠的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觉。她再也不是站在屋子里,而是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完全。
“我正在做梦,我成功了!”她嘴角大大地上扬,冷淡的表情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她的意识已经全然恢复,所以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梦境崩塌得更厉害了。姬泠不敢怠慢,她控制着梦中的身体,闭上眼睛,蹲下来,双手在地面上摸索。震动愈来愈小了,姬泠在内心欢呼起来,引起的情绪造成了梦境悄悄的改变。
原本整个梦境晴空万里,无边无际,天空仿佛一幅静止的画,忽然天空开始翻滚,“轰隆隆”一道闪电劈下来,打破了这个宁静。
不好!她恍然后悔道,又立刻开始重复刚刚的动作,只可惜这回已经没有丝毫用处,她的情绪波动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潜意识已经无法控制她的思维。梦境婆娑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些残缺的记忆留存于她的脑海之中。
“嘣!”姬泠刷得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显得更加朦胧。她躺在卧室的床上,刺眼的白光已经照亮了整个小小的房间。她看着天蓝的天花板,在梦中扬起的笑容渐渐从脸上逝去。
“又失败了。”她冷冰冰地对自己说。
姬泠抬眼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异样。墙上挂着的无数个钟表反映相同的时间,与窗外的太阳相符。这就是现实,她最终确定。
她缓缓起身,木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经过一番洗漱、整理、打扮、化妆,她已经成为了一名正式的语文教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就是父母消失的时候起吧,姬泠迷上了世界中一切无法解释的事物。她的母亲本该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中学老师,却在某个夜晚神秘地消失,与她的父亲一般。在这种环境下,姬泠渐渐开始相信一些玄乎的事物,它们并不是玄学,更不是迷信,而是一切一切问题的开始与结束。这些可怕的问题不论怎么化简,最终都会归为那三个终极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于是她开始搜索各种资料,灵异的、现实的、正常的、不正常的。直到她遇到了《盗梦空间》。她开始大量查阅一切有关“清明梦”的资料,并进行十分认真的训练。几乎每隔十分钟,她就要咬一下食指,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常常在给学生上课时,她都会突然做出此等奇怪的举动,着实将她的学生们吓了一跳。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姬泠在梦中“醒”过来了,她掌握了梦境的奥秘,可是瞬间她又失败了,这是何等的打击!就好比你拿了一个气球给一个小孩子,正当小孩子玩得开心之时,你戳破了气球,这是何等的悲伤!
但很快,姬泠还是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精致的妆容,得体的服装。她带着公文包推开房门。却看到了令她惊讶的事物。不,简直恐怖。消失多年的母亲正在厨房做着早餐,厨房散发出芬芳的香气与热气。
“哎呦,终于记得今天要上班了,快来吃早餐吧。”母亲笑着对姬泠说,轻轻地将一碗面条端至桌上。。
可是姬泠却吓出一身冷汗。要知道,在她的脑海中清楚地记得,母亲在还没消失的那段日子里,从未如此温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