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过来练习跆拳道，不止是对身体有帮助，而且，你也可以交几个朋友。雷晓锋说。后者比前者来得重要。你需要朋友，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就如植物需要阳光和水。
谢谢。灵说。眼角隐约有泪。是了，自从离开家之后，少有人这样对自己。该心怀感恩。
不必，我是你雷晓锋老大嘛。他伸手摸她的头发，直到全部弄乱。
别弄，别弄。灵躲开他的手，对着训练室的大镜子整理头发。
呵呵，别臭美了，来，跟我来，我带你去办一张卡。雷晓锋对她招手。
我说，这道管不会是你开的吧，或者你合营的？灵问。
你怕我害你？雷晓锋大笑起来，然后停下，认真地说。你该相信我，我是真心希望你过得好的。
我知道。她说，已经整理好头发，跟随他的带领走去服务台。镜子里的她，最突出的就是那一头漆黑的长发。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教她学钢琴的老师对她说的话，如果喜欢，那就自己把头发留长起来。留得很长很长。她记住了，所以留了下来。
在柜台办卡的时候，年轻的女孩说要身份证。她没有带出来，于是报出自己的身份号码。她办的是年卡。这是雷晓锋的坚持。他说她可以每星期过来几次，多出来外面走走，见见陌生人，说说话，会有好处。
为什么是跆拳道？出来后，灵问他。
只是觉得跆拳道比较适合女生，所以......雷晓锋老实地交代。
你看不起女孩，或者说，你看不起跆拳道？灵问。
没有这样的事。雷晓锋说。我这个人并没有门派的偏见。我们该屏弃一切门派的偏见，只要可以让自己得发全面的发挥，身体在激烈的动作中感受到快感......
等一下，等一下。灵打断他。这句话好像在那里听到过，很熟。
李小龙先生说的。雷晓锋说。
对了，以前你很喜欢李小龙的。灵像是要想起什么似的，用手指按着太阳穴说话。你在自己的小屋里贴了好几张李小龙的海报，还自己做了双截棍。当时你说什么来着，对了，你说，将来你要成为武林高手，像李小龙一样名扬四海。
呵呵。雷晓锋摇摇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年少，以为这世界是和电影上所演的一样，正义总能获胜。可是，等自己走出大山，真正走入世界，才发现一切都不一样。应了那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这样说，你现在是一个坏人咯？前面红灯，灵把车子停下。
算是吧。雷晓锋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冷笑，说。一个发誓要维护正义的孩子，居然成了坏人。这世界真是让我们无话可说。
是了，这世界让我们无话可说。灵学舌一样地说。
人越是光鲜，越是耀眼，也许就越肮脏。雷晓锋说。我从一个小混混变成现在的大老板，看过的太多，是了，肮脏的事看得太多。原来以为，离开混乱的杀场会好一些。可是，事实与我所想差太多。上层商人的战场和生活比混混的世界还肮脏。只是，这上层的肮脏有鲜花掩饰，而混混的世界没有，赤裸裸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所以，下层的人穿脏的仔裤，背心，晚上拿刀出去砍人。而所谓上层的人，穿西装，打领带。一个一个的，衣冠禽兽。你的上司，可算一个。
哦。灵不置是否。
我说，昨夜我说的话你可记得？雷晓锋问。
什么话？灵问。
离开那家公司，过来帮我。雷晓锋想了一下，然后说。或者出去旅行，四处走走。总之，不要留在那里。你留在那里我不放心。原因说不上来，可是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灵笑。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小孩，不会保护自己的小孩。雷晓锋说，眼里有疼惜的光。
你不会爱上我吧？灵开玩笑。
如果是真的呢。雷晓锋却认真地回答。
灵转头看着他，沉默，不说话。
许久，雷晓锋笑起来，说。和你开玩笑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认真开车，不要老是看我。
灵转过头，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雷晓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吸一口，然后才继续说。你该出去走一走，到什么地方去旅行，用几个月时间来调整自己。你太憔悴。
可是，工作很多。灵像往常别人一样推辞。
不是说了吗，离开那家公司，等你旅行回来，就到我的公司来上班，你可以当总经理，我承诺。雷晓锋说。
可以当别的吗？如果我真的离开那家公司，然后去旅行回来。灵问，依然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高兴。雷晓锋说。
当你的妻子也可以？灵问。
什么？雷晓锋一时愣住，说不出话。
她不急，安静开车，等他的答复。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我，我知道。雷晓锋叹出一口气，说。不要拿你雷老大开玩笑。如果雷老大生气了，后果会很严重。
我可以当你的妻子吗？灵重复了一遍。
说真的？雷晓锋皱着眉头问。
他失去踪迹已经十年了。灵的声音很低，像只是要说给自己听的。十年来，我一直不能忘记他，一直梦见他，一再地暗示自己，我爱他。可是，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幻觉。我生着病。这只是幻觉。其实，我们的感情并没有我所想的那样深。只是我自己在单恋。他之所以带我去那个地方，只是因为当时我在他的身边而已。他可以带任何一个人去。我真的很矛盾，一面暗示自己喜欢他；一面却用尽全力去否定自己的所爱。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谁也救不了我。
所以，你就想随便寻一个人嫁掉，而我又恰好出现。雷晓锋有些失落。
也许，可是，我是喜欢你的，从小就觉得你与我亲近，像亲人一样。灵说。
听你这样说，我真高兴。雷晓锋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你可以做我的妻子，除非你自己要离开，否则，你可以在我身边一辈子。这是我的承诺。
你真好，哥哥。灵说，一滴泪掉下来，打在她的手指上。
傻孩子。雷晓锋伸出手，又想把她的头发弄乱，却被她轻易闪过。
她说，条件之一，不许再弄乱我的头发。
这个条件倒是要好好考虑一下。雷晓锋回复到嘻皮士的表情。
三天，用三天处理完所有的事，然后去旅行。灵开始计划。
而且，前些日子，不是接到电话，以前高中的同学相约要在小城举行同学会。出去绕一个圈子，然后刚好回到那里。从那里开始，就该在那里开始。然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忘记一切。
灵这样想。
然，天空的风云变幻太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