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原由我都已经清楚了。”克里斯一口干掉杯子里的咖啡。
“但现在还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就是大小姐她究竟喜不喜欢你？”
“……她也没说过，而且还有奥吉尔那一座大山，我也不是确定她什么想法。”
“你连这点都没问清……你不会是没问吧？”
格伦转动手中的杯子，眼神一点点从克里斯的注视中离开。
“你连大小姐的心意都不清楚，就在这洋洋洒洒分析这么一大篇，万一大小姐压根就对你没有意思，你是不是就准备跟着魔族自生自灭了。”
“怎么可能，反抗还是会反抗的。”
“所以你究竟从大小姐口中问出什么了？”
“我跟她说我喜欢她，但看上去她似乎特别犹豫，所以就改口说在开玩笑……我也是怕她被吓到后不和说话怎么办，万一连接近都没戏了还谈什么恋爱啊。”
“合着你这人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实际上就是个怂到家的蠢货，老天赐你一个脑袋就是为了给你凑成这武大郎一般的身材？”
“……武大郎是谁？”
“大小姐常看的小说里的角色，四肢短小头脑简单，形容你在合适不过了。”
格伦从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老老实实的青年骑士克里斯这张嘴也能这么厉害。
克里斯也是气啊，表白就去表白不好吗，整得这样磨磨蹭蹭的。
“主要你一次表白没成功，后面还要怎么开口，莫不是每次表白都会被当成开玩笑？”
“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啊……”
这两人大概是和上山那时候的角色互换了一下，格伦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克里斯却在一旁长篇大论。格伦一开始还觉得这年轻骑士对克洛伊有想法，现在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脸红心跳，这是不是她喜欢我的证据？”
“是个女人和男孩子近距离都会脸红心跳，这叫人类自然的生理反应，和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那她看见奥吉尔的脸红心跳也是生理反应？”
“那个可能是喜欢把。”
格伦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凉了。
克里斯毫不客气地又和店家要了一杯，不过这次要的不是咖啡，而是不会醉人的果酒。
反正到最后都是眼前这个蠢货花钱，不多喝一点才是浪费。
“你想知道大小姐是不是喜欢奥吉尔很简单，只需要把奥吉尔带过来走两步就知道了。”
“把奥吉尔带过来那不是引狼入室？”
“你究竟对自己是多没有信心？”
窗外刮了风，树叶的影子在桌面上摇荡，偶尔飞到两个年轻人的头顶上。邻桌的客人才点了两杯苹果汁，那颜色却还没有格伦的脸庞红。
信心这事儿总不是凭空来的，奥吉尔的存在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格伦心头。他以为克洛伊多少对自己是有些好感的，但这好感究竟敌不敌得过奥吉尔还很难说。
“总觉得你们才认识这么几天就喜欢上了很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我总不能因为时间短就骗自己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吧。”
“但是这么短时间的接触，你喜欢大小姐的什么？那种性格的女生你可使唤不动。”
“老婆是拿来疼得，不是拿来使唤的，拿来使唤的那是孩子。”
“连恋爱都没谈上你就开始想孩子了？”
“这是高瞻远瞩？未雨绸缪？”
克里斯才发现，原来这不可一世的魔族少年也是个恋爱脑。
不过恋爱脑也很好啊，至少不用担心大小姐受到欺负。威尔高德福特王国那边有不少人重男轻女，魔族倒是没有那种风气。
不如说魔族的聪明能干的女性特别多，因此才赢得了社会对她们的尊重。
“奥吉尔的事情怎么办，我是觉得你的优势比较大。我向来是不相信一见钟情那种事儿的，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你毕竟是和大小姐一起吃过饭，打过架的，情分比起奥吉尔不知道多出了多少。”
克里斯这话说得在理，可是放到格伦的耳朵里却有些奇怪。若非要说起陪伴，似乎克里斯才是陪在克洛伊身边时间最长的那个。
格伦还记得克洛伊学习魔术的理由，果然比起奥吉尔，眼前这个男人才更加需要提防。
“但我一直很好奇，最近大小姐和你常在一起做什么？”
克里斯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自己特别在意的问题问了出来。
既然不是情侣，大小姐怎么可能随便躺在一个男人的腿上，一定是格伦做了什么吧。
格伦不知道克里斯在想什么，知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
“没做什么，就只是带着她在城市到处去逛一逛，熟悉熟悉环境。”
克里斯也知道格伦说的是假话，便不再问。
时间在谈话之中流逝得飞快，眨眼之间太阳便从正当头变成了西斜将落。格伦算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叫来店老板买单。
店老板是个蛮帅气的年轻人，很快就给账单递了过来，顺便还将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今天我找你这件事儿别和克洛伊说，奥吉尔是不可能请过来的，他平时带兵很忙。”
临走前，格伦抓着克里斯叮嘱。
克里斯也不是那种不明白事理的人，知道这种恋爱话题不适合让女方知道。只是他一直以为恋爱八卦本来应该是女生睡前谈话的专属话题，没想到男生之间也会聊到这些。
可能是担心克洛伊着急，格伦是小跑着离开的。克里斯眼睁睁望着少年的背影越走越远，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叹了口气，转身又走进了店里。
“老板，上酒！”
今天他准备小小地醉一天。
*
“格伦，你干什么去了？”
“……去山上看了一眼，但治水的人不在，我等了他们有一个世纪。”
斜阳下的树影拉得很长，远远地将格伦盖在身下。克洛伊见面就凑过来和格伦谈话，着实让少年好不开心，如果交谈的问题不是魔术就更好了。
“我才等了你一个世纪，帮我看看这个问题。”
克洛伊可能真是学习方面的天才，短短半天时间竟然将炼金术最基础的知识过了一遍，现在正指着书本的最后几页询问。
格伦看了几眼问题，然后随手将书本合上，收拾了起来。
“有机的问题先不要学了，炼金术里用不到。”
“为什么用不到，书里有讲啊，糖类脂肪蛋白质之类的。”
“倒也不是用不上，只是应用的范围太小了，一般只有药剂师才会主要深入这方面的知识。在炼金术里，对于有机的知识还只是处在一个很浅显的程度，人们很难深入下去，也很害怕深入下去。”
“害怕？”
格伦点点头，“有机炼金术所研究的内容都是一些和生命有关的东西，人们一直怀疑这种炼金术的终点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禁忌。”
魔术之中有几类禁忌，是告诫后人绝对不能接触的几类学科，炼金术内也有这么一门。
但克洛伊不知道，求知欲让她还想要继续问下去。格伦沉默了一会儿。
“就是人体炼成。”
也就是创造人类。
创造人类的说法有很多种，可以是类似于人造人那样被人类创造出却和人类截然不同的人形生命，但也可能是死者苏生这种不被允许的事情。
有机学科在医学上很有成就，因此也很容易延伸到人体炼成上。
“但我很希望学习治愈魔术啊。”
“这个简单，治愈魔术本来也不一定非要从有机炼金术方面下手，我这里还有很多医学类的图书，回家给你找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