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尼克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藏书室的时候正是下午。他紧紧攥着手上厚厚一沓笔记，仿佛这些纸沉重无比。
待到尼克来到自己屋子门口的时候，却意外看见了两人。
“你们怎么在这？”尼克眉头一皱，想不到有什么好事是希尔和莉莉丝会一起来找自己的。他隐约嗅到了麻烦的气息。
莉莉丝一如既往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希尔也难得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沉声问道：“你这几天去哪了，消息这么不灵通。”
尼克打开自己的屋门请俩人进去：“导师给了我一篇文献，我去藏书室查资料了。怎么，错过了什么大事么？”
“科孚城变天了，”希尔的神情有些复杂，“老国王暴毙，独子苏克殿下袭承王位。下月就是新王即位的庆典了。”
“暴毙？怎么会！”尼克惊得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
老国王奥斯坦六世和罗杰公爵曾是并肩作战的伙伴，罗杰公爵在边疆一驻三十年，既是对帝国的忠诚，更有和老国王的情谊在。
虽然尼克没有见过奥斯坦六世，但是从罗杰公爵那里听到的故事令他对老国王颇有好感。
奥斯坦六世自己也是青纹术士，论年纪和罗杰公爵相仿，也不曾听说老国王有任何隐疾，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时候突然暴毙。
“你也意识到了吧，”莉莉丝看尼克的神情，多少也猜到了他的想法，“老国王死得蹊跷，虽说对外口径是追思两年前死去的王后忧伤过度暴毙，不过这话也就那些蠢货才信。”
两年前，王后因病去世，奥斯坦六世确实十分伤心，以至于这两年都不太有心思处理国事，将不少事宜都委任给了自己的儿子苏克皇子。当时这事也曾惹得大臣们议论纷纷，所幸苏克争气，之前不过是深宫中平平无奇的王子，如今走到台前，年纪轻轻竟也将帝国的事务打理地妥妥当当。
“不瞒你说，科孚城中最近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出现了一些……呃……邪教徒，”希尔说道邪教徒，稍稍迟疑了一下，“虽然不确定，但是至少这算是一条线索。”
“不错。”莉莉丝附和道，一副以希尔为主的样子。
“你可别告诉我，邪教徒指的是和皇家信仰不同的人群。”尼克听到邪教，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猩红教会，当然这也是他接触到的组织中唯一一个被他归为邪教的了。
“当然不是，”希尔用力摇了摇头，“奥斯坦皇家是千羽大人的忠实信徒，但是信仰上从来没有强迫过臣民，怎么会随便定义邪教呢。我们说的邪教，行事残忍狠辣，至少和飞艇上的事情不相上下。”
尼克也聪明，当下就知道了两人来找自己的原因。
“你们知道我和穆拉德是远亲，所以想打着电刑师的名号去找巴罗打探打探飞艇的事是什么邪教的手笔？亦或者，和老国王的死有没有关系？”
巴罗孤家寡人，不会得罪莉莉丝和希尔背后的人，但是也不会多青睐他们。若是希尔或者莉莉丝单独去问，恐怕巴罗根本不会买账。但是穆拉德不一样，蓝纹术士没有人想得罪。
“不错，还希望你看在我们共同经历生死的份上，帮这个忙。”莉莉丝冰冷的语气中多了恳求的意思。
“我要你们的情报。”尼克低头沉思了一会，扫了一眼身前的两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想此话一出，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萨莱兄弟，药剂，术法模型，魔力物品，还是其他什么，条件你随便开。但是有的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希尔打破了沉默，看向尼克的目光也带了寒意。
莉莉丝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赫菲斯之怒：“你还是换个条件吧。”
“我就这一个条件，”尼克的态度异常坚决，“我可是冒着得罪巴罗大人，甚至被逐出阴影之触的风险去打探消息。我可不想平白担上这个风险。”
“可是有些消息，听到了同样会要了性命。”莉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
“小命就一条，我会好好珍惜的，”尼克却毫不在意莉莉丝的威胁，“你们只管告诉我信息就是了，比如刚刚你们提到的邪教。”
“既然你执意想知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希尔拦住了就要继续发言的莉莉丝，答应了尼克的要求。
“希尔，你。”莉莉丝惊讶地看了希尔一眼，下意识张了张嘴。
“成交，不送。”尼克现在很累。他本就因为研究祭祀导言心神疲惫，实在是没有别的心思再陪希尔和莉莉丝绕圈子。
希尔也看出尼克状态不太好，既然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就很识趣地说：“那我们就先走了，等你的好消息。”
莉莉丝和希尔一同走在绿洲里，不过莉莉丝明显带着怒气。
“这萨莱身份不明不白，你也敢跟他交换信息？”莉莉丝不理解希尔的决定。
希尔却轻笑一声：“有穆拉德这层关系，有些事情他迟早会知道的。再说，他的身份我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
房中，尼克坐在床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其实不论是否与希尔达成交易，他都势必会去找巴罗询问信息，为的就是他心里那个关于猩红教会的疑影。
“唉！”尼克长长叹了口气，一拳锤在了床上。
“我还是太弱了。”
奶酪抬头瞥了尼克一眼，趴着休息了。
……
一层乳白色的光幕拔地而起，死死挡住了前方一根接着一根的冰锥。
“殿下快逃入科孚城，这里我来拖住。”喊话的人穿着一袭白衣，看着也有五十多岁了。不过他居然只有一只手臂。
阿尔比拉脸色苍白，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言不发地掉转马头朝着科孚城的方向冲去。
“若是让光明公主殿下就这么逃了，我们兄妹二人可怎么交差呢。”阿尔比拉身前闪现出了一个蓝衣青年。他头发雪白，发梢似乎还挂着些许冰晶。
“可恶。”阿尔比拉暗骂一声，不过反而加速准备从青年的身边绕过去。
不料下一秒，阿尔比拉座下的白马扬起前蹄忽然驻足，险些将公主摔落。只见地上不知何时铺满了大小不一的冰刺，白马险些就踏了上去。
“公主殿下，这样一片冰雪世界，葬了你这样的美人最好不过。”
青年的声音很是温柔，阿尔比拉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一道炽热的白光划过阿尔比拉身前的地面，所过之处冰雪消融，硬是划出了一条道。
阿尔比拉大喜过望，立刻拍马超前跑去。而她原先所在的地面，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被一道巨大的冰凌穿透。
“多事的老东西。”蓝衣青年大骂一声。
这一耽搁，阿尔比拉已经跑出了好些距离。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掷在地上。忽闪忽闪的金光将她包裹起来。
“不好，那是传送卷轴！”远处一名和白衣老人纠缠的女子看得分明，出声提醒自己哥哥。
蓝衣青年化作一道残影冲向了阿尔比拉，空中更是多了大块大块的冰朝着阿尔比拉落去。可惜金光扫过，这些冰块都被弹开了，倒是把附近的地面打得坑坑洼洼的。
待到蓝衣青年来到阿尔比拉身前的时候，他只来得及看到阿尔比拉说了句“再见”的口型，伸出的手也不过捞了一把空气。白马的背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一掌拍在白马背上，将马封成一座冰雕。蓝衣青年回身猛地冲向了白衣老者。
“里尔，要不是你这个老家伙，我们兄妹岂会任务失败。”蓝衣青年的声音不复温柔和风度。
“呵呵，公主殿下已经逃脱，你们再气急败坏又能如何。”里尔笑呵呵地支撑起一道光罩，加强自己的防御。
蓝衣青年的脸色变得十分狰狞：“那你就来抵命吧。”
风雪淹没了这片土地，白光一点一点熄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