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夜色渐近。
简淡薄的身形还处在距离前方城镇至少约十公里的一片鲜少人路过的茂密丛林里。
只见她放下背上的包袱,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脚上已磨破的鞋子,很快她又感觉到她的腿也已经疲软了。此情此景,不难想象到她的体力已完全超支了。
唉!一声无奈的叹息,简弯下疲惫的身躯拿起地上的包袱,走到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沉重的身子刚坐下来便重重的躺下。
忽然,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了扭动的声音。
本是闭目的简顿时敏锐的站了起来,眼见一条较大的莽蛇已经张大嘴巴的准备袭击她,她想及时避开似是已经晚了。
但身子灵敏的简还是躲过了大莽蛇的突然袭击。然,不过一会儿功夫,她还是被它缠住了,无奈她出于本能不得不极力与莽蛇对抗。如此这般,约莫五分钟左右,就在她的体力几乎快要用尽时,一个飞来的小刀精准的插在了莽蛇的喉部,这让已缠住她全身的莽蛇瞬间就从她的身上滑落在地,动弹几下就闭上了双眼。
尚未反应过来,还喘着粗气的简发愣的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大莽蛇。这时,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优雅的站在了她的眼前,好听的男性嗓音响起道:“你还好吧。”
很快镇定下来的简,略整理了下自己狼狈的衣衫和洒落的头发,望了男子一眼,把目光移向已死亡的莽蛇,冷声道:“以你的身手,想来是完全可以不必取它的性命。”
男子听后难以置信的盯着简那双神情淡如水的冰冷眼眸,愣了愣,邪魅的笑道:“姑娘,你……你不感激本公子的救命之恩也就作罢,竟还反倒是怪起本公子杀死一条蛇。”
简冷漠的拾起不远处的包袱,径直朝前方走去。
“姑娘……”看着简沉默离去的清冷背影,男子露出了个充满好奇的俊美笑容,喃喃自语道:“想我风非尘红颜无数,见过的特别女子冷艳女子也不少,但像她这般如此独特,且对自己这般出众的非凡样貌视而不见的女子,想必这世上除了她,不会再找出第二个。”
他很是不解的苦笑了下,“没成想自己第一次泛起侠义之心,拔刀相助,来过英雄救美,却是遇上了一位似冰块般的冷漠女子。”
自离开宁王府后,一直处于有些茫然,有些盲目,有些疲劳,急着赶路的简在看到前方一片茂密竹林时,脸上顿时显露出有些不可思议且略带欣喜万分的表情,浅笑了下,径直走了过去。
她摸着一根又一根的翠竹,看着细长的竹枝,再看到不远处的小溪,她的脸上显现出鲜为罕见的少女情怀。
只见她快步走了过去,放下包袱,坐到溪边,脱下鞋,顿时一双白嫩的玉足落在了清澈的水中。她深深的呼吸了下,闭上双眼,向后躺了下来。
不久,只听一个清脆充满磁性的男声优雅的笑道:“小公子真是好雅兴呀。”
简听后,猛的坐了起来,迅速穿起鞋袜,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了下,未见人影,她冷声道:“什么人?如此偷窥他人未免有失君子之道。”
她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男子站在了她的眼前,愣了愣,“原来是你。”
简闻言不禁抬头看了看男子,也愣了下,皱了下眉头,他好像是那天在丛林中救自己脱离蟒蛇攻击的人吧。
风非尘直视着简,再次优雅的笑了笑,“姑娘,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敢问芳名?”
简沉默的转身,坐了下来,注视着眼前清澈的流水。
就在风非尘以为冷漠的她不会出声时,她静静的吐出了一个字:“简。”
她简短的说出名字后,风非尘很是有些意外的再次愣了愣,浅笑了声,便随意的坐到了简的右侧,饶有兴致的审视着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她。
很久,一直目视前方的简冰冷的出声道:“公子既知我是女子,就请放尊重点。”
风非尘哈哈大笑,“简姑娘,你还真是……,好歹本公子也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简听后把头扭向右边看了看风非尘,虽面如寒霜,但她的眼神和语气却是很真诚的道:“谢谢。”
风非尘又一次愣了愣,便开始仔细打量着面向前方沉静的简侧面,他好似能够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伤悲,更是读到了藏在她那双冰冷眸子底下的孤独和迷茫,顿时让他这个阅女无数的人,不自觉的收起了几乎在所有人眼里那个邪魅优雅、风流无双的不羁浪子形象。
他不再言语,但也没有走开的打算,他的眼神似有深深地怜惜一闪而过。
沉静的简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道:“公子,还是收起你的怜悯之意,我可不是你眼中需要同情和怜悯的那些单纯少女。”
风非尘听后轻挑了下他好看的剑眉,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起身站了起来,面向远处一个靓丽的身影看去。
不久,一个姿态优美面容娇艳无比,再一看真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走了过来,柔声的微笑道:“非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害我好找。”
风非尘即刻魅惑的笑了笑,温柔的帮女子整理了下她肩上看似快要松懈的披衫扣带,微笑的握起了女子的纤细小手,“舞儿,应该是我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看你手这么冰,要是冻着了怎么得了。”
白忆舞面色红润,注视着风非尘,她的眼神里尽显爱恋之意,羞涩的说道:“我醒来时见不着你,所以……”
眼中只有风非尘的白忆舞此时才发现身旁还有另一人坐在小溪边,她愣了愣,即刻把手从风非尘的手掌中抽开,脸微红且不解的说道:“原来莫是在这里会朋友,怎么不请他到竹屋里去坐坐?”
简听着似是有说到自己,不由地抬起她那么双冰冷的眼眸,向前望了望,此时她才留意到在溪的对面右侧方模糊可见一所房屋。于是,她站起身背起包袱,完全无视旁边世间少有的俊美男子和绝色女子,径直往前走。
风非尘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看着简清冷淡薄的身影,忍不住叫道:“简……公子,此处距离城镇还有好一段路程,怕是你在天黑前会赶不到,不如到舍下暂住一晚。”
简闻言停顿了下,淡淡的语气,果断拒绝道:“不必了。”
风非尘对于简的冷漠和不领情似是意料之中,他的眼神有一丝无奈闪过,且还情不自禁的浅笑了下。
站在他身旁的白忆舞见状,不禁感到非常惊诧,望了眼她从未见过有这样异常的风非尘后,把目光转向已经抬脚向前行走的简背影,若有所思。
风非尘温柔的笑道:“舞儿,这里凉,你的身子会受不了,我们尽快回去吧。”
白忆舞轻点了下头,温婉妩媚的微笑着,便任由风非尘轻搂着她纤细的小腰,脸绯红的看着他。
随即,两人似神仙眷侣般的在空中飘起,很快就落在了一间看上去极为雅致温馨的竹屋亭园里。
约莫一个时辰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却泛起了乌云,且雷声轰轰,看样子似是要下雨,正沉溺在温柔乡里的风非尘突然眉头紧锁。
其实,他自回屋后,脑海里那个女扮男装冷漠不领情的简身影便久久都挥之不去。
手抚琴轻唱着的白忆舞一曲过后,走到风非尘的身边,递给他一杯清茶,犹豫片刻,温婉的微笑道:“非尘,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刚才在竹林里哪位简公子,怕是会淋雨。他既是你的朋友,衣着单薄的他,看上去也很是疲劳,为何拒绝你的好意?”
风非尘听后想起了那****不经意在远处看到简与蛇对抗的情景,以及那双冰冷的眸子和对他这个救命恩人的冷漠,还有目前为止第一个无视他外貌的态度。嘴角向上翘了下,心中感慨道:好一个勇敢坚强,倔犟又独特清冷,且神情淡如水的女子!
但当他想到她眼底下的迷茫和一个姑娘家在外独行,他又一次因简而皱起了眉头,疑惑不解的想着:以她的外表气质和个性来看,她成长的环境定不是一个普通家庭里,怎会独自一人在外奔波?
与此同时,简抬头仰望天空,看了看突然暗了下来的天色和黑黑的一片乌云,感到郁闷的自言道:“怎么会突然变天了?”
再朝四周看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棵棵高大的树木,她轻叹了下,我现在脚下踩的地方怕是连个山洞都不会有的丛林吧。她无奈的再次叹息一声,算了,多想无益,淋雨是其次,在天黑前走出这片大树林才是当务之急,不然又得露宿野外了。
思至此,简的脚步更快了,虽已筋疲力尽,但她还是以轻跑的脚步向前方赶路。然,倾盆的大雨猛然就浇了下来,且雨势很急很强,她的脚步不禁更加快了。于是……
待风非尘赶到时,她早已躺在地上昏迷了过去,且头部鲜血直流。
风非尘浑身湿透地抱着这样的简,速速赶回竹屋,尚未进屋就急切的道:“舞儿,快把药箱拿过来。”
风非尘简单的为简包扎了下伤口,便急匆匆朝门外走去,并叮嘱道:“舞儿,帮她换掉身上湿透的衣衫,我去找凡过来。”
“非尘……。”白忆舞想说“你的衣服也全湿了”,但风非尘的身影已离去了。
白忆舞看着已穿上自己衣衫的简,仔细的打量着她,眼神一阵忧伤闪过,原来竟是位清丽脱俗的女子,怪不得非尘……。
她静静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雨水,哀叹伤感的想着:非尘,当我知道你喜欢青楼这种地方,为了能够时常见到你,讨你欢心,我一个千金小姐,甘愿委身青楼,至此被父亲逐出家门,遭受族人唾骂。
如今,我确实如愿能够时常见到你,依偎在你宽阔的胸膛中,且你对我也极尽温柔,百般呵护,可我却从未感觉到过你真切的心跳,即便你说过,在你众多的红颜之中,在你心中我的位置最重,也是最不同的,但我想如果不是我的身子需要静养,我们又是同族之人,青梅竹马一块长大,怕是今生今世你都不会带我来这间竹屋吧。
白忆舞想着想着竟落下了两行清泪,转身再次注视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简,心道:“非尘,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你从未有过的急切和担忧,还有这间竹屋,特别是这张你亲手做的竹床,我那天在窗外好奇的问你,你虽是随意的说,它只是张摆设的床。
但以我对你的知根知底,表面风流无双的不羁浪子,红颜遍布天下的你,只不过是你的掩饰罢了,我猜测如此精致舒适的床和这间充满温馨的竹屋,定是你为你心中的她而做而建。我原以为你既带我来了,这里的女主人会是我,看来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
半个月了,你都未曾让我踏进这间特别的竹房一步,而眼前的陌路女子,此时却躺在了上面,且奇怪的是她竟让我感觉这座屋,特别是这间房、这张床、这里面的一切一切,似是和她那么地般配,仿佛这里就是为她而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