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清皱着眉,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独孤一一,讥笑道“独孤家的小娇娘也会愿意吃这等粗劣之食”
她哪一餐不是玉盘珍馐鲍翅参肚,竟然也会吃街边小摊?
独孤一一弯着眉眼,认真道“清哥哥别不信,酒香巷子深,这等美味就得来这种地方才吃得到”
楚弈清注视着她。
小姑娘咕噜咕噜地喝着羊肉汤,一张小嘴儿被辣得红红的。
他递来一碗茶水“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独孤一一放下瓷碗“清哥哥自己也吃,你累了一天,怕是连早膳都不曾用过!”
说完,她望向老板娘的方向,脆声喊道“婶婶,给我们这桌再来一碗”
小姑娘讨喜,老板娘欢欢喜喜欢“好嘞”
不消片刻,热腾腾的羊肉粉被端上桌。
独孤一一笑着将羊肉粉推到楚弈清面前“清哥哥快吃吧”
楚弈清嫌弃,他向来不爱吃粉丝这类东西。
可小姑娘眼睛实在太亮,他咬咬后槽牙,执起竹筷果断夹了块淋满辣椒油的精瘦羊肉。
……
翌日
严真身死的消息不径而飞。
独孤一一拿着糖葫芦,认认真真地看着张贴告示的地方。
——严真为官数十载,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科举舞弊,着褫其官位,鞭尸三日,严氏一族,皆贬为奴仆,流放千里。
——另将其所得之财尽数用于赈灾蜀中,以解燃眉之急!
她挑了挑小山眉,严真为官多年肯定还干了别的勾当,那些个金银珠宝怕是都堆满了他的小金库!
这样想着,远远的,就看见权臣大人领着一列带刀侍卫从严府走了出来。
她踮了踮脚尖儿,清哥哥身后的侍卫三两人同心协力,共同抬着缀满银白铆钉的大木箱神情肃杀地跟在他身后。
她努了努嘴儿,严真可真是个老财迷!
穿过行人如织的街市,她来到楚弈清面前“清哥哥!”
楚弈清停住脚步,垂着眉眼望去。
小姑娘梳了个双平发髻,用上好的月牙色缎带牢牢固定,她今日穿的是一件鹅黄色襦裙,垂在腰肢的栀子花小铃铛规规矩矩地自然垂落。
因为臭美,她娇娇气气地在鬓角簪了朵粉红的桃花。
桃花小小的,倒不显得突兀,反而与鸦青色的发丝交织出一股灵动的感觉。
收回视线,楚弈清淡漠地询问“你来做什么?”
独孤一一笑了笑,狭长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大木箱“我刚刚都看见了,阿爹是想要将从严府查抄的财产全都用于蜀中赈灾”
楚弈清看着她,小姑娘眼睛清亮清亮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个箱子。
他微微蹙眉,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爆栗“看什么看?”
他递给无言一个眼神。
无言心领神会,他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带着箱子与二人错身而过。
独孤一一揉着被他敲痛的额头,撅了撅嘴儿,不满道“清哥哥就不能轻点嘛”
再说了,她又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为何要打她?
楚弈清勾了勾唇角,径直往一间茶肆走去。
独孤一一朝他的背影挥了挥小拳头。
总有一天,她得叫权臣大人乖乖听话,她说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她提起宽大的裙摆,快步追去。
来到茶肆,独孤一一四处张望,终于在二楼靠窗处找到了楚弈清的身影。
权臣大人正端着青瓷茶盏,吹了吹萦绕的气雾。
她呡着唇。
好渴哦!
清哥哥走得实在快,她一路小跑都没能追上。
如今她是又累又渴。
她扯了扯唇角,眉眼带笑地落座在楚弈清对面“清哥哥都不等我……”
她委屈巴巴,自顾自地捧起茶盏喝了两杯。
燥热的身心得到舒展,她才舍得将茶盏放下。
独孤一一拿出小手帕擦拭着唇角,却见楚弈清眉头紧锁。
顺着他的目光,独孤一一望去。
对面的茶肆酒楼,夏远鸣老僧入定地坐在上首,而他的对面,正跪坐着锦秀华袍的少年。
少年郎君唇红齿白,生的一副好皮相,是独孤宸!
独孤宸给夏远鸣斟了盏茶,随即默不作声地跪坐一旁。
他终于按捺不住“不知夏大人找在下有何事?”
夏远鸣执起茶盏,浅呡。
半晌,他摇晃着茶盏“严真死了”
独孤宸皱着眉,他知道啊,这不满城都在流传吗?
夏远鸣继续道“科举一案尘埃落定,想来你也是不服气赵阳卿那个草包继续当那个假状元的”
不说还好,独孤宸眼眸瞬间暗了下来“夏大人想要做什么?”
夏远鸣微怔。
他倒是没想到独孤宸这厮这么上道!
他顿了顿“本官要你去大理寺击鼓鸣冤,状告赵阳卿词藻浮夸名不副实,力求还学子一个公道”